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陽靡靡,一派蕭瑟。
晨寒尚未散盡,綽雲宮的大門便被人叮叮噹噹一通急切的敲打。
“開門,快開門!”
聲聲急切伴着那鐵環叩擊的冷冷鏗鏘聲,不絕於耳的驚擾着綽雲宮中的衆人。
“淳天,來不及了!你閃開,讓我來!”
那一臉寒霜的單威,不由分說的一把將拍門而立的淳天拉開,旋即猛然提氣,擡步便朝着那綽雲宮緊閉的大門一腳踹去。
只是卻不料,單威剛一運力,綽雲宮的大門便陡然間砰的一聲,赫然大開。
緊接着,一襲白衣飛身而下,淳天驚心擡眸,急忙喊出一句:
“小心!”
只是單威尚未來得及收回氣力,適才飛出的右腳,便被一隻堅實的手掌,牢牢握住。
單威心驚,一時間咬牙運力,點足飛身,藉着那右腳被鉗制而形成的支撐,奮力飛起左腿,徑直朝着那一襲白衣踢去。
只是未成想,左腳尚未觸及那白衣人,整個身體便被一股強大的掌力,徑直推出了門外。
淳天飛身接過單威,下一刻卻連帶着被那掌力震得連連後退。
“我倒是誰,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崽子!”
媚無顏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你們不在睿王府看家護院,怎麼跑這裡來了?!”
淳天一見那媚無顏禿頭闊肩,雖身着女裙,卻是一副女生男相,心中登時生出幾分警惕,倒是單威一下子來了興致:
“是你?我認得你!那天海船之上,幫着王爺打東楚狗賊的,就是你!”
淳天聽得單威此言,頓時擡手恭敬道:“如此說來,是自己人!”
言語雖是恭敬,心中卻生出幾分懷疑,不由得暗暗自語:
“王爺這是怎麼了?至於這麼飢不擇食?連這種貨色都收入囊中了?!”
媚無顏斜身倚在門框上,只是斜眸一掃,便將淳天的心思看了個一清二楚,一時間冷哼一聲,揶揄道:
“不錯,就是我這麼個醜貨坯子,將來就是你們的當家主母!你們最好提前適應本主母的這張醜臉,免得日後天天請安,壞了你們的心情!”
淳天被她一語言中,不由得面生尷尬。
媚無顏也不爲難他們,但卻絲毫沒有放他們進門的意思,只是饒有興致的將淳天和單威一番上下打量: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端的是福大命大,聽說求仙祭海那日,所有隨行的官兵都葬身了大海,獨獨你們兩個卻毫髮無傷的安然而回!難不成你二人,當真是有那神佛護佑的金剛不敗之身?不如現在就脫光了,讓本主母看個究竟!”
單威聞言,霎時一愣,下一刻卻不由得窘迫的紅了臉。
“開什麼玩笑?你可真不害臊!”
媚無顏見他二人羞窘,霎時開懷大笑,片刻之後,直起了腰身,含笑道:
“放心吧!本主母對你們這兩個童男處子之身,沒興趣!本主母要看,也要看似咱家王爺那般閱盡百花,嚐遍*的純爺們的身子!那纔有意思!”
淳天長嘆一聲,附耳在單威耳邊嘀咕道:
“現在我總算明白,王爺爲什麼會看上她了!”
單威紅着臉上前,凝眉喊道:“快閃開,我們找王爺有急事,你別走在這裡橫檔豎攔的!要不然,我……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言罷,不由分說就要往裡闖。
卻不料媚無顏微微一笑,愈發的矯情起來,旋即一把擡高了大腿,徑直擋在了單威面前。
“你……”單威正要硬闖,卻不料媚無顏若無其事的一把拽高了裙裾,不肖片刻,媚無顏蔥白的大腿,便赫然露在兩人眼前。
“當真要進,那就從本主母的胯下,鑽過去,如何,跺峰老弟?!”
媚無顏言語之中盡是戲謔,單威卻早在她提羣露腿的瞬間,慌亂的轉了身。
淳天慍怒:“媚姑娘,我念你是一介女流,又是王爺身邊的人,本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但你如此不知廉恥,就算是不顧自己的聲名,合該也得替我們王爺好好想想吧!”
媚無顏見他義正言辭,登時一甩裙裾,放下了腿,沒好氣的白了他二人一眼:
“你當本主母閒的慌,要不是王爺吩咐下來,我才懶得理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
單威聞言,急忙轉身,一臉興奮的問道:
“這麼說,王爺知道我們會來?!”
媚無顏白他一眼:“何止知道?王爺還說,你們這兩頭犟驢,要是直接趕你們走,你們斷然不會聽話,所以就讓本主母,不擇手段的趕你們走!”
“可是……”
單威正要說什麼,淳天卻一把攔住他,旋即警惕的上前,疑聲問道:
“王爺既然知道我們要來,爲何不親自來見我們?反而讓你來帶話?!”
