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要挖出我們的眼睛的是你麼?”
一個男人右手搭在劍柄上,冷冷一笑,道:“你不也有一個女人麼?難道她脫光衣裳時你會願意自己是個瞎子?”
黑衣人仍然不慍不火,淡淡地道:“我自然不會願意,但我決不會強迫她……”
另一個男人接聲道:“男人是天生的騎手,而女人是馬,你應該知道一個騎手想得到一匹好馬這並不是什麼罪過。
“但大凡好馬都要馴服這怎麼能說是強迫?你的女人難道一見面就願意跟你走?”
頓了頓,邪邪一笑,“所以你老兄也別假正經,世上沒有不想馬的騎手,只有騎不到的馬。
“男人通常都有兩副面孔,而其中一副是專門讓女人欣賞的。不是麼?老兄。”
“段子玉!你是從哪兒聽到的這些狗屁不通的邏輯!”
黑衣人身後的女子拴好馬,已經走上前來,“對於我們女人,男人是天生的罪犯,所以他們沒犯罪是因爲他們沒有機會,但並不是不想!”
被叫做段子玉的男人聞言定睛細細打量着走到跟前的女子,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顫聲道:“是三夫人,小的該死,請夫人寬恕不敬之罪。”
另一個男人也隨之跪下,驚恐地道:“三夫人高論,我們男人都該死,你們女人才是……是……”
一時驚惶竟說不出來。
那女子冷冷一笑,瞥了身旁的黑衣人一眼,接聲道:“是馬,對不對?”那個男人慌忙道:“不不,不是馬,是騎手。”
又覺說錯,改口道:“也不是騎手,是母親,男人都是女人的兒女……”
那女子揚聲笑了笑,又瞥了黑衣人一眼,轉對面前兩個男人道:“這還像句人話!”
黑衣人好像覺得聽着不舒服,冷冷地那女子道:“你覺得這像人話?那麼你父親是不是男人?”
“撲噗”一聲,旁邊的採藥少女笑出聲來。
那女子擡眼見了,怒道:“你笑什麼!還不快走你的!”
採藥少女提起藥婁匆匆地走了,倩影隱進樹林便不見了。
黑衣人瞥了一眼矮了半截的兩個男人,對那女子道:“你認識他們?他們一定是神武教的了?”
那女子似乎還生他那句話的氣,有意不理睬他,沒聽見一樣對面前兩個男人冷道:
“你們起來吧,我們正想找你們‘武威堂’的人!”
兩個男人挺身站起,那個叫做段子玉的恭聲道:“三夫人有何差遣,我們一定效勞!這君山和洞庭湖一帶都歸我們堂口管轄。”
那女子一指身旁的黑衣人道:“這位是寶刀王江遠峰江大俠。”
又指了指面前兩個男人道:“司徒星的屬下,鐵掌段子玉和怪腿董孝先。”
段子玉和董孝先一聽面前黑衣人赫然就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寶刀王,頓時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一齊向江遠峰施禮。
段子玉恭聲道:“小的有眼無珠多有冒犯,望江大俠莫怪!”
董孝先附聲道:“不知道江大俠駕臨,否則借我們個膽子也不敢!”
江遠峰淡淡一笑,道:“我們正想進林子找個地方歇息,不意打擾了你們!這是不是也算緣分。”
段子玉和董孝先面紅耳赤,羞愧難當,難置一語,樣子頗狼狽。
江遠峰又道:“算了,別不好意思!咱
們都是男人!男人做事不該後悔!
“好在你們也沒把那女子怎樣,否則,我會殺了你們!因爲喪失人性的男人就已經不再是男人。”
wωω◆ ttkan◆ c o 段子玉和董孝先又再次稱謝。段子玉又道:“不知江大俠和三夫人駕臨有何要事?要不要去衡山去通知司徒香主?”
冷雪玉道:“我們剛從廬山趕來,要到洞庭湖天地盟總壇救公子。
“公子被天地盟的人劫持來此,逼我們用總舵主遺下的《用兵寶典》換,但我們並沒有寶典,只是想辦法搭救公子。
“你們適才說君山和洞庭湖一帶歸你們堂口管轄,那你們對洞庭湖一定熟,如果你們可以帶我們找到天地盟總壇,便可以不用通知司徒星,反正他來與否作用不大……”
段子玉神色凝重地道:“找到天地盟總壇並不難,雖然我們也未去過,但洞庭湖內湖匪隨處可見,他們也會帶咱們去。
“聽說天地盟總壇在‘七星洲’,那裡大洲小洲星羅棋佈,洲之間水勢怪異,‘七星洲’是七座形狀各異,大小不同的洲連在一處,其中有六座是浮洲……
“所以洞庭湖人誰都知道那句俗話‘進了七星洲,鬼都皺眉頭了’。所以我說進好進,只怕出來就難了。”
冷雪玉瞥了江遠峰一眼,見江遠峰不動聲色。轉對段子玉道:“‘七星洲’厲害,它又比‘死亡谷’如何?我們走進‘死亡谷’,還不是好好地出來了?”
段子玉微笑道:“‘七星洲”自然比不了“死亡谷”恐怖,我們也不想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家威風!只不過是說好有個思想準備。”
江遠峰道:“你倆能夠駕船麼?”
