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慈現在還不沒有尤許想象中的那般急切,能笑到最後的纔算是贏家。他一點都不急,這場遊戲從頭至尾都是由着仇慈的性子來。高興了陪你玩幾把,不高興大不了全殺了就是。
區區一個房一賢,還不足以讓仇慈放在眼中。
他要的復仇,可不單指天下皇權。如果一個人的野心若大於能力,便會自討苦吃。但仇慈的能力,足以支撐他全部的野心。
一連趕了幾天的路,馬車外的仇慈也有些吃不消。偏巧又趕上下雨天,只好將馬車的速度減了下來。
前方的村子被火燒起,在這場大雨中顯得格外的耀眼。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煙味,將這雨滴都燒熱。尤許掀開車簾望着那村子,有些好奇。
仇慈冷聲警告道:“村內的蠱蟲過多,阿許躲在馬車內勿要出來!”
“哦,你——萬事小心。”尤許放下簾子,坐在馬車內低聲回道。他豎着耳朵,細聽着車外的動靜。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拍打着車頂,偶爾還能聽到呼嘯的風聲。明明纔是夏季,卻能感受到洶涌的涼意。本該燥熱的空氣也被雨滴打在地上,化作那一灘雨水。
仇慈手握着皮鞭,將迎面而來的幾毫米的蠱蟲揮成肉泥。他的目光帶着些許的凌厲,將內力灌輸在皮鞭之上。眯着鳳眼望着這些蠱蟲,快速從烏村經過。
不知此村得罪了誰,或者爲何全村陷入火海?不過,仇慈一點也不想知曉。與他無關,也不想摻合其中。雨滴是帶着些許滾燙,落在皮鞭上被仇慈的心染涼了。
大火中一輛馬車噴涌而出,萬千的蠱蟲爲馬車而開道着。那萬蟲護車的陣勢,讓人頗爲震驚。車外的寧九兒和洛歌駕車馬車,出了烏村之後馬車才緩緩慢了下來。
本以爲能早早離開的一行人,卻反被連累。也不知爲何在烏村耽誤至今?
兩車一前一後的行駛在小路上,仇慈在前,寧九兒在後。兩個人的速度旗鼓相當,都慢的可以。可能雨天路滑,才如此小心。
寧九兒眉頭緊蹙着,出了烏村許久也未曾舒展。她一臉冷峻如冰窖一般,眼如寒星望着前方的馬車。她身側的洛歌,也是一臉的嚴肅。
也不知一行人究竟遇到了什麼?
按說有何姍這個蠱蟲之王在,不會出什麼岔子纔對。爲何才短短几日,四人竟這般的狼狽。若不是趕在陰雨天,怕是凶多吉少。
前面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後面的洛歌也將馬車停了下來。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還有一段路程才能到達錢鎮。奈何前方的路被堵,只能跟隨他們停了下來。
簡亦繁掀開車簾,望着車外的兩人身上都被淋溼。尤其是寧九兒,她的衣衫幾乎都溼透了。簡亦繁見狀,從車內拿出薄毯披在寧九兒身上。
洛歌望着車內的何姍,躲在車裡低着頭不敢說話。他心疼不已,鑽進馬車裡安慰道:“小不點乖,一切都過去了。”
何姍也不言語,緊摟着洛歌的腰間。將整個頭都埋在洛歌的胸口,一動也不動。洛歌輕拍着她的後背,輕聲哄着。
簡亦繁將馬車緩緩的感到破廟前,扶着寧九兒下了車道:“九兒莫要記恨,怪只怪我們自己疏於防範,讓他人得了空。”
“我來吧,你帶着他們去破廟裡躲會雨。小不點那邊,就交給洛歌吧。”寧九兒將馬車拴好囑咐道。她頭頂的髮絲還黏在臉上,冷風撲在臉上,將那張小臉打的有些蒼白。
簡亦繁撐着紙傘站在寧九兒的身後,爲寧九兒遮着雨。生怕寧九兒撐不住打擊,跟着寧九兒進了破廟內。廟內早已生起了火,不過卻不是洛歌與何姍所生。
寧九兒一進廟內,第一眼便看到了仇慈。怎會與這個傢伙遇上,寧九兒坐在洛歌一側未曾打招呼。現下她也未有心情敘舊,應付。
簡亦繁將她身上的外衫去了,用手擰乾搭在一旁。他從包袱裡拿出乾衣披在她身上道:“先換了外衫,免得染了風寒,等到了錢鎮再說。”
“恩。”寧九兒心情極差,不願多言。隨意將外衫套在身上,低着頭生這火。
對面的仇慈望着四人滿身的狼狽,不定是從何處出來。他坐在雜草堆上,泛着睏意。靠在一側,眯着眼假寐着。
尤許讓這四人這番模樣,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道:“幾位是要到何處去?爲何一身的狼狽,發生了何事?”
“我們往錢鎮方向走,兩位是?”簡亦繁勉強勾出一絲笑意,自動省略尤許的後半句。仇慈他還是有些印象,至於仇慈身側這位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側過臉,望着已換了外衫的寧九兒,又往火堆裡扔了幾根木柴。
可能是劫後餘生吧,四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一向愛咋呼的洛歌,也變得極其的安靜。只有那柴火被燃燒的聲,滋啦滋啦的響起。
尤許呵呵一笑,靠着火道:“真巧,我們也是往錢鎮走。今天也雨也不知會下到何時?”
