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人很少,只有寧九兒與康文兩人。彼此對視着彼此,越是細瞧越是覺得怪異。
康文眉頭一挑指尖微翹,外衫裡還穿着戲服望着寧九兒片刻道:“這位公子,我們可是在何處見過?”
“小爺我上哪見過你,別亂攀親戚。小爺可沒多少銀兩打發你,一邊去。”寧九兒一副看着要飯的眼神,極其鄙視道。
一番話下來,讓康文一時紅了臉。她言辭上的嘲諷意味,比懷念夢弱不到那裡去。
隔着門板的簡亦繁聽得是想笑,又不敢笑。
兩人話音驚醒了正睡的香的洛歌,他推門而出眉頭微蹙罵道:“怎麼了?吵什麼呢?大中午的,還讓不讓休息。”
洛歌一副凶神惡煞的神色,發泄完望着熟悉的面孔不由的呼吸一緊。
這,這,這個傢伙怎麼來了?那些土匪不會也跟來了吧?
寧九兒對着洛歌試着眼色道:“這傢伙找小爺我攀親帶故,洛兄不必在乎。我們去你房裡喝上幾杯,去去味。”
“也好。”洛歌側過身,爲寧九兒騰了位。
康文倒是一頭霧水,他好像也沒說什麼吧?爲何這位公子反應如此之大?方纔兩人之中有一人的聲音,極其熟悉,彷彿是在哪聽過?康文還沒來得及想起,兩人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寧九兒給了洛歌胸口一拳,挑眉示意配合的不錯。
洛歌額着首無聲的說道,小意思。他耳朵貼着門,聽着外面的動靜。等到確認康文走後,他纔敢出聲道:“那傢伙來了,怎也不支會我一聲。”
“噓,聲音低些。我也是纔看到的,不過小哥和我也真是默契十足。”寧九兒壓低聲音,給了洛歌一個好樣的眼神。
不過這三當家也真是,無事瞎轉悠什麼。不在他的山洞洞裡唱戲,出來作何?難道在滕州縣也有相好的了,特地來此相聚?!他們也真是點背到家了,想來也真是掃興。
洛歌打着哈欠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道:“好說,好說。不然你我怎能同時都看上一個人,你說是吧。”
“簡亦繁的事,你給我打住啊。你別給小爺裝,昨夜我還見你出了客棧。”寧九兒一言戳穿道。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鄙夷的望着他。她也想跟着去偷酒就吃,可惜她是有賊心無賊膽。想到被簡亦繁發現,免不了又是一頓的嘮叨還是作罷。
洛歌腳踩着凳子,賠笑道:“你怎知曉,算了不說了。前幾天趕路累到半死,我要是不拖幾天,你哪能睡的安穩。”
“說的也是,不過你去京都作何?”寧九兒想起那晚洛歌醉酒之後所言之語。這小子身爲天機閣的少主,沒必要跟着他們瞎轉。難不成,還隱瞞着別的什麼事?
洛歌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道:“心悅與人,不得已爲之。不過簡姑娘心不在本少主身上,想來也多有惆悵。”
“得,算我錯了還不行。”寧九兒看他一副情聖的樣子,立刻打住他接下來的話。
“咚,咚,咚——”
敲門聲醒來,寧九兒與洛歌面面相覷,難不成康文發現了?洛歌起身走到門前,一臉的警惕開了門。他望着站在門口的人,站刻眉開眼笑道:“簡姑娘來了,快請進。”
“恩。”簡亦繁低頭示意,進了房內。
寧九兒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簡亦繁,爲簡亦繁斟上一杯茶放在簡亦繁的身前。瞧着簡亦繁臉上的帶着些許的睡意,也不知這幾日休息過了嗎?
洛歌將門一關,坐在簡亦繁的身側道:“方纔的人,你可見了?”
“他們怎會忽然來此?不過,看樣子,我們得快些啓程了。在此地已耽誤了數日,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簡亦繁眉頭微蹙,認真道。能尋到此地,想必山上的土匪們也是用了心思的。按說不會將他們幾人放在眼裡纔對,不過是跑出山寨而已。
寧九兒倒也同意,她握着手中的茶杯道:“眼下正是時候。”
“哎,還準備多休息幾日。這戲子專程來壞我好事,真是可惡至極。”洛歌一臉的幽怨,想起先前康文在洞中所言道。
當初就該多踹幾腳,不,應該殺人滅口才是。本少主也真是仁慈,哎,現在只能自嘗善果了。三人達成一致,各自收拾包袱去了。
康文並未走遠,見完該見的人。便坐在客棧樓下,稍偏一點的地方喝着茶。守株待兔,一看究竟。他總覺得方纔的兩人有些眼熟,準備再次確認一番。
他手握茶杯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總算是讓他等到該等的人了。
康文望着從他眼前路過的洛歌一行人,不過身後那位女子身形怎那般的眼熟。不過容貌,卻是認不得。望着一行人,都齊齊坐上馬車他才起身走到門口。他的目光緊盯着馬車,直到消失在人羣之中。
這猛然想起他們是誰,就說一人的聲音極其熟悉。他就是當初大哥房內的姑娘嗎?不,是那夥殺大哥之人。如若寧九兒知道他們已披上了莫須有的殺人罪名,絕對會大呼冤枉嚎啕大哭聲嘶力竭的指責他的無知。
卻不想此刻的康文,已掌握了三人的行蹤。根據他們馬車的去向,大概能判斷出一二。康文轉身離開,準備早日爲大哥報了此仇。
離開滕州縣的寧九兒一夥人,正駕着馬車往錢鎮的路上。駕着馬車的洛歌不由的吐槽道:“早知如此棘手,當初就該給他個痛快。”
“洛公子嚴重了,我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殺人四沒放火且還佔着理。怎能圖一時之快,無論他人如何,我們但求個心安理得。”簡亦繁對着洛歌說教着。
他的一席話對寧九兒無用,對洛歌自然也無用。道理說給鬼,鬼也不聽。
不過面上的洛歌依然笑臉相待,誰讓他是自己喜歡的人。寧九兒聽得好笑,卻充耳不聞裝作未曾聽到一般。坐在馬車裡想起那日康文在山洞的所作所爲,自顧自的樂着。
尤其是康文竟衝簡亦繁喊妹妹,也真是沒誰了。那指尖微翹,一不留神還唱了起來。寧九兒忍不住笑出了聲,惹得車外的兩人莫名其妙。
洛歌輕咳一聲道:“九兒,笑什麼呢?”
