山洞之中死寂一片,只有或綿長或急促的呼吸之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蘇玉卿捧着束額的手顫抖不已,無力支撐之時,櫺緩緩伸出手,接過了她一直遞着的束額。
蘇玉卿垂下雙臂,一言不發的望着櫺手中的束額,腦中一片空白。
櫺用手輕輕的捋着束額,神情莊重而認真,手中的動作輕柔而細膩,充滿了呵護。
過了良久,她總算將束額上的每一個褶皺都撫平了,這才擡起眼眸,定定地盯着蘇玉卿。
蘇玉卿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只覺得心底的痛與愧如潮般,一波波的涌來,令她幾乎無法面對眼前這個蒼老的女人。
“他是爲了你,對嗎?”甜美中略帶喑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死寂的洞中尤其響亮。
“……是。”蘇玉卿沉默片刻,便凝重的回答。
櫺突然展顏一笑,笑容從容而和藹,甚至多了幾許端莊與不容置疑,與她剛纔那瘋癲的模樣截然不同。
“你知道你應該怎麼做麼?”櫺看着蘇玉卿,幽幽地問着,原本如魚目般的空洞眼睛,在慢慢的恢復神彩。
蘇玉卿盯着她,看着她明明溫柔卻又透着詭異的笑容,緩緩地問道:“我……應該怎麼做?”
櫺呵呵一笑,將手中的束額重新系在她的頭上,並悉心的爲她理順了髮絲,這才盯着她的雙眸,輕柔地道:“傻孩子,你,當然應該留在這裡陪伴他。”
蘇玉卿僵住,怔怔地望着櫺。
櫺的笑越發的柔和,只是這柔和之中,透着詭異與冰冷,如陰寒的蛇般,緩緩遊過她的四肢百骸:“他那麼喜歡你,喜歡的連命都捨得給你,你忍心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的長眠麼?”
蘇玉卿的身子微顫,望着櫺越發瘋狂的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卻被腳下的錦緞絆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莊英此時也瞪大了雙眸,怔怔地望着幾近崩潰的櫺,她瘋了。
洞中的氣氛漸漸的詭異起來,櫺的身上更是突然冒出了白色的霧氣,那霧不斷的交織着,化成了冰冷的白錦之物,向蘇玉卿的身邊緩緩游來。
蘇玉卿的身子瑟縮了下,但身後就是牀體,她退無可退。那白錦樣的東西一下子就裹住了她。如繩索般,不斷的攀上她的身子,越綁越多,越綁越密,令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莊英的眼睛漸漸模糊起來,皇后娘娘在鬼王大人的面前攻擊蘇玉卿,想要殺死鬼王大人用命保護的女子,而鬼王大人,卻仍然冰冷的睡在那裡,俊顏如常,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
然而就在蘇玉卿幾乎要昏厥之時,她額上的那塊鬼玉突然變成血紅色,併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瞬間將裹在她身上的陰寒白霧擊潰。
櫺慘叫一聲,連向後退了十幾步才倒在地上。但那雙通紅的眼睛卻死死地瞪着蘇玉卿,和她額頭的那塊鬼玉。
蘇玉卿扶着牀畔,不住的咳嗽着,剛纔那種東西纏在她的身上,彷彿將她的靈魂都被束縛住,讓她全身僵硬冰冷。
櫺徹底的崩潰,身子軟倒在地上,淚亦如瀑雨般滾落:“我忘記了,我竟然忘記了,你是他親自定的鬼王,你有鬼玉的保護,他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卻還在護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