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種制度或者律法都有着不完善的地方,這些缺陷不是人們的過失與無能,而恰恰是進步與不但探索彌補的動力。
如今萬事俱備推行均田制勢在必行,當初陳浩任命在十八縣的官員作爲屯將,如今這個時候便起到了作用。將這一道道政令發佈出去,並有嚴令:如有違命不遵者直接押入大牢以觀後效。
均田制大致規劃爲三個內容,首先便是對百姓的授田有了明文規定;其次就是對官僚貴族的授田制度細緻化;最後就是對土地買賣的規定,其中陳浩明確規定,買地之人所購買土地量,不得超過本人應占有法定數額。
其後也對露田、桑田、麻田以及宅地等,都做了細緻的規劃與規定。這些政令發佈各縣,自然贏得了河南府百姓們的稱讚,但是也遭到了各縣的地主豪紳的阻撓。不過這些對於陳浩而言已經不算是大事,馬車前行的路上,大的石頭都已經給搬開了,還會顧及這些小石子嗎。
三大士族的合作,使得陳浩在河南府推行均田制通順了很多。又加上三大士族額外贈送的幾千頃良田,更使得陳浩有底氣分制無田的百姓。
其後爲了使得人口與土地的均衡,推行每年一造計帳,三年一造戶籍,這樣無論人口增加與減少,陳浩心中會有一本賬目。如此一來,可根據人口的增減,對土地合理分配以免土地分佈不均。
期間陳浩特意在國子監做了一次時間較長的演講,用他舌綻蓮花的口才闡述了政令實施的必要性。由於陳浩字牡丹花會之後,聲望在士林中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他說出的話自然有着不小得影響。
尤其是當日臺下千餘名學子請願爲師,雖然陳浩沒有直接應允,但是卻不減弱衆學子對陳浩的推崇之情。這也直接影響到了大部分學子背後的家族,其中爲代表的當屬付鵬飛,音律天才付鵬飛勸說其父,主動讓出些許良田以作支持陳浩之用。
其中衆多寒門士子對陳浩此舉可謂是全力支持,因此一時之間衆多寒門子弟皆以筆墨渲染輿論,推崇陳浩推行政令乃是利國利民之舉……
陳浩的雷厲風行,使得這項政令得以貫徹施行,期間有不法之人也皆已入獄。這也使得整個河南府,出現了各縣牢獄滿員的盛狀。
三個月轉瞬即逝,然而卻在河南府這塊地方猶如成了燎原之勢。短短三個月能夠在河南府徹底貫徹政令,陳浩對此還算是十分滿意的。
這次能夠如此順利的推行均田制,其實有着諸多原因促成。首先有着三大士族的配合,使得可以上行下效;其次便是他的鐵血手腕震懾了東都,迅雷之勢使得京城崔黨始料未及;最後便是永泰商號的大力支持,若要推行均田制單單有田也無濟於事,須得安撫百姓給予扶持這些都會用到錢財。
然而陳浩是個居安思危的人,他知道這次如火如荼的政令推行,定會引來浪潮般的反撲。但是對於這些隱患,他又何嘗沒有準備……
當裴識將這個消息帶到京城之時,陳浩已經推行政令一月有餘。崔式被這遲來的消息可是氣得不輕,但是已然如此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河南府不是他崔家的勢力範圍,想要對以遏制也並非易事。更何況已失先機,那就只能在陳浩推行政令過程中加以阻礙。
然而讓崔式等人失望的是,陳浩的推行政令是如此的順利。而他們所設置的障礙卻盡數被陳浩瓦解,更有甚者將河南府一衆官員全部押入了大牢。這種雷厲風行的鐵腕手段,可是讓崔式也大吃一驚。心道這陳浩莫非是瘋了不成?如此大張旗鼓的抓人入獄就不擔心遭到反噬?
要知道這些官員或許只是一縣之令,又或許只是一州司馬,但是所牽連的勢力或者家族可是不容小覷。如今陳浩將這些人打入牢獄,日後定會受到衆人的彈劾。
果然不出過了一月有餘,河南府周圍各州紛紛上表奏章,對東都留守陳浩此舉甚爲不滿,希望李忱施以嚴懲。崔式等人見時機已然成熟,於是也火上澆油的彈劾陳浩濫用職權。
宣政殿上朝會依舊,李忱看着御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最後饒有興趣的自語道:“今日的奏章當真是不少……”
說到這裡李忱將奏章隨意的丟在了案上,靠在龍椅俯視衆人:“既然有本上奏,不知衆位愛卿有何高見?”