“看到康文,不禁想起他在山洞裡的所作所爲。”寧九兒掀開車簾出了車內,坐在洛歌的身旁面上帶笑道。
洛歌與寧九兒相視一笑,瞬時瞭解寧九兒所說的梗道:“從未見過如此可笑之人,簡姑娘定然還不知曉。那傢伙,還把簡姑娘當做是他的妹妹。我還好奇呢,問那傢伙可是真的?你猜康文如何答?”
“他不會說是,假的吧?”簡亦繁不難理解道。大抵入戲太深,難免分不清虛實。
洛歌和寧九兒頓時大笑,後面的情節兩人也是能省則省。礙於簡亦繁的面子,不敢全權說出。饒是如此,還是足夠讓兩人笑開了懷。
寧九兒覺得好笑的是後面康文退卻衣衫,唱的那一段戲腔。三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滕州縣。一路上的風,帶着熱意撲面而來竟也舒服。此刻他們距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但願幾人能趕上寧千指一行人。
停留在馬車旁的風,吹啊吹,吹到了京都之內。卻不料,京都風雲,帶着幾分的陰森。可太傅府內的人,卻絲毫不受影響。自從上次一別,顧子嬰再無叨擾於他,倒是景清歡來的勤了些。
先前的事問多了,清歡又記不得。想是那場大火燒起了不少的記憶,仲序也不再提起。
仲序坐在窗前,提着筆卻片刻也落不下。一切都按照他所喜歡的方向發展,他竟沒有感到半刻的快感。而是有隱隱的不安,不知是從何處而來。
可能着這變換莫測的京都,擾亂了他的心思吧。也不知,如此的朝局順了誰的心。
太傅府的房樑上閃過人影,出現在仲序的眼前。那人的面容清麗秀雅,雙目帶着溫暖的笑意。她頰邊微現梨渦,彎着腰對着仲序笑道:“序哥哥在思何事,如此入神?”
“清歡來了,我給你倒杯茶。”兩人相隔甚近,仲序不禁紅了臉。他連忙離開了書桌前,將房門打開。笨手笨腳的爲景清歡倒上一杯茶,遞到景清歡的手裡道:“前些日子我去閒逛,爲清歡買了幾件衣衫。我去拿來,清歡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喜歡,他日再買。”
仲序轉身去櫃子翻着,無意間撇到顧子嬰先前送去的木盒,卻也快速收回了神。他手握着送給景清歡的衣衫,關了櫃門遞給景清歡笑道:“清歡瞧瞧,可否合心?”
“序哥哥送的,清歡自是喜歡。之前問序哥哥的事,序哥哥查的如何了?”景清歡手握着衣衫,坐在桌前道。
仲序的臉一時冷了下來,先前是他要求與顧子嬰恩斷義絕。如今清歡卻想要知道顧子嬰的底,他上哪去查。可既是清歡的要求,他又豈能推辭。不過仲序好奇的是,清歡爲何對顧子嬰如此有興趣。
他忍不住問道:“清歡何故對顧姑娘如此上心?”
“清歡覺得那女子,一定和十多年前景家滅門案脫不了干係。如若序哥哥覺得爲難,那就作罷。清歡還有事,先告辭了。”景清歡說話間,起身作勢要離開。步子卻放的極其慢,似乎在等着仲序的挽留。正如她所想,仲序還是應了她。
仲序嘆了口氣,眉間緊鎖道:“我應了便是,清歡開了口,我豈能不照辦。”
他的話中帶着無奈,卻也無可奈何。
景清歡聽到之後,停下腳步在仲序的臉頰輕輕一啄便離開了。只留愣在原地的仲序,他的指尖蹭過臉頰上她吻過的地方。如若清歡還是如幼時一般的模子便好了,不過現在也無妨,只要清歡還在自己的身旁就好。
畢竟能見到清歡就好了,他還再奢求什麼。他那無謂的自尊,要不要又有何妨。只要是能順了清歡心的,能隨她便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