媚無顏眸光閃爍:“王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若真是爲了王爺好,這幾日就好好待在睿王府裡,哪也不許去!七天之後,就是你們不找王爺,王爺也會回府找你們!”
“來不及了!”
單威到底掩不住心中的焦急,全然顧不得淳天的攔阻,徑直喊道:
“皇上下了命令,要重兵包圍綽雲宮!三天之內,不允許王爺和這宮內的任何一個人,出入綽雲宮!三天之後,王爺若是不交出聖女娘娘和島主,恐怕就性命不保了啊!”
“哦?!”媚無顏聞得此言,霎時打了個激靈,只是片刻之後,卻不屑的發出一聲冷笑,若無其事的拉成了聲音道:
“這皇帝小兒火氣還真是大!好,三天就三天,你們且派人去告知那小皇帝,就說三天之後,王爺會把聖女娘娘,還有那來自什麼洱雲島的鍋鏟子,完好無損的帶至朝堂!”
淳天凝眉搖頭:
“你當真認爲皇帝只是因爲王爺劫持了兩位尊貴,才雷霆大怒?!”
媚無顏聞聲,不由得立正了身形,“淳敬義,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以爲,難道事實不是如此?!”
“當然不是,聖女和島主只是幌子!
那皇帝名義上說,有人舉報說聖女便是鳳門遺孤,叛將鳳麟的千金,鳳羽鳳大小姐,睿王爺劫持聖女,是爲了一舉剷除鳳黨餘孽,爲南川盡忠,所以要給睿王爺三天的時間,讓他好好審查;而實際上,皇上和太后不過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將睿王爺牽扯到‘鳳將叛變’一事之中!到時候,王爺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如此一來,他們便能堂而皇之的取了王爺的性命!”
媚無顏沉吟片刻,再次凝眉:
“也就是說,不管聖女娘娘是不是那鳳大千金,王爺此番,是死定了?!”
淳天頷首沉聲:“聽聞景太后掌握了十足的證據,認定了聖女娘娘便是那易容而生的鳳羽,這才讓皇帝下了命令!”
媚無顏聞聲,不由得握掌成拳,含脣轉眸一番思量。
單威見她不言語,愈發心焦:“你快讓我們見王爺!我們此番前來,就是想讓王爺,在重兵圍困綽雲宮前,將那聖女娘娘主動交出來,如此一來,不管聖女娘娘是不是鳳府的人,王爺都不會被牽連!”
媚無顏聞聲,不覺悽然一笑:
“想讓王爺將她拱手送出,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不管她是不是鳳羽,她在他心中,早已被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單威聞聲,先是一愣,旋即憤然一拍大腿,發狠道:
“我去殺了她!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她是有幾分姿色,可天下之大,不愁日後找不到比那聖女還漂亮的女人!單威見不得王爺爲了區區一個女人,就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
言罷,拎起沖天稽就要往裡闖。
淳天和媚無顏齊齊擡手,一把將他攔下。
媚無顏無奈的揚脣,半是自嘲,半是戲虐道:
“敬義兄弟,現在你該曉得,似我這般面貌醜陋的女子,更適合時時刻刻伴隨在王爺身邊了吧!”
淳天無奈的垂首,嘆聲道:
“紅顏禍水!看來,王爺當真要大禍臨頭了!”
單威見兩人甚是默契,不由得氣惱: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說風涼話!要我說,咱們趕快進去,通知王爺,也好讓王爺早作準備纔是!”
說完,又要提足而邁,媚無顏雙眸一轉,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旋即一把拉住那單威的胳膊,凝眉疑聲道:
“眼下這個時辰,早朝怕是還沒有散吧!你們是如何知道,皇帝小兒要派兵圍困綽雲宮?還有,景太后是否有確鑿證據,證明聖女娘娘便是那鳳府餘孽,你二人怎會知道?!”
淳天聞聲,急忙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
“這是今天一大早,我和跺峰兄弟在睿王府門口發現的!我們也是看了這錦帕,才知道王爺要出事,這才急着來找王爺!”
媚無顏接過錦帕一番端詳,旋即若有所思的放在鼻端輕輕一嗅,不覺凝了眉:
“是她!?”
“誰?!”
淳天和單威不明所以,齊聲問道。
媚無顏冷冷一笑:“禪宮苑的一名小賤人!”
“禪宮苑?!”
單威一驚:“禪宮苑不是景太后的宮所嗎?難道說,給我們送信的人,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
“她倒是想!只可惜,雞就是雞,就算披上鳳袍,她邚青柳也飛不上枝頭!”
“邚青柳?!”
兩人又是一番疑惑,媚無顏卻徑直將那錦帕往懷裡一放,旋即負手踱步,片刻之後,朗聲道:
“你們真想替王爺解危?!”
“當然!萬死不辭!”
“好!附耳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