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溼的薊州大牢內,一間牢房內散發着難聞的黴味。然而就是這髒亂不堪的監牢之中,桌子上卻擺滿豐盛的飯菜。不過相對而坐的兩人卻絲毫沒有飲食的慾望,各自沉默不語似有心事在懷。
過了許久,身着囚服的裴泰自斟了一杯酒,繼而自言自語道:“不必在裴某身上下功夫了,裴某什麼話都不會說的!”
“怎麼?裴大人還想走出這牢房不成?雖然孫燾的那封書信過於隱晦,不能作爲指控你的罪證,然孫燾落網,還怕他不將你供出!?”陳浩見裴泰如此決絕卻並未動怒,而是微微一笑悲憫的看了裴泰一眼。
裴泰聞聽此言卻是苦澀一笑:“落入你陳浩的手中豈會有生還之理?不過裴某身爲御封欽差,你若是不顧聖顏將裴某留在薊州,可曾想過此番作爲的後果?”
“後果?當然想過!不過這幾日本侯收到其他各州的折報,其上皆是關於私吞賑災糧款的罪證,而你裴泰就是最大的禍首!這等罪行在前,你以爲你所依傍的勢力還幫得了你嗎?”陳浩不急不緩,也自顧的倒了一杯酒。
“你……呵呵!侯爺真會說笑!”裴泰稍作驚愕,但轉瞬之後便又恢復了平靜,但是手中的酒水卻是微微有些顫抖。
陳浩見狀心頭卻是一怔,方纔之言他不過是試探之言,沒曾想竟然真的如他之前所猜測一樣,這件事情不但沒有結束,反而纔剛剛開始。是盧匡還是令狐綯?但是又彷彿是哪裡不對。一時之間陳浩的腦海之中閃現無盡可能,但是最後仍舊沒有一個正確的結果。
“是嗎?裴大人,請恕本侯直言,當年本侯管理東都之時與你裴家有些恩怨,然時過境遷恩怨應隨風而去,又何必斤斤計較?況且當年本侯並未將你裴家如何?今日你若是據實相告,本侯可擔保你裴泰性命無憂!”
“哼!我裴泰又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既然落得這等地步就不曾想過偷生!”裴泰絲毫不畏陳浩威脅,依舊態度強硬不予動搖其心。
陳浩輕輕的放下酒杯,雙目微眯冷聲道:“你當知本侯的手段,本侯能讓你由欽差淪落爲囚犯,就有能力將你裴家滅族!”
“你!……你敢!”裴泰一聽此言,頓時霍然起身衝着陳浩怒喝道。
“你不妨試一試!本侯能破了你們的陰謀,就有能力佈一個更爲高明的局,此局所牽涉範圍只包括你裴家所有人!屆時本侯倒要瞧一瞧何人能破得了這個局!”
陳浩雖是輕描淡寫,可聽在裴泰的耳中卻猶如催命魔音。他知道陳浩如今不是說笑,更相信陳浩能夠做得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是學冠天下,但卻未有儒生那般的迂腐,反而多了幾分狠辣。如今精心佈置的圈套,竟被陳浩幾日之內偵破。那陳浩若是以他爲引子,特意佈下一個關於裴家滿門的局,試問天下之間又有何人可破?
這一刻裴泰恐懼了,他一個人的身死倒是不足一提,但若是因爲他的死,而使得整個裴家滿門抄斬,那他可謂是裴家的千古罪人。裴泰緩緩地又坐了下來,最後陷入了沉思。陳浩知道裴泰內心的掙扎,於是也不與打擾,坐在一旁靜靜的等候結果。
過了許久,裴泰垂頭微微一嘆:“我需要時間考慮!”
見裴泰有了鬆口的跡象,知道此事不易強逼,於是沉聲道:“好!本侯就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希望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陳浩說着便離開了大牢,出了大牢之後陳浩傳令獄吏嚴加看管,他可不想這三日之內出現異常。爲了以防萬一,陳浩特意讓天罡地煞二人在外圍予以巡守。
……
得到及時賑濟的百姓們,終於得到了些許安寧,整個薊州城內相對之前來說要安定不少。公輸贊自從經歷上次公堂之事後,每日裡都喜滋滋的。每每鋪子裡來了客人,公輸贊都會樂之不疲的述說他與陳浩相識的一幕。起初客人們還聽得津津有味,可是聽多了也心生膩煩,紛紛認爲公輸贊是在標榜自己。試問一個堂堂的定北侯,又豈會與一個木匠有交集。
夕陽西斜黃昏已近,街上已經沒有了人影,一日下來零零星星也來不了幾個客人,公輸贊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準備關上鋪子大門。
“公輸先生,做木器嗎?”就在公輸贊將要合上最後一塊門板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公輸贊背後傳來。
公輸贊一聽有生意心中甚是欣喜,於是便慣性的迴應道:“當然,不知這位……”
當公輸贊轉過身來,詢問來客做何種木器時,不禁驚訝的愣在當場。抓着木板的雙手也在這一刻不聽使喚,只聽‘砰’的一聲,門板應聲而落。
“哎呀!”伴隨門板掉落,隨着而來的卻是公輸讚的慘叫聲。原來這塊木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腳面上。
即便如此,公輸贊絲毫顧不得疼痛,慌忙要向來客行禮:“草民見過侯爺!”
來客正是陳浩,只見陳浩輕輕托起欲要跪地的公輸贊:“公輸先生不必多禮,此次微服前來,實爲特意拜訪!”
“額……”公輸贊聞聽陳浩是特意來拜訪他的,心中更是心潮澎湃,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陳浩見公輸贊如此發懵,於是溫和一笑提醒道:“莫非公輸先生,要讓陳某在此處與你敘談?”
這一番提醒,公輸贊這纔回過神來,頓時倍感歉意的尷尬道:“是草民太過無禮,侯爺,請移步內堂一敘!”待來到內堂之後,公輸贊再也沒有以前那種大大咧咧,反而有了一絲拘謹。倒不是公輸贊懼怕官員,否則當初也不會城門外直言孫燾舞弊。主要原因在於陳浩的身份,讓他感到有些突兀,同時也有了些尊敬。一更。-- by:89|100543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