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麟那個張狂的討厭鬼,就這樣被他這幾個貌合神離的兄弟給聯手扳倒了。人雖壞,但這馬兒不壞。一看就是千里良駒。
“如果夫人喜歡,夫人以後就騎着吧。”小元跟在她身後,樂滋滋地摸了摸馬,大聲說道。
“那可不行,麟王的案子還沒審,最後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若最後定了罪,他的家產依律是要沒收的。這馬只是寄養與此,夫人若騎着招搖,是會惹禍的。”黃管家立刻提醒道。
小元嚇得臉色都白了,吐吐舌頭,再不敢多嘴。
“多謝管家提醒,我差點就要闖禍了。”御凰雪微笑着道謝盡。
“夫人言重。”黃管家抱了抱拳,低聲說:“夫人送完了甜酒,還是早點回去吧。”
“好。”御凰雪本想再多留會兒,但見黃管家寸步不離地跟着,不像想伺候她,反而像盯着她,不由得興致大敗豐。
從馬廄出來,黃管家給她行了禮,回前院去繼續教訓不聽話的侍婢。
御凰雪百無聊賴地走了會兒,一個小丫頭匆匆跑來,給她行了個禮,輕聲說:“十九夫人,寶公主來了,在您的院中等您呢。”
“咦,王爺不是送信說,不讓她過來嗎?”御凰雪驚訝地問道。
“寶公主沒有驚動別人,夫人也不必聲張。”小丫頭大膽擡頭,微笑着說道。
“你是公主身邊的人,還是王府的人?”御凰雪好奇地問她。
“奴婢是王府的人,叫冬榮。以前侍奉長二夫人,夫人離開後,奴婢就留在府中打雜。二夫人是寶公主奶孃的女兒。”冬榮落落大方地說道。
“這樣……走吧。”御凰雪深深地看了冬榮一眼,匆匆往回走。
一進院門,只見阿寶一身小廝裝扮,正在吃她放在小桌上的甜酒。
“公主。”她快步上前行禮。
阿寶趕緊放下甜酒,有些尷尬地說:“太香了,所以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自己吃了。”
“公主喜歡就好。”御凰雪笑笑,視線落在阿寶的脣角,甜酒末兒就沾在她的嘴角上,給她憑添幾分俏皮和天真。
“十九夫人真是聰慧之人,會跳舞,會釀酒,做的饅頭和甜酒都這麼好吃。”阿寶走過來,親熱地拉住她的手,歪着腦袋看她,“我想跟夫人學這些。”
御凰雪驚訝地看着她,她一個金枝玉葉,學這些幹什麼?
“我想像十九夫人一樣,秀外慧中,多才多藝。”
阿寶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御凰雪,不知道爲什麼,御凰雪居然覺得阿寶的神情有些憂傷。
這麼個受盡寵愛的小公主,她爲什麼憂傷?
“公主別開玩笑了,這些粗下的活,哪是公主做的。公主細嫩的手指,可別因爲這些事而粗糙了。”御凰雪笑笑,婉拒她的要求。
阿寶不氣餒,拖起御凰雪的手指就看。
御凰雪的指尖覆着繭子,她這雙手,早稱不上柔若無骨,膚若凝脂了。手背勉強說是光滑,手掌卻是粗糙的。她曾用這雙手抓過砍來利刃,傷及骨頭。後來她學會砍柴,生火,做飯,洗衣,釀酒……十根手指是她歷經磨難的證明。
阿寶看清她的掌心,楞了一下,匆匆擡眸看她。
“比不得公主……”御凰雪飛快地縮回手,彆扭地說道。
舊愛娶的新歡,拿她被他天天握着的手,與自己相比,怎麼想怎麼不舒坦。
她不再愛薄慕傾了,說恨,也不那麼明顯。她只是懷念那些時光,不曾被痛苦浸染的時光。阿寶是拿走她幸福的那些人中的一份子,奪走她愛人的女子。所以,她提不起喜歡的心,也討厭不了這樣真誠的她。
“我有珍珠膏,我晚上就給你送來。”阿寶匆匆說道。
“不必了,公主有何吩咐嗎?若有事吩咐,以後只管讓人來傳信就好,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御凰雪退了兩步,微笑着說道。
“沒有吩咐……”阿寶見她一副排斥抗拒的神色,有些失落地說道:“我就是想和你學東西,想和你說說話,想……”
她沒說完,怔怔地看着御凰雪。她多想變成御凰雪啊,這樣她就能得到傾哥哥的心了。夜夜看他愁眉不展,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王爺有令,不得累着公主,公主還是不要爲難我了。”御凰雪把帝炫天搬了出來。
阿寶楞了楞,苦笑道:“其實是夫人不歡迎我。”
“不敢。”御凰雪趕緊福身。
“你們下去。”阿寶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三個丫頭,輕聲下令。
三個丫頭連忙行禮,退出小院。
“我……我可以給你通關令牌,教我吧。”阿寶壓低聲音,輕聲祈求。
御凰雪一楞,飛快擡眼看向她。
“傾哥哥不喜歡我……”阿寶眼眶一紅,小聲說:“我怎麼努力,他都不喜歡我,我們自成親起,就同屋不同榻。每晚,我在榻上,他
在榻下……我無計可施,也不敢告訴別人。”
換成御凰雪發怔了,薄慕傾不喜歡她嗎?這樣天真純善的小公主,爲何不喜歡?連帝麟、帝炫天,帝琰,他們都喜歡這小公主的啊!甚至是她,御凰雪,也忍不住地想誇讚這小公主。薄慕傾倒底想負了幾個人?
