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不是無的放矢,對於之前的陳浩蒙冤李忱很是內疚。之所以給陳浩冠以刑部尚書一職,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草民不敢,草民如今之所以站在此地,實則是爲了證明自身清白。如今草民得償所願已然無憾,又豈敢有求皇恩賦予此等高位!”陳浩一字一句誠懇迴應道。
陳浩越是這般不予接受,越是讓李忱覺得對他有所愧疚。始終覺得若是不給陳浩一些補償自己就是昏君一般,見陳浩一口一個草民李忱覺得備有隔閡,於是沉聲道:“愛卿無需多言,朕身爲天子金口玉言,已封官爵又豈能收回?”
陳浩一聽李忱態度是如此決絕思忖這可不行,這刑部尚書看似光鮮實則吃力不討好。如今盧黨已被定名謀反之罪,以後崔黨必然一家獨大。而皇上李忱扶植的白敏中與令狐綯的新興勢力,便是朝堂之上鉗制崔黨的唯一依仗。
又是一場風雲爭霸,陳浩自然不想深陷漩渦之中。盧黨的退出自然留下許多空缺,自己這個刑部尚書的官職,只不過是李忱與崔黨爭相蠶食盧黨的開端罷了。
“草民年紀尚輕不敢擔此重任,若聖上憐惜草民之苦,還請聖上另賜末官與陳浩。草民深知爲官之道與爲學知道實爲天壤之別,故此須得磨練一番……”陳浩見火候差不多了,於是便退讓半步面露難色的說道。
陳浩一番陳詞使得一旁的白敏中面露欣慰之色,他雖對聖上封陳浩刑部尚書無甚意見。但也對突授重任的陳浩感到憂心,深怕陳浩因此生了嬌慢之心。然此刻陳浩的這番表現讓白敏中甚是滿意,既對陳浩死而復生感到高興,也對陳浩小小年紀有此心性而感到欣慰。
就連一旁的魏謨也是爲之一怔,起初是認爲陳浩不過是矯作之詞,但當他看向陳浩之時對方也正看向他,那清澈的眼神之中毫無做作之意。隨後釋然的魏謨,對此子有如此心性倍感老懷大慰。
見陳浩沒有拒絕授官一事李忱總算長出一口氣,此刻李忱不禁有些自嘲:天下衆多士子趨之若鶩爲官登科朕何曾輕易封官,如今倒是爲了此子一再拉攏硬塞……
李忱雖是有些自嘲但也未有不悅,如今盧黨覆滅朝廷政事用人之際。與崔黨爭奪權力的時刻馬上就會到來,而陳浩正是他需要拉攏的人才。
於是李忱溫和一笑道:“以愛卿之意可擔任何職?”
嘶……
這一句話可是把羣臣嚇得不輕,這是皇上與臣子該說的話嗎?這明顯的商量的口氣衆人又豈會聽不出?而在李忱看來倒是平常罷了,一個連尚書之職都不願接受的人,尚書之下職位任由挑選又有何妨?
陳浩也未曾想到聖上會有此一說,但是聖上既然說了陳浩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於是思量片刻鄭重道:“草民自知資歷尚淺刑部尚書難當大任,故此草民懇親聖上遣草民爲洛陽一留守便心願足矣!”
“哦?愛卿願爲洛陽留守?”李忱聽罷此言是爲之一愣,洛陽留守不過是四品州官與刑部尚書可是差了遠了。
“正是!”
李忱輕輕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之後沉聲道:“愛卿聽旨!”
“即日官復翰林,因剷除太極門有功於社稷,故此敕封陳浩爲洛陽留守,三月後離京上任!”
陳浩領旨謝恩:“微臣些聖上隆恩!”
……
元旦前的早朝就這樣一波三折的結束了,此番過後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然而不論他人如何,且說如今的陳浩可謂是此次最大的贏家。
之後李忱特意讓人將陳浩受命潛入太極門,不得不忍辱負裝瘋賣傻一事詳細的向外傳揚。其用意不言而喻算是替陳浩正名了,也算是對這位有功大唐的少年一點補償。
下了早朝陳浩沒有急着趕回他的府邸,而是跟隨內侍王公公來到御書房。陳浩雖不知此刻李忱尋他有何事,但是想來也無甚大事。
“微臣拜見聖上!”陳浩來到御書房向李忱行禮道。
“愛卿不必拘禮,今日朕傳你至此是想聽聽你在太極門的一些事情……”李忱甚是和藹的問道。
陳浩知道這是在考教他,於是便將如何入得太極門,又如何通過武天的試探。中間各種兇險與驚奇經過口才甚好的陳浩一說,可謂是跌轉起伏驚險非常。不過陳浩把關於岳家嶽夢琪成親一事,與私放太極門門主等一些事情,全部抹去一字未提。
陳浩深知此事若是如實相告的好,怕是引來無謂的猜忌,更會給岳家帶來滅門之災。既然毫無益處陳浩也只有一筆帶過隻字未提,這也是爲何獻上名冊之時,冊中卻無岳家衆人名單的原因。
李忱聽着陳浩舌綻蓮花的敘說其中經過,也是倍感兇險萬分,最後備受感慨道:“若非愛卿機智過人,又豈會將太極門連根拔除……”
“微臣不敢居功,若無統領大人黑風,微臣又豈會將消息傳至聖上這裡!”
見陳浩說起黑風李忱不禁搖頭苦笑,此次爲了尾隨陳浩以便得到消息,內衛‘星辰’可謂是損失慘重。作爲內衛統領黑風,在密探死傷殆盡之後不得不得親自上陣。這讓當初的李忱對內衛失望的同時,也對陳浩心生一絲懷疑。
曾經黑風也曾向他進言,懷疑陳浩暗通逆賊有意將內衛斬草除根,否則無法解釋內衛密探死傷殆盡的原因。他當時雖是有所懷疑,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陳浩。所幸陳浩沒有讓他失望,這才更堅定陳浩是可用之才的信念。
就在這時忽聽書房外,傳來王公公的聲音:“老奴見過二公主!”
短暫的沉靜之後卻聽到門外一女子嬌斥道:“你不在御書房伺候父皇爲何在此?若是父皇有口諭聖旨下達豈不是貽誤軍機大事?此等罪責王公公你擔待的起嗎?”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還望公主殿下大人大量饒了老奴……”王公公雖是討饒卻絲毫聽不出懼怕之色,像是習以爲常一般。陳浩聽着門外吵吵鬧鬧不由將目光投向李忱,卻見李忱將奏章放於御案之上,繼而略帶無奈故作微怒道:“瀧兒,不可造次!”一更。--by:89|10054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