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顱在即,鳳羽一陣驚心,身側的景太后卻面不改色的微微瞬目,旋即若無其事的高聲道:
“來人啊!將前朝公主的頭顱,妥葬皇陵!”
一名侍衛聞聲上前,將那寧芷蘭的頭顱的急急收起。
閬淵冷麪寒威,徑直將一身素服的閬邪軒上下打量:
“怎麼?睿王叔是早就知道,珂玉會帶了朕的結髮妻子的頭顱,來做賀禮!是以才着了孝服,來迎婚!”
閬邪軒聞聲哈哈大笑:
“誰說本王的這一身素白,就一定是孝服?!”
媚無顏打着邊腔,急切辯白:
“珂玉郡主以來便是滿臉的幸災樂禍,我還納悶兒,她能帶什麼好禮,卻原來當真是沒安好心!”
閬淵還要說什麼,景太后卻陡然間寒聲一語:
“此事怨不得睿王,珂玉攜顱赴川一事,早已在給哀家的信中,寫得一清二楚!哀家只道是她頑劣戲言,是以纔沒將此事,周知聖上和睿王!沒成想,今日,端的是在這喜堂,見了血腥!”
閬邪軒冷笑一聲:
“死得好,這樣得前朝餘孽,才當真是該斬骨斷顱!珂玉娃娃的禮,當真合了本王的心意!”
景太后擺手搖頭:
“罷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皇嫂自不與你爭執!都說長嫂如母,哀家雖非閬家長嫂,但卻是唯一一個陪伴睿王長大成人的長輩!是以與理與情,合該送睿王一份大禮!”
閬邪軒挑眉生疑:“既是皇嫂的禮物,本王來者不懼!”
閬淵威聲接續:
“那朕,便將這整個天華城,送給睿王叔,當做賀禮,如何?!”
鳳羽聞聲而怔,暗暗自語:
“這是要公開試探閬邪軒的衷心?還是另有圖謀的設計?”
媚無顏一心警惕,緩步上前,穩穩的立在閬邪軒身後。
閬邪軒不慌不忙的踱步上前,一臉狂妄的將閬淵周身上下一番打量:
“淵兒賢侄,你可要知道,你可早就不是十幾年前的黃口小兒!”
閬淵不屑瞬目,冷笑一聲:
“君無戲言!”
“好!”
閬邪軒擊掌高聲:
“既是聖上賜贈帝都,那本王豈有不收之禮!”
鳳羽細細思量,但見得身側的邚卜言一頭冷汗,滿臉驚懼,一時間恍然而悟,不覺擡步上前,清聲道:
“莫非我南川帝都改遷之事,已然有了眉目?”
“卿蕊夫人果然聰明!”景太后微微一笑:
“幸得邚大人詳究細考,這遷都之事,纔有了定論!眼下新都已定,只待時機成熟,便會一舉而遷!只不過,天華帝都雖不易再做帝都,但端的還是一處物華人豐的風水寶地,更何況,閬家歷代先祖,也都長眠在此!是以,哀家委實不放心,將這天華城交給外人打理!”
閬邪軒聞聲又是一陣開懷:
“聖上賢侄厚愛,皇嫂不嫌,本王榮幸之至!只是,本王除了‘凌睿王’這句空冠外,可謂兩手空空,一無所有,試問,要如何治得了一方天華?!”
“簡單!”閬淵冷聲接續,“新都雖已選定,但必得耗時而安!鑑於此,朕決議將舊都天華,奉做陪都!睿王叔若是不嫌棄,日後便是我南川名正言順的陪都霸王!另,一直奉命守衛帝都的京都侍郎及其手下的所有兵卒,全權授以王叔!如此,王叔大可放心了吧?!”
鳳羽聽得閬淵此番言語,一時間疑惑滿腹,待得思量片刻,旋即疑聲追問:
“聖上恕罪,蕊兒斗膽追問一句,聖上決議新遷的帝都,究竟所謂何處?!”
景太后微微一笑,朗聲道:
“何其慶幸,新都之址,不在別處,恰恰就是哀家和聖上不惜重金敕造的范陽城!”
“范陽!?”
此言一出,媚無顏霎時皺眉驚聲,“范陽城新宮,不是我家王爺的新王府嗎?難不成,從今以後,新王府,便成了新皇宮?!”
閬邪軒聞聲大笑:
“好,換的好!新王府,新皇宮,當真寓意不淺!本王應了!”
閬邪軒大笑踱步,須臾到了那邚卜言身前,不由分說的一把將戰兢不已的邚卜言,一把揪住:
“只是本王好奇,邚大人何憑何據,竟能這般篤定,范陽新城便是天意使然的南川新都!?”
邚卜言驚懼交加,頃刻間嚇破了膽:
“不敢期滿睿王爺……罪臣依照……依照那石策讖緯……夜觀天象……得讖如斯……另外……近日裡……王爺的范陽新宮裡……有奇石出土……上附讖言……字字關乎社稷……罪臣生恐誤了天機……這才及時彙報了聖上和太后……王爺恕罪,王爺饒命……”
閬邪軒聞聲揚臂,一把將那邚卜言摔在身側:
“既是天意,本王哪裡還敢不從?石策讖緯本王不感興趣,但本王范陽新宮裡的讖言奇石,究竟是怎麼回事?!”