“啓稟聖上,微臣以爲陳浩實乃膽大妄爲,身爲東都留守竟妄用職權,使得河南府多數官員含冤入獄,請聖上下旨嚴懲此人!”李褒這時移步上前聲如洪鐘,在本就安靜的殿上顯得尤爲響亮。
李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繼而移目看向崔式:“崔愛卿有何見解?”
崔式本打算縱覽全局,卻不想李忱此刻主動問及,於是躬身回稟:“李大人此言不無道理,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何況各地均有奏章彈劾陳大人,因此老臣以爲聖上因給予嚴懲,否則無以平息衆怒!”
“微臣附議,東都留守陳浩徇私枉法,私佔良田窮奢極欲,微臣當日回洛陽探親也有所耳聞……”裴識此刻也上前彈劾陳浩,在朝中要說最恨陳陳浩的當屬兩人,一個就是李褒,而另一個就是被陳浩玩弄的裴識。
李忱聽了幾人的彈劾之言臉色有些陰沉,這時白敏中卻出列反駁道:“聖上,老臣對幾位大人之言不敢苟同!據老臣所知陳大人近三月之期實施均田制,將士族豪紳強佔民田歸還於民,此舉又有何錯之有?”
“白大人此言差矣,田地乃自由買辦各有所需何來強佔之說?況且其中不乏有因功受封之地,如今陳浩大肆剝奪田產,此舉與匪衆又有何異?”裴識毫不相讓的反駁白敏中。
……
李忱看着衆人爭吵不休,反而一反常態的平靜,他將目光看向朝臣角落裡的於珪:“於愛卿,聽聞你與陳愛卿乃是至交好友,不知有何見解?”
於珪沒有想到李忱會注意到他,於珪身爲大理正,一直以來默默的立於朝堂的角落裡。除了應有的幾次附庸詢問之語,李忱未曾在意過他。
如今卻是提名詢問朝政,於珪心中甚是激動,然而這個問題又關係到陳浩,使得他激動之餘又多了幾分鄭重:“啓稟聖上,微臣以爲陳大人這番作爲實屬不該!”
嘶……
於珪此言可是讓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大吃一驚,沒想到身爲陳浩至交的於珪,也對陳浩這一舉措持反對意見。一時之間崔黨衆人,皆是幸災樂禍均將目光投向李忱。
此刻一旁身爲朝議郎的白世言,卻是雙目怒火的看向於珪。若不是朝堂之上不得隨意走動,否則他真想上去給於珪一巴掌。六人結拜的時候還歷歷在目,此刻於珪非但不給於維護反而落井下石,怎能不讓白世言憤怒。
“哦?”李忱雙眉一動,繼而臉色陰沉看向於珪。
此時李忱心情十分的鬱結,他之所以轉移話題詢問於珪,一則是爲了維護陳浩,二則便是對於珪有了重用之意。卻不想這個於珪竟然是如此的品性,至交好友尚且可以落井下石,日後又豈能委以重任。
於珪對於衆人的目光絲毫不與理之,仍舊鄭重的迴應道:“陳大人此舉雖使得河南之地百姓得以安身立命,卻不知我大唐各州皆是如此。陳大人造福一府百姓,卻未能造福各州道實乃憾事。微臣以爲,陳大人非但無果反而有功,應給予奉上纔是!”
於珪這一席話可謂前後反差極大,使得衆人不禁又是一番驚愕。尤其是李忱,對於於珪的這番話深以爲然。
“哼!一府之事就已然彈劾之聲四起,你竟敢妄言擴延至各州道,莫非要天下紛亂不成?如今天下太平,若因陳浩此人引得各州道羣聲四起,於國於民皆爲不利……於大人爲官尚輕,還是勿要妄言爲好!”裴識此刻面帶譏諷,毫無遮掩的羞辱於珪道。
於珪卻是冷眼道:“請問裴大人這有何錯?莫非裴大人覺得,陳大人實施的政令有失欠妥?”
裴識未做絲毫思量便直言道:“當然!”
“裴大人此言差矣,陳大人乃推行均田制,此乃我大唐立國之本。大人你如此否定我大唐之根本,究竟是有何不臣之心?”於珪戲謔的看着裴識,眼中盡是不屑。
“你!……”裴識沒想到於珪如此狡猾,這一句反問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均田制是大唐立國之本,到了如今已經不復存焉,然而即便如此卻也不能給與否定,因爲那是先皇所定。
“聖上,即便如於大人所言,但也不能抵拖陳浩妄用職權之罪。陳浩此舉與一方藩王又有何異?請大人聖裁!”李褒言辭犀利的稟奏道。
“……”李忱俯視羣臣,繼而略微笑意的說道:“諸位愛卿各抒己見實爲難得,然今日朕想讓諸位愛卿瞧幾樣東西……”一更。--by:89|10054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