“可能老天爺有諸多不滿,才降雨不止。”簡亦繁目光從寧九兒身上收回,他望着廟外的的大雨感慨道。
關於這件事情,他們四人也不想再提起。有道是,人心難測。怪他們太過輕信與別人,才落得個如此下場。
簡亦繁回憶起此事的前前後後,心中苦的發澀。那日他們在老大娘吃飽喝足後,都在房內歇息。何姍見老大娘有些可憐,爲她解了蠱毒並且將一切都告知與老大娘。
可惜的是,房內休息的三人全然不知。還老老實實的在老大娘家住了一宿,沒成想卻當夜慘遭算計。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自古先賢不早已告知。
那夜這老婆子竟在四人的飯菜下了**,將四人捆綁着扔在柴房之中。
幸得寧九兒當時沒吃多少,後來才發覺其中有詐。但她身中**,全身乏力用不上武功。只能將計就計,看看這老婆子究竟想作何。
事實卻讓她失望透頂,起初的同情心也被撕得一乾二淨。他們在柴房中,一呆就是幾天。
寧九兒是又渴又餓,但三人就是沒有醒意。她身上的**已去的差不多,但這幾日老太婆都會爲四人加着**。用水,一一灌之。
老婆子早已將他們包袱裡的銀兩和值錢物件全都拿走,還將村長請到了廚房之內。當時寧九兒閉着眼睛假意昏迷,將兩人之言全都聽了去。
那老婆子用腳踹着寧九兒的小腿,對着老頭樂道:“男的留下當農工,女的隨你處置如何。不過,我要這個數。”
“好說,好說。沒想到你這老婆子心還狠,兩個丫頭我都收下了。錢,你明日去家裡拿。”老頭猥瑣的笑聲傳到寧九兒耳內,讓她多有不適。
寧九兒心中惱怒不已,卻也沉着氣。這老大娘用人面獸心形容,也不足爲過。奈何她再強打着身體,也受不住**一碗一碗的灌。
冰蠱似通人性,從何姍的袖中爬出爬到寧九兒的衣袖中。它似乎也能感受到自家小主人可能要大難臨頭,召集一票的蠱蟲出現。
老婆子一看到滿地的蟲子,嚇得差點昏倒。驚慌失措的愣在原地,久久未曾回過神來。村長見狀,哪敢多呆,嚇得跑出了老太婆子的家中。
蠱蟲自老太婆家中開始往外蔓延散開,寧九兒身上的繩索也一併被蠱蟲咬開。她勉強從地上站起,她拿起廚房一根辣椒塞進嘴裡,終是將意識逐漸恢復。從水甕中舀起一瓢睡,將其餘三人潑醒。
她出了廚房將院內的馬車解開,對着三人道:“快上車,我們離開這裡。”
柴房內的三人還未反應過來,究竟是出了何事?他們不是在房間中睡覺嗎?全身疲憊的寧九兒也來不及做多解釋,扶着三人上了馬車。誰知門剛推開,就瞧着一頓的村民舉着火把圍攻着幾人。
冰蠱鑽進何姍的衣袖中,將一切都與何姍說明。何姍一時愣了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吸着鼻子掀開車簾,望着莫名敵對的村民們一下子有了百般的委屈。
萬千的蟲子朝着村民撲去,寧九兒乘機將馬車趕出了老太婆的院子。無數個火把落在地上,點了一個個的房屋。他們的身後,是一個個被燃燒和控制的蠱蟲人。
簡亦繁和洛歌坐在車內,聽着何姍將情況一一道出。
夏季本就乾燥,火一經燃起便迅速傳開。火勢很快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洛歌坐在馬車外與寧九兒一道駕駛。萬千蠱蟲爲馬車開道,卻慘遭毒火。灼灼的火焰,將它們化爲灰燼。
誰也不會怨恨這個比他們小上幾歲的姑娘,只是心中都不是滋味。他們都不曾傷害過這個村子的人,最多也只是想留宿一晚。
爲何卻平白遭遇如此毒手,他們要怪只能怪人情薄涼貪婪自私。
破廟內的何姍心中委屈不已,卻又不斷自責。若是起初聽了簡姐姐的話,他們不至於被人下藥,還差點慘遭毒手。若不是她看老大娘可憐,想將蠱毒解了,也不至於……
簡亦繁將包裹裡的乾糧分出幾塊,已然手裡塞了一切。幾日都未曾好生吃過東西,身體難免過吃不消。水壺還是他之前早早準備的,連乾糧也是。
本來剛好能夠達到錢鎮,卻沒想耽誤這麼久。硬邦邦的乾糧,咬着還着硌牙。
何姍是一口也吃不進去,她窩在洛歌的懷裡忍不住大哭起來。哭聲弄醒了半睡着的仇慈,他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那小傢伙長得還真是水靈可愛,她的手裡還捏着半塊乾糧。
仇慈猜測可能是她不喜歡吃,他坐直了身子聽着那邊的對話。
洛歌見小不點一哭,心都化了。但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事既已發生誰也挽留不得。現下已然成爲過去式,誰也未曾揪着過去不放。他連忙抱何姍摟在懷裡,拍着何姍的後背哄道:“小不點不哭,我不會再讓他們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