邚卜言匍匐跪地,戰兢坦言:
“罪臣……不敢放肆!”
“既如此,那你邚卜言留着這舌頭,還有何用?本王親自動手,割下來喂狗!”
“王爺饒命啊!我說,我全都說……”
邚卜言滿臉驚懼的戰戰擡眸,但見得景太后略一瞬目,微微頷首,邚卜言登時有了底氣:
“新宮建成在即,正陽門下溝渠裡,突然挖出了一塊碩大的古石,上有讖言,入石三分,望之陳舊,似有經年。讖言有云……”
邚不言言到此處,刻意一頓,兩道意味深長的眸光,徑直投向身側的鳳羽。
鳳羽一愣,心中登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閬邪軒也在一瞬間,警神威聲,一臉凝重的逼問道:
“什麼讖言!說!”
邚卜言急忙垂首,拼死決絕般,急急言道:
“石上讖言,有云而曰,曰……‘鳳蘭火中飛,凰蕊山裡來,一朝卿有主,四海天下安!’”
此言一出,鳳羽心內的驚濤霎時洶涌。
“凰蕊山裡來,一朝卿有主……凰蕊……卿有主……卿蕊……”
閬邪軒霎時怒眸生恨,周身的殺氣頃刻間騰騰而出。
鳳羽呢喃驚聲,尚未來得及回過神,邚卜言卻陡然間匍匐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雙腿,急切的聲聲哀求道:
“皇后娘娘,您纔是真正的天命皇女啊!您大慈大悲……一定要救救我啊……”
鳳羽不知所措,正要伸手扶起那邚卜言,卻不料閬邪軒早已飛步而來,不待鳳羽伸手,一把將那邚卜言拽起。
“妖言惑衆,留你何用!”
言罷,飛掌就要斷命,邚卜言驚聲而呼:
“救命啊!睿王……您不能一手遮天……逆天行道……”
閬淵怒然而喝:
“睿王叔,邚大人便是該死,也該由朕,來做決斷!”
景太后幽幽一語:
“哀家和聖上就在這裡,且看那個敢越俎代庖!”
媚無顏聞聲轉步,徑直伸手死死掐住了邚卜言的脖子:
“誰說王爺要殺人?王爺的意思,是邚大人的舌頭,有些礙事!莫不如今日就有媚某代勞,好好治一治邚大人的口疾!”
話音剛落,早已伸出剪刀指,徑直插入邚卜言的口中。
一聲慘痛驚呼過後,邚卜言登時滿嘴鮮血的痛厥在地。
“媚無顏,你好大的膽子!”
閬淵怒然擡手,媚無顏拎殺拭血:
“皇上息怒!邚大人不過一時吞了自己的舌頭,有些不適而已!並無性命之憂!”
閬淵還要出言苛責,景太后卻陡然伸手,一把拉住閬淵,幽幽道:
“也好,邚卜言私研*,屢教不改,合該讓他嚐嚐忤逆法紀的下場!”
閬邪軒此刻早已將鳳羽一把護在身後:
“范陽新城,本王可以舍;陪都霸王,本王也可以不做!但這個女人,誰也別想跟本王搶!”
景太后瞬目生威:
“卿蕊乃是天定皇女,註定要嫁與帝王,母儀天下!睿王當着要如此固執,壞了她的錦繡前程!”
閬邪軒一身怒然:
“本王說過,此生此世,她只能嫁給本王!誰若膽敢阻攔,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景太后擡步上前,閬邪軒猛然拉住鳳羽,步步後退:
“這麼說,就算是皇上,要娶她,你都不讓?!”
閬邪軒退步連連,語氣卻愈發的張狂:
“任是牛鬼蛇神,本王格殺勿論!”
“放肆!”景太后寒威畢露,“你這是造反!”
“造反便造反!”
閬邪軒威聲而抗,“爲了她,就算做一回亂臣賊子,也值了!”
“混賬!”
景太后憤然擡手,指鼻而罵:
“你如此這般,如何對得起閬家的列祖列宗?!”
閬邪軒三發張狂:
“待得本王黃袍加身,照樣對得起閬家先人!”
景太后怒然側首,徑直指向鳳羽:
“即便如此,你且問問,她可願意?她若不願,你何苦這麼作踐自己?!”
閬邪軒的眸光在一瞬間,朝着鳳羽示意出一番哀求,鳳羽慌亂不安的心,也在頃刻間有些許動搖。
南宮若卻在此時,滿臉垂淚的幽幽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鳳羽瞬間凝眉,寒聲而拒:
“閬邪軒,放手!”
閬邪軒滿是期待的亮眸,在一瞬間黯淡下來。
“跟我走!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你不配!”
鳳羽恨聲瞪目,“不管我是誰,今生此世,要麼不嫁,要嫁,只嫁帝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