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憐憫的拂過萬物,在看過安居殿的一幕後不忍再繼續逗留。連忙與太陽換了班,悄然離開了天際。太陽深情款款從地平線上升起,輕盈的照亮萬物。
靈山腳下的小鎮上的人,似乎才紛紛有了醒意。
簡亦繁早早起牀,他推開窗望着樓下的人們。多數人都背刀拿劍匆匆而過,只有少數幾個騎馬呼嘯穿過。好在樓下連小販都不曾有幾個,纔不至於傷及無辜。
也不知九兒可否醒來?
現如今的京都怕是早已風捲殘雲了,選擇這個點去註定有去無回。簡亦繁仰着頭望着天色越來越白順手關了窗,轉過身出了房門聽着樓上霹靂嘩啦懶得理會。
他穿過走廊拉着小二哥囑咐了幾句便回了自己房內,爹給的錦囊還在包袱之中,不過現在看是否已沒了必要?他走在榻前將包袱打開,瞧着擺放順序有些顛三倒四,似是有人動過。
九兒嗎?
簡亦繁坐在榻上目光落在那被包裹木盒上極其醜陋的黑色綢緞,好笑的將木盒裡麪包裹着的木盒拿出。盒內的悔過書依舊安然無恙,只是那封信的疊放順序與位置調換。
他心中一片瞭然,重新疊放好用黑色綢緞包起整理一番。九兒她……
“咚,咚,咚——”
小二哥敲了幾聲房門後站在門外,等到房門打開後將熱水送好便離開了。簡亦繁在房內稍稍洗漱一番,也出了房門站在寧九兒房門前敲着。
寧九兒打着哈欠推開房門望着眼前的人,她撇了眼一旁的小二哥側過身含糊不清的言道:“簡亦繁,好睏。”
“此地如此不安生九兒還是換了地方再睡,何姑娘醒來了沒?”簡亦繁站在門外低聲問道,生怕吵醒了還在入睡的何姍。卻沒想何姍踮着腳尖,從寧九兒身後探出頭來對着簡亦繁笑道:“簡哥哥,姍兒醒來了。大哥哥呢?”
“洛兄估計還在睡,我去喊他起牀。你們先吃點東西,我們一會過來。”簡亦繁跟着何姍笑道,他後退兩步轉過身離開了。
小二哥早已在送完東西,跟着簡亦繁一道離開了。
寧九兒伸着懶腰,坐到桌前羨慕道:“小不點你精神頭不小啊,這麼早就醒來?”
“是九兒姐姐太能睡了,樓下小販的攤子上吃飯的人都換了五六撥了。”何姍拿起熱水壺往木盆中倒着熱水,提醒道。不過簡哥哥待九兒姐姐真好,早早準備好一切。
大哥哥指不定現在還睡着呢?!
寧九兒也不好再接下去,只得起身洗漱個大概,坐在桌前等着兩人歸來。她拿起碗爲幾人盛着湯,下一頓飯可不會有這般好了。飯菜還是能吃多少吃多少,頂到何時算是何時。
她聽着門外的腳步聲到最後的推門聲,拿起筷子對何姍額首示意道:“快點吃,吃完趕路。”
“九兒今日倒是積極。”簡亦繁將門關好帶着洛歌一道入了坐,眉眼微彎道。洛歌睡顏蒙鬆,端起碗睏意連連道:“昨夜樓上打了一夜,困死了。”
何姍仰着頭心疼的望着洛歌,也不知昨夜大哥哥經歷了什麼。不過他們樓上的武林中人早已讓小冰控制住。怎着也不能擾了九兒姐姐的美夢!不然九兒姐姐一睡,又要過好久才能醒來。
簡亦繁握着勺子低着頭望着碗裡的粥,喝了兩口道:“所以你跟着也打了一夜?”
“可不是,本來好言相勸。沒曾想他們非是不聽,我也不想鬧出人命,陪着他們打了半夜。想着本少主今早還得趕路,直接將他們打昏才消停半分。還未睡上幾個時辰,你就來找我了。”洛歌想到此事,一臉的無奈。
他端起碗扒着飯,今日還得往回趕想來也是多有惆悵。不過能見靈山尊主真容,也不枉此行。爹這次爲何不去靈山?!莫非早就收到靈山不會動手的消息?!果然老奸巨猾也!
寧九兒聞言,頗爲無語道:“一早打昏不就完事,還費勁巴拉的給他們將道理。他們若是講道理的人,又豈會打起來。怨不得旁人,是你自己真是活該!”