董孝先道:“能的……我們有自己的船。‘鐵甲鑽風舟’不用漿,用帆,船輕帆大,鼓風行駛像飛起來一樣。”
江遠峰微微頷首,道:“咱們今夜行動偷渡‘七星洲’。這兩匹馬就留在這裡,你們要派專人照料……”
“遵命”。鐵掌和怪腿齊聲回答。
月朦朧。
羣星眨着怪眼。
天水茫茫。
一艘鐵甲鑽風舟向前疾駛……
繞過一座座洲角,掠過一片片帆影。
鐵甲鑽風舟一直向前,滿目汪洋,湖河難分,四面八方湖灣連着湖灣。
不時地有受驚擾的水禽在洲上飛起,發出淒厲的鳴叫。
在這暗夜聽來尤其驚心。
鐵甲鑽風舟上坐着四人。
正是江遠峰和冷雪玉以及鐵掌段子玉、怪腿董孝先。
江遠峰坐在舟頭,警目四顧,觀察着湖面,腦海中不斷地搜尋着記憶……
洞庭湖江遠峰來過一次。
那當然還是在他隱居前,爲了追殺慕容玉屏而涉險洞庭湖。
只因慕容玉屏害死了他的師父“神刀無敵”苗飛鴻,爲了躲避江遠峰追殺而逃到洞庭湖投奔湖匪“血洗乾坤”萬壽山……
就在萬壽山棲身的水寨,江遠峰和萬壽山及衆湖匪殊死廝殺了一天一夜,最後萬壽山帶傷逃遁,逃走時帶走了慕容玉屏。
而江遠峰因爲路徑不熟被困在水寨,就在他九死一生之際,幸遇“洞庭雙蛟”相救才得已脫身……
後來“百毒幫”成了勢力,橫行江湖,禍亂武林。
袁崇武和江遠峰聯手搗毀了“百毒幫”總壇“寒煙山莊”,逼幫主慕容井服毒自盡。
意外獲知,慕容玉屏已從洞庭湖秘密潛回“寒煙山莊”,就在山莊被毀前患病死在莊內。
所以,江遠峰一度爲未能手刃害師仇人而遺憾。
並遷怒萬壽山,如果不是後來爲情所困,失意而隱居,他一定還要在洞庭湖找萬壽山……
今日終於有機會來找萬壽山了。
是了斷新仇舊怨的時候了。
終於,鐵甲鑽風舟已經接近了“七星洲”區域。
江遠峰覺得這一帶地勢似曾相識。
彷彿昔年來過的萬壽山那個水寨就在附近。
想起昔年的“洞庭雙蛟”說過的話:這個區域附近三十餘里無人煙,密佈着浮洲和沼澤,舟船竹筏也無法航行,誤入其內,九死一生。
而通往水寨只有一條秘密航道出入……
想到這裡急忙讓控帆的董孝先將鐵甲鑽風舟放慢,仔細觀察着周圍地勢,終於看出端倪,又道:“從前面那個浮洲開始,遇洲。便向東拐,繞過三座大洲和四個小洲調頭向北。”
到了“七星洲”區域,連鐵掌段子玉和怪腿董孝先也早頭矇頭轉向,只是駛舟向前,多少有些撞運氣的意味。現在聽江遠峰一說自然感到意外。
更感到意外的還是冷雪玉:“你來過這裡?”她問。
江遠峰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還是隱居前來過,聽人說這裡原不叫‘七星洲’,叫魔鬼灣。”
但無論是七星洲還是魔鬼灣,這區域實在是不該外人來。
誤撞裡面,很可能會迷失航道在大小浮洲間亂竄,饒是不誤進沼澤,也別想出去。誰若敢下船登上浮洲,那一腳踏下,肯定會被水草根纏住,只能下沉別想上浮。
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也只有一死。
所以,就是困也會將人生生困死。
鐵甲鑽風舟依江遠峰所言,遇洲東拐連續繞過七座洲角,又掉頭北行。
行不多遠,迎面隱約出現幾點燈火。
江遠峰淡淡地道:“到了,虧得有星星指引方向……”
不難知道,他內心一度都很緊張。
江遠峰知道水寨是建立在這片沼澤區中間,燈火處是幾座屋棚。
四面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沼澤地。就是熟悉航道穿過浮洲羣來到這裡也不太容易到達水寨。
只因通往水寨只有一條小徑。
這小徑是用木板搭架在船上而設,其寬只能容一個人通過,旁邊就是能要人命的沼澤,小徑長約有二里,若是水寨有人守住小徑,用強弓硬弩封鎖小徑,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接近。
除非有金剛不壞之軀或者有鐵甲罩體。
江遠峰行功護體是能令刀箭難入,但卻支持不了那麼久。
況且飛箭如雨,身上畢竟還有行功難護之部位。
昔年他來此備了一面藤油鐵葉盾,但沒派上用場。
萬壽山允許了他接近水寨,還敬了他三杯酒,而後兩人才開始交手……
今日江遠峰沒有帶藤油鐵葉盾,只因他沒有想到七星洲也就是魔鬼灣,萬壽山的匪窩水寨竟成了天地盟總壇……
其實,他應該想到。
八百里洞庭還有哪裡比這魔鬼灣更令人頭疼的所在。
七星洲不過是換了名頭,用意也必是掩人耳目。
要知道夜闖魔鬼灣,江遠峰寧可不帶寶刀也要帶一面盾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