“他心裡念着你,大婚的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唸了一整晚你的名字。天明時,我咬破手指,染了白絹去交差。但他平常對我又很好,什麼都依着我。我試過很多辦法,我學着那些妃嬪,穿很少的衣裳。但他只要看到,就會用錦被把我包起來。我又央求他,讓我做他真正的妻子,但他只是沉默。”
“我知道他心裡有個人,他悄悄看你的畫像,有時候甚至放在枕邊……我隔着牀幔看他,我咬着牙不哭……”
“幫幫我吧,只有你能幫我,你放心,我絕不會透露你的身份。”
阿寶拉住她的手,又紅着眼睛,怯生生地鬆開,彷彿御凰雪纔是公主,她只是小奴婢。
“你要學什麼?”御凰雪於心不忍,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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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的,我都想學。”阿寶喜極而泣,趕緊說道。
御凰雪看着她,輕聲說:“可是,公主,我若有那本事留着他的心,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阿寶楞住,不知說什麼纔好。
“好吧,我教你做甜酒。”御凰雪擠出一抹笑,叫進了小元小歌。
“呀,聽說又鬧藍衣刺客了呢。”小元和小歌走進來,小聲議論。
“就讓你們在外面站一會兒,你們都能打聽出這種事?”御凰雪故作輕鬆地問。
“不是,剛剛有侍衛從後院角門出去了,我遠房堂哥在裡面,今晚捉到了刺客,就會立大功的。”小元眨眨眼睛,有些驕傲地說道。
“你親戚可真多。”御凰雪瞟了她一眼,好笑地說:“你快去拿做甜酒的材料過來,小歌把我寫的甜酒的單子拿來。”
“我做的甜酒有九種味。”御凰雪把袖子挽起來,走到桌邊,打開幾隻小罈子給她看,“花香味,可以調入各種花香。奶酪味的,特別香滑……”
阿寶在一邊仔細聽,認真記她每一個動作。
癡愛的女人總是這麼傻,明明知道可能是一條走不到底的路,卻還是義無返顧地闖了進來。
御凰雪看着她認真的樣子,開始擔心她和帝炫天的感情。可靠嗎?有明天嗎?值得嗎?
“十九夫人,”阿寶抄好材料單子,好奇地問:“藏心真是你的相公嗎?”
“哦。”御凰雪無意解釋,輕輕點了點頭。
“那他也挺可憐的,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他站在街角上,正癡癡地往這裡面看呢。”阿寶輕聲說道。
藏心在外面看着?御凰雪心一酸,她若和帝炫天好了,算不算背叛了他和誅風他們?
“不如,你讓三哥哥還他一個妻子吧,挑個年輕漂亮賢惠的。”阿寶收好甜酒單子,小聲說道。
“再說吧。”
“可是……你要令牌,是不是想和他一起離開?”阿寶猶豫了一下,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
御凰雪笑笑,沒出聲。
信人信七分,絕不可全信。阿寶再好,那也是帝家的女兒。她之所以敢承認身份,那是因爲在帝家這幾個人精中,她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了。
“唷,看看,誰在這裡。”崔靜好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