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語氣比王母要溫和些，眼中，似乎也多些同情與憐憫。
“因爲，我的朋友與他的戀人不能夠在一起，所以他的戀人自殺了，他也想自殺隨她而去。他們都是善良的人，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不忍心，他們就這樣死去，就用還靈之術，救活了他的戀人。讓他們能夠雙宿雙飛，開開幸福的生活。”
我道。
玉帝點點頭，吟哦了一聲。
“你是爲了救一個朋友的戀人，你的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嗎？你應該知道，生死有常，這是天道，不該去逆轉的。是什麼樣的朋友，讓你寧願承受這樣的懲罰，也要去救治他的戀人？”
聽到玉帝這樣溫存的話，我的心裡不由得抽痛了一下，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他對我很重要，是我曾經，愛過的凡人。我知道這樣不對，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當時是很想爲他們去這樣做的……如果回到當時的情形，可能還是會那麼選擇的。”
我仰起頭看着玉帝：“那個時候，因爲愛，所以就顧不得其他，就顧不得後果，沒有想過愛我的人會難過，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我沒有害人之心，雖然是有違天道，但是，上天不是也有好生之德嗎？成全一對愛的人，不會對這個世界有什麼危害的對不對？”
“你還在巧言善辯，你以爲你這樣狡辯，我就可以饒恕你嗎？”
王母突然打斷我的話，厲聲斥責着。
我連連搖頭：
“我沒有想祈求饒恕，我只是祈求，不要帶我去月湖受罰就好。不要讓我的族人難過……是我的錯，我一個人受罰。求求玉帝，求求王母……”
“你說什麼都沒用了，你犯錯了就該以儆效尤……天兵天將……”
王母不再聽我的祈求，喝道。
“王母娘娘，我還有一言……”我仰起頭，大聲道。
似乎是因爲我一反常態的大聲，王母停頓了一下。
“王母娘娘說我違背天條，是錯了，是該受罰，我承認。可是，我並沒有害過一個人，並沒有因爲我的做法讓任何人受到傷害。因爲我救活的那對戀人，只不過是在偏僻的人間
一個角落平淡生活。爲了不違揹人類的常理，我將元神的壽命設定在七十年，最多是九十幾歲，那個姑娘還是會回到輪迴的。就是因爲，我願意成全別人的愛，所以我就要遭受酷刑。難道，這就是上蒼的好生之德？王母娘娘就是要昭示天下，告之我的族人，就算是善的成全，也不可饒恕，也不能有任何的寬宥？我的族人沒有看到過天庭幫助族人懲罰滅族的惡，屍毒與怨靈曾經讓月湖地區滅族，沒有一位上仙幫助過我們；我的族人也沒有看到天庭幫助過月湖的人類免於因爲風雪、狂沙、戰爭引起的災難，無辜的幼小都死於非命。因爲我這樣的錯，就是不可饒恕的大罪……這就是天庭向我們這些弱小的族羣傳達的意思嗎？”
我大聲說着，無所畏懼的望着兩邊的神仙。額頭上的血滴落在白衣之上，我卻感受不到痛。只有無盡的悲愴和不甘。
站立兩邊的上仙交頭接耳，似乎也是被我打動了。
“你說的是。天庭對於人間的管理疏忽了。我們不願意更多的介入人間之事，因爲相信天道會按照它的規則來的，生生死死，災難與幸運，都會有它發展的去向，所以，最大的錯，就是用超於人力的事情改變人間的事情。由死復生，是大罪是因爲它違背天道常理。這是你的錯，你明白嗎？”
玉帝道。玉帝的聲音更加的溫和，循循善誘。
我點點頭：
“白芷明白。白芷知錯。可是，天庭不是教導人們向善麼？白狐的狐族世代向善，和平有愛，族人一直交代白芷要無私，要行善。白芷愛慕那位公子，但是，爲了成全他們的愛情，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白芷是在權衡之後，以自己之死成全他們的愛。白芷雖然有錯，但是，其發心是善，也並沒有給天庭的尊嚴造成更大的傷害。白芷願意承受責罰，哪怕是有一日魂飛魄散，再不入六道輪迴，也不後悔。可是，請玉帝不要打破月湖人善良的心……”
我誠懇的說道。
不卑微，不怯懦，我努力爭取着。我知道，自己不能夠退讓。
如果我在月湖受罰，九諾一定會去救我，到時候，恐怕要牽連月湖更多的人。我不能再傷害更多的人。
良久，玉帝點點頭：
“你雖有錯，其心可憫。不如，王母，就將其關在冰魄吧，待十史年之後，她也魂歸飄渺……”
王母卻皺着眉，狠狠的瞪着我。
我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觸怒她。
“玉帝既然是有心輕罰她，我也不好阻攔。只是，依着她的意思，不在月湖受那雷霆烈火之刑，然而，雷霆烈火之刑卻不可免。就讓她在入冰魄之前，在九重天受刑吧。”
王母道，又是莞爾一笑：“白芷，你可服？”
“白芷謝謝王母開恩。”
我道。
雖然雷霆烈火之刑極其酷烈，可是，我已經不懼魂飛魄散，這樣的刑罰又算的了什麼呢？
我坦然的望着玉帝與王母，我看到玉帝眼中的一絲不忍，王母嘴角的一絲冷笑。
“清風，上林兩位上仙，再辛苦一下，帶她去九重天吧。雷霆電母也一同隨去，施以雷霆烈火之刑吧……”
王母吩咐道。
陸續的，四人稱是。
我跟隨在四個人之後，走出南天門。
走到南天門的時候，一個金甲的將軍喊：“蘭若，蘭若……”
“你喊誰呢？重樓將軍？”
清風上仙問道。
那個叫重樓的卻徑直走到我的近前，仔細端詳我：“你是？”
“白芷。”我道。
“對不起，可能是認錯人了……她像一個故人……”重樓將軍道。
“沒關係。”我低聲道。若是上仙的故人，也該是仙子。可是，我只是一個月湖的小狐妖，要承受很重的懲罰，不久之後，煙消雲散。
“白芷，你想不想看看，你人間朋友的情形？”上林上仙問。
我連連點頭：“想，很想……”
上林上仙引我到一面鏡子前，念起口訣：
“你只可以見到一個人，你只能見到最想見的那個人。”
我想見誰？林慕寒，可是他一定會和珞婭很幸福的生活，我不需要見到他了。
九諾。我心裡默唸着。
我想見九諾哥哥，我想念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