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無需介懷。昨日裡,聽聞凰貴妃被那丹陽夫人挾持,我身爲人兄,心中自然掛懷,是以剛剛從禪宮苑中辭別太后娘娘,便急忙趕去了那明月樓。不成想,剛一入得那祥瑞閣,便見聖女娘娘失足落水。是以才冒昧出手,只是事出突然,璃洛只想着救下娘娘,若是有失禮冒犯之處,還請娘娘切莫怪罪!"
寥寥數語方歇,鳳羽已然聽出幾分端倪,登時不動聲色的含笑道:"太子乃是蕊兒的救命恩人,蕊兒感謝尚來不及,哪裡還有冒犯一說?只是驚動了太子,蕊兒惶恐。想來昨日裡,若非太子與凰貴妃,明裡暗裡的捨身周旋,蕊兒怕是早已進了那閻羅殿。"
原本想着,此言一出,那璃洛定然會對那鳳凰一番褒揚,不成想,話音剛落,那璃洛太子卻陡然凝眉,輕嘆一聲,
"不敢欺瞞娘娘,昨日之事,原本便是璃珮的不是,若非她向那丹陽夫人透漏珂玉郡主受傷昏迷之事,想來那丹陽夫人也不會藉機生事,這才無端連累了聖女娘娘!娘娘能不顧自身安危,保家妹安然,真正應該道謝的是我纔對!"
鳳羽聞言,心中登時一怔,但依舊不着痕跡的笑言道:"太子言重。適才也曾聽侍女言及,凰貴妃與那丹陽夫人素來交好,想來凰貴妃定是沒有料到,自己的無心之言竟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若真是要怪,怕是也要怪罪到那丹陽夫人頭上,想來她平素裡,深藏不漏,如今東窗事發,這才現了她窮兇極惡的本質。
只是我心中不解,但不知這丹陽夫人爲何一心要向那珂玉郡主尋仇?!"
璃洛略一頷首,須臾,凝眉緩緩道:"這個中恩怨,璃洛也知之不詳,只是聽聞那丹陽夫人,與那西戎郡主有莫大的家仇。想來定是因此,那丹陽夫人才會有昨日的喪心病狂之舉。
只是可惜,她一朝芳華,就此零落。聽聞聖上驚怒之下,已然以'謀害聖女,顛覆南川'的罪名,將那丹陽夫人五馬分屍,以儆效尤!想來,日後再沒人,敢作亂犯上,冒犯聖女娘娘!"
鳳羽心頭一陣劇痛,卻不得不強忍着悲憤,瞬目含笑:"聖上賞罰分明,乃是南川蒼生的榮幸。素來天威龍顏,不得觸怒。蕊兒雖久在靈山,但卻堅信,任是誰忤逆天威,冒犯皇權,到頭來終究逃不過一場血腥的懲判。"
璃洛微微頷首,"娘娘言之有理。今日璃洛前來,本是想探望娘娘是否貴體康愈,不成想一句投機,便囉嗦了這麼久。叨擾娘娘,還請勿怪!"
"哪裡的話,蕊兒俗世凡夫,德蒙聖上隆恩,是以才得了這聖女的稱號。太子能屈尊降貴,蒞臨謫仙樓,乃是蕊兒的榮幸!"
"娘娘客氣了。既然娘娘身體已無大礙,璃洛也就放心了。只是這日後,還要勞煩娘娘多多關照家妹!"
"凰貴妃心慈仁善,該是蕊兒期盼貴妃照弗纔是!"
璃洛輕笑,"見你們如此這般,情同姐妹,璃洛心中再無掛懷,是以就此別過,待得見過聖上,也好即日啓程,返回東楚!"
"不敢耽擱太子,恭送太子!"
兩廂施禮之後,璃洛負手持簫,正要款步而去,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登時頓足止步,自袖中摸出一方香囊,轉身悠悠呈遞給鳳羽。
"此乃我東楚的凝神含香丸,娘娘若不嫌棄,敬請收下。若是哪日貴體微恙,大可自那金睨裡燃起一丸,不過須臾,便可神清氣爽!"
"如此神丹妙藥,蕊兒我怎麼受得起?!"
"娘娘若非還在怪罪家妹的魯莽?!還是看不上我這夜郎之國的鄙夷之物?"
"哪裡!既如此,我且收下。只是蕊兒來得匆忙,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來回贈太子,這該如何是好?"
洛無雙應聲上前,接過那香囊。
"娘娘收了這香囊,便是送了璃洛最好的禮物。璃洛至此,便可後顧無憂的啓程回朝,他日娘娘若是有了興致,大可前往東楚散心遊玩,我璃洛定然以敬天之勢,禮遇聖女!"
"太子擡愛,蕊兒感激不盡。恭送太子!"
明光漸暖,灑落滿地的炫目。璃洛的青衫在一瞬間炫目生光,待得他沐光而去,漸行漸遠,鳳羽手握香囊,暗自揣摩,一雙黛眉在頃刻間凝滯成鏈。
"雙兒,你覺得這璃洛太子,如何?!"
洛無雙凝眉思量,緩步上前。
"心機不輸才情,謀慮盡在胸腹,若因緣際會,今朝愚賢,想必定然又是一位虎變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