“大哥哥若是困了,一會姍兒來駕車,大哥哥去馬車裡歇息就是。”何姍吃了兩口放下碗筷,目光落在洛歌疲憊的臉上,不忍道。
簡亦繁幫着寧九兒碗裡夾着菜,不對此事發表任何言論。寧九兒在收到簡亦繁的目光撇着嘴低頭乖乖吃飯,不再多言。再多的氣不過,早碰到某人警告的神色也化爲烏有。
洛歌心中一暖,對着何姍傻傻一笑道:“沒事,這點路我還是能應付過來。”
“恩。”何姍低着頭喝着碗裡的湯道,可惜她也無原因可陪他左右了。
小冰說緣分這類事不可強求,娘離開了爹也不在了又剩下她和小冰了,何姍想到此處心上不免多了些傷感。
寧九兒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起身望着牀榻之上。空蕩蕩的讓她有些心慌,忽而想起包袱先前被簡亦繁拿走心才緩緩放下。若是被他人搶走,豈不是壞了事。
簡亦繁也放下勺子,對着面前的兩人囑咐道:“我去收拾東西,一會樓下見。”
“恩。”洛歌也東西可收拾,點了點頭。
何姍從位子上起身,站在寧九兒的身後,想着能幫上些什麼忙。洛歌放下勺子望着何姍的背影,那種若有若無的隔離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小不點擔憂什麼,他卻一無所知。
寧九兒也沒何可收拾,她起身望着何姍眉眼微彎道:“走吧,我們去樓下等着簡亦繁。”
“好。”何姍跟着她往前走着,忽然想到什麼轉過身望着洛歌。想要伸出手揪着他的衣袖,卻在沒伸手時先轉身離開。有些習慣,得戒。
洛歌還想說些什麼,卻也無話可說。跟着兩人一齊下了樓,客棧裡的人還是來時的模樣。簡亦繁早早牽好馬車,在客棧前等着了。
寧九兒扶着何姍坐進馬車,站在原地望着洛歌道:“不是困了嗎?反正只有一輛馬車,進去睡吧,趕路就交給我與簡亦繁了。”
洛歌也不客套低着頭上了馬車。寧九兒扶着何姍隨着洛歌一起進了馬車內,她也跟着跳上來。他們這一對,也真是多磨多難。簡亦繁坐在車上,揮着皮鞭離開了集鎮。
這時候的天,還是很亮很亮,包括那奪目的驕陽。蟬鳴鳥啼惹得人心生厭煩,可偏生對這老天又無可奈何。
簡亦繁將馬車行駛的速度很緩,他似乎不預備直奔京都反而朝着羣英山的方向趕去。寧九兒不認得路,何處知曉下一站。晃晃悠悠的馬車,卻終是開始了吱吱呀呀的往前了。
馬車內的洛歌見何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心中多有苦澀。搖搖晃晃的馬車,使得洛歌有些犯困。腦袋有一搭沒一搭的落在何姍的肩上,何姍的肩被砸的有些痠痛卻愣是沒出聲。
何姍憶起洛歌吃飯時說過的話,往洛歌的身側移了移好讓洛歌靠的更加安穩些。卻未曾注意到,靠在她肩膀上的人,嘴角帶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低着頭習慣性的揪着洛歌衣袖,聲音極輕道:“大哥哥,你也會拋棄姍兒的吧。”
何姍的手撫過袖中的冰蠱,眸中不知何時泛紅了眼。連最疼愛她的爹孃都是如此,她怎還能奢求他人呢。小冰說歲月會抹平一切,小冰的話總是很有道理。它活了好多好多年,定然比她懂的多。
搖搖晃晃的馬車,卻不阻礙洛歌將何姍的話聽的清楚。原來小不點是在害怕他的離開,他閉着雙眸感受着何姍的小情緒。前可能想過,但在京都事發後他便未曾想要拋棄或者就此離開。
尤其是在靈山,親眼目睹過小不點的脆弱。
馬車外的寧簡二人未注意到馬車內的故事,只顧着往前走。寧九兒的瞌睡蟲又來襲,靠着馬車硬生生的睡了過去。溫熱的太陽光打在她的身上,爲她鍍上了層金邊。
簡亦繁側過頭望着寧九兒的睡顏,嘴角的笑意深了幾許。不自覺的將馬車往前的速度也慢了些,連車身也稍穩當了些。只爲了讓寧九兒睡的更舒服一點。
羣英山還有一段距離,正好能讓九兒睡個夠。天上的雲兒,走得很悠閒。四處在天邊閒逛着,順便欣賞了世間的風景。羣英山的駐紮的起義軍,正火速的被召集着。
譚旭帶着軍隊浩浩蕩蕩的從羣英山出發,溫暖的光爲他們送行着。
夏堇與仲序守在羣英山內靜候着他們的消息,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顏老將軍請到羣英山和談。營帳內的仲序望着運籌帷幄的夏堇還在下着棋,手中執的黑子盤算着如何落,倒是顯得他仲序有些慌張了。
仲序坐在夏堇的對面捏着手裡的白子,陪着夏堇博弈道:“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老爺子的脾氣,我自是最瞭解。見到譚旭怎着也得讓他陪着自己喝幾杯,到時譚旭再按照我們計劃將和談之事說出便已成功一半。”夏堇將黑子落在棋盤上,脣角勾着笑意道。
不過夏堇也深知老爺子精明的很,巴林大軍爲此吃了不少的虧。自己的這點手段,怕是瞧不上。不過景家軍的旗號擺着,老爺子也會考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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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序捏着白字找尋着出路,最後終於落了子。記得幼時夏堇最喜白子,直到又一次白子落到染缸之中,染了其他顏色後便再也不喜。他還記得夏堇當時義正言辭的說,經過人生千百種苦難,仍舊不變初心的人,才值得人尊敬。棋子,也是如此。
他望着棋盤上的黑白兩子,眼看着要輸了直接收起棋子認輸道:“輸了。”
“仲兄心中有事,意不在此,連我的兩三個漏洞都未曾看到。”夏堇說着拿着棋盒的白子堵住他的出口,又重新拿着黑子掂量着如何落子。一來一回,將仲序晾在一旁。
站在一旁的仲序看的起勁,夏堇的棋藝越來越高超了,他實在是佩服。倒是他的棋藝退步不少,連一局都扳不回來。夏堇的見招拆招、環環相扣,似是將棋盤比作了戰場,他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