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清荷見我一副淡淡的樣子,她有些着急的一牽我的袖子,"明月姐姐,你怎麼一點兒反映沒有啊,她那樣說你呢。"
我站起身子,拂一拂衣襟上的流蘇,"罷了,她愛說只管讓她說去,你還能去封了她的嘴不成,左不過再熬三天,到時她爲妃我出宮,也就沒有了牽扯了。"
"什麼,你出宮?"韋清荷一愣的樣子,"你怎麼知道自己就會出宮呢,你生得這樣好……?"
"她不是說了麼,皇后和太后容不下我這樣的狐媚子啊,"我輕笑着,越過她的身子,向門外走去。
"咦,你現在要出去麼,很晚了啊?"韋清荷在後面叫着。
"我出去走走,今兒晚上的月亮真好,"說着話時,我不再回頭,後園有個花亭,在那邊看月亮,再好不過了。
後園的花亭位處偏僻,或許是因爲太偏僻了,所以來的人不多,到了晚上時,就更是無人敢來,我不知道是因爲我向來膽子大,還是別的什麼,只覺得這裡夠安靜,能夠讓我卸下人前的面具,靜靜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坐在靠欄上,我愣愣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潔,像小姐的臉,明月,明月,你果然就如天上的明月一樣,乾淨美麗,可是,爲什麼卻有一個那樣的爹呢?
生生的逼死了你。
雙手合十,我忍不住輕聲的禱唸,"蒼天在上,明月有鑑,爹爹和小姐都保佑我,千萬別讓我當選,讓我能有機會回家去見母親和妹妹,一定一定。"
月亮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映,依舊靜靜的散着月光,我突然就流下了淚來,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家人,再也回不去了。
這樣的感知讓我的身子漸漸的發軟,靠在圍欄上,我雙手捂臉,哭出聲來,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歡這個地方呵!
不知道哭了多久,又彷彿是很久,遠遠的有更鼓聲傳來,二更了,我知道宮裡的規矩嚴,抹一抹淚,我再看一眼天上的月亮,扶着花亭的欄杆往回走,風聲簌簌,吹得樹葉嘩嘩的響,我心裡多少有些怕了起來,正想着要加快腳步時,突然,就聽身後有"咔吧"一聲,分明是樹枝折斷的聲音,那樣清脆的響在我的耳邊。
這一聲響在這樣靜深的夜裡,那樣的清楚那樣的近,我一愣僵住,突然就想起之前宮人暗底裡的傳言,深宮裡外表堂皇,暗底裡卻處處都是冤魂野鬼,這也是入夜之後她們不再走動的緣故,我到底是個女兒家,渾身的寒毛頓時全都炸開,只直得連頭皮都要麻了。
身後響了這一下,卻又沒有什麼動靜了,我深喘一口氣,急急擡腳往回走,搖晃驚急中,手裡的絹子掛在了一根樹枝上,只聽"哧"一聲,撕成了兩半,我也不敢去撿那一半了,只恨不得立馬就飛回去,心裡暗悔自己大膽莽撞,不該深夜跑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