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呢?”洺奕看了一眼楚蕪莜潔白的手腕,又環望了四周發現沒有清歡的影子,這纔開口問道。
“我讓它出去打探地形了,前幾日讓清歡出去打探,沒有發現任何可用的消息,反而清歡身上多了幾道被鞭打的痕跡,想是清歡打探地形的時候,被眼尖的守衛發現,清歡又不能幻出原形,只好硬生生的挨受了。”楚蕪莜話語裡有着深深的憐惜,清歡是上古的靈獸,被一介凡人鞭打,還不能反擊,清歡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但爲了楚蕪莜,爲了計劃,還是生生的承受了,想到這楚蕪莜心裡就一陣的酸澀,這種酸澀比楚蕪莜初次見到清歡的傷口還要濃烈。
“清歡要是知道你這麼想,心裡一定會很高興的,它不是赤兒,它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洺奕的聲音清淺,但在楚蕪莜的心裡卻恍如注入了一股清泉一般,讓人感覺到這個凌冽男子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暖意,這一刻,就算洺奕再冷如冰霜,也遮不住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暖意。
楚蕪莜點點頭,這點,沒有楚蕪莜這個與它朝夕相伴的主人更能夠明白,瞭解的了,清歡代替了赤兒陪伴在了自己身邊,但楚蕪莜絕對不會讓清歡成爲第二個赤兒,絕對不會。
黑夜如墨,不見五指。
茂密的大樹下,男子毅然站立着,像是一棵高大的大白楊,永遠不會被打倒,甚至還能在天上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今夜無星無月,陰沉的風從四面八方傳來,帶着死亡的氣息。
“主子…..”跪在地上的斷月一身夜行衣早已被汗溼透,見賀子熙這麼長時間沒有說話,輕聲喚道。
今夜的行動失敗,斷月難辭其咎,只是那天上突降的巨鷹打亂了全部的計劃,才使得斷月一行人慘敗而歸,要是那巨鷹出現是個偶然,那還有轉圜的餘地,要是那大公子真的與月隱合作,對他們來說可真是大大的不利啊。
“我們死了多少人?”賀子熙轉過身來,雙眉緊緊的蹙着,陰沉的說道。
“十三個人,無一生還。”斷月咬了咬嘴脣,終是不忍的說道。
賀子熙看着跪在地上的斷月,面色雖是平靜無波,可眼中卻含着深深的憤怒,今夜派出去的暗衛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精英,每一個都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斷月一個疏忽,就使他們頃刻間見了閻王,這點,賀子熙實在是不能夠忍受。
斷月低下了頭,看似十分的愧疚與自責,她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既然這次月隱讓我們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我們也要討回來一點,馬上派人去查月隱在青城的每一個據點,查到之後,連根拔起。”賀子熙沉聲說道,眉眼間盡是寧可錯殺千人,絕不放過一個的決絕與狠厲。
“那大公子那邊.
.....”斷月輕聲問道,聲音有點顫抖,可以預見斷月在心裡也深深的畏懼眼前的男人。
“繼續監視着,特別是他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也要一字不漏的回來報備給我。”
斷月點點頭,腦海裡閃過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現在的情況她有點不敢說,但要是不說的話,得罪的可不就是賀子熙一個人了。
“你放心,西昭裡的那件事我已經派人去做了,既然這賀子熙是假的,風揚又爲什麼不能是假的呢?”男子語調裡帶着深深的寒意,儘管現在是陽春三月的天氣,斷月還是感受到了無法抵抗的寒意。
“既然主子已經安排好了,那斷月這就寫信回覆皇上,讓皇上提前做好準備。”斷月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賀子熙發起怒來是嚇人,可是對斷月還是有那麼一點仁慈之心的,所以斷月還是把一顆心安安穩穩的放到了肚子裡,起碼,現在賀子熙的臉色已經有所緩和,不像剛纔那麼的滲人與詭異。
斷月從地上爬了起來,彎起腰朝賀子熙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之後,一個轉身,便不見了蹤影,漆黑的夜幕之下頓時只剩下了賀子熙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立着,風吹動他的衣帶,發出颯颯的聲響,賀子熙朝黑暗的夜空伸出手去,喃喃笑道:“月隱,看來這青城越來越有趣了。”
“嘶嘶。”清歡趴着一條細細的樹椏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空裡的這一幕,身形完全和黑夜融爲了一體,眼睛亮的像是黑夜裡最閃爍的星星,不停的吐着紅信子,發出細微的聲響,在樹椏上停留的久了,見樹下的人沒有了任何動靜,清歡甩了甩小尾巴,毫不留戀的遊走下樹椏,慢慢的向楚蕪莜居住的房間裡爬去,它要趕快把這個消息傳達給楚蕪莜,蟄伏了這麼久,終於探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了,清歡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小尾巴也甩的更加歡快了一些。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陵城,白衣勝雪,眉眼之間薔薇盛開的男子在書房裡聽到了這一消息,心裡一震,扔掉了手裡的硃筆,對來人急忙問道:“月隱的人有沒有對皇上動手?”
那人搖了搖頭,對沐霖回道:“月隱的人沒有出現,只是派出了靈獸攻擊了一衆暗衛,目前還不知道,月隱的人藏匿在何處。”
沐霖輕輕的皺起了自己秀氣的眉對那人說道:“族裡最近事情還好嗎?”
那人擡起頭,雙手抱拳,在微弱的燈光裡依稀可以看見他手臂上有着鮮紅的薔薇花圖案,這是屬於薔薇族地位高貴的人才會有的印記,可見這人在薔薇族裡的地位不足小覷。
“族裡一切都好,只是公主從山上學藝歸來,一直想見見世子,畢竟,世子流落陵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您的蹤跡,公主也是很着急。”
薔薇族千百年來一直居住在羣山之巔,大海之波,
那是無數詩人所歌頌的世外桃源,可就是沒有人親眼見到過,甚至連薔薇族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過,歲月更迭,朝代變幻,薔薇族已然成了世人眼中的一個傳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誰又能夠想的到呢,這薔薇族的族人一直生活在我們身邊,和我們一樣,有血有肉,會哭會笑,會算計,會鬥爭,也會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除了天生的經商頭腦和對事物敏銳的觀察力,以及常人練就百十年也無法企及的輕功,其他的就與常人無異,但爲了把常人與薔薇族的族人區分開,血統高貴的薔薇族的族人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會有薔薇花的印記,而沐霖貴爲薔薇族的世子,他的薔薇花是最鮮亮耀眼的,而沐霖的妹妹薔薇公主也是一樣的,只是這公主自出生以後就被送到聖山之巔學藝,自然不知道在沐霖身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的哥哥不見了,而現在,沐霖被薔薇族的族人找到,作爲妹妹,她自然是要前來探看一番的。
“等到月隱的事情一了,再讓她來吧,如今陵城也不是什麼太平的去處,還不如那分外清淨的聖山之巔。”沐霖淡淡的說道,其實他對於這個妹妹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只知道他們一樣,在額間又鮮亮耀眼的薔薇花圖騰,說明這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你們只需要保護皇上,其他的事不用擔心。”沐霖看了一眼那人,沉聲吩咐道,沐霖一直都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只是在楚蕪莜的事情上,他便有些焦急,不僅僅是因爲楚蕪莜是北冥的女皇,她一出事,北冥必亂,北冥的百姓必然陷入水深火熱的刀鋒之中,更是因爲對楚蕪莜那種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受,讓他忍不住的想要豁出一切來保護這個年輕卻又睿智的女皇。
來人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痕跡,他所想的是世子能爲薔薇族多多考慮考慮,如何再重振當年薔薇族的威視,而不是現在,只是爲了保護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想到這,他心裡就很不爽,覺得世子太不懂得他們心裡的想法了。
那人深深的看了沐霖一眼,沐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提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世子,兒女情長,終難成大事,您好自爲之吧。”
運筆的手猛地一停,飽滿的墨水順着毛筆滴落到潔白的宣紙之上,慢慢的氤氳成大朵大朵盛開的墨梅,沐霖把宣紙換下,拿起另一張宣紙,正要提筆,卻發現思緒早已飄遠,不由得苦笑一聲,在這寂靜的書房之中顯得格外的寂寥與落寞。
是啊,兒女情長,難成大事,他沐霖也有今日,陷入一種莫名的情愫之中難以自拔,原先的單純的守護,在歲月的打磨之下,越來越單薄,而其他的情緒卻如藤蔓一般瘋狂的生長着,慢慢的吞噬他的心,讓他也看不清自己到底在難過糾結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