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凰雪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郡王莫送了,我自己回去,免得被人撞見反而不好。 我自己回去,還有託詞。”
薄慕傾跟她到了門外,見她步子極快,很熟悉地鑽進了郡王府旁邊的小巷子,於是趕緊追了上去緊。
他不敢靠太近,只能遠遠地看着她的背影。
御凰雪對這些小巷子太熟悉了,沒一會兒就繞到了王府的後牆處。繩子還在,她抓着繩子,麻利地往上爬,到了中間,她就感覺有些不對,繩子發出的嘎嘎聲響,好像在告訴她,繩子快斷了!
她怔了一下,飛快地從腰上拽下了短刀,狠狠的扎進了石磚的縫隙裡,手緊握住刀把,用力一拽繩子。
繩子果然斷了!
若她在繩子上,一定會摔下去!
但這時候她的處境也不好,全身的力量都在那把短刀上,胳膊拽得生痛。
她不敢跳,若是平常,她跳也就跳了。但現在不比往日,她肚子裡擱了一個。她珍愛這個孩子,不想讓孩子有半點損傷。
一道身影飛躍起來,把她穩穩地抱住,放到了地上讎。
“藏心……你怎麼在這裡?”御凰雪看清來人,驚訝地問道。
“我一直等着呢,怕你回來時出意外。”藏心看着她通紅的眼睛,小聲說:“你眼睛紅成這樣,哭得這麼厲害……”
“嗯,太激動了。”御凰雪輕輕點了點頭。
藏心走過去,撿起了斷掉的繩子,頓時憤怒地說:“這繩子是被人割斷的。”
“看來我出來的事被人看到了,正在外面等着看笑話吧!”她擰了擰眉,把藏心推開,突然尖叫了一聲,“啊……”
藏心正要出來,只見她已經飛快地坐在了地上,雙手捧在腿上,繼續叫。
小門立刻打開了,幾名侍衛衝了出來,見她是坐在這裡,頓時怔住。
“十九夫人?您怎麼又在爬牆?”
“對啊,王爺交待過,您可以走門。”
侍衛們上前來,扶着她站起來,爲難地說:“只能讓我們背您進去了。”
“背吧。”御凰雪點點頭,手藏在身後,給藏心打了個手勢。
藏心站在暗處,有心幫忙,卻沒辦法出去,只能乾着急。
侍衛們把御凰雪背進了小門,舉着燈籠,送她回小院。
御凰雪悄悄看四周,那個希望看她從牆頭掉下去的人應該在附近守着,不知道是童妙音,還是崔靜好呢?
還有,繩子是什麼時候弄壞的,昨天,還是今天?有沒有聽到她和薄慕傾之間的對話?
滿腹疑慮中,她回到了小院子。
小元和小歌看到她從前門進來了,驚得目瞪口呆。
“夫人、夫人不是在屋裡嗎?”她們趕緊從侍衛背上把她接下來,結強者巴巴地問她。
“出去走了走,崴着腳了。”她抱着腿,愁眉苦臉地尖叫。
“那趕緊叫大夫啊。”小元拔腿就跑。
御凰雪揉着腳踝,輕聲說:“小歌把門關上。”
小歌趕緊過去關上了門,扭頭看時,御凰雪已經站了起來,正快步走到小門右邊,從縫隙裡往外看。
“夫人……”她走過來,驚訝地年看着她。
御凰雪手指壓在脣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走到小門正中,雙手握着門栓,突然用力一拉,人飛快地後退了幾步。
門口的女人像球一樣滾了進來,摔得直哼唧。
“東福嬤嬤?”看清眼前的人,御凰雪緊擰起了眉。
“十九夫人。”東福嬤嬤從地上爬起來,給她福了福身,呲牙咧嘴地嚷痛,“可摔死奴婢了,奴婢的老骨頭。”
“你趴在我門上幹什麼?”御凰雪冷聲問道。
“奴婢是來給十九夫人傳個消息的。”東福嬤嬤趕緊堆起笑臉,討好地說道:“奴婢今日裡聽到了五夫人和六夫人之間的悄悄話,她們兩個說要晚上看您的熱鬧。所以奴婢想告訴您一聲,讓您防着點兒。”
“這麼晚來告訴本夫人?本夫人看,東福嬤嬤也是想來看熱鬧的吧?”御凰雪笑了笑,扶着小歌的手,一瘸一拐地往裡走。
東福嬤嬤的視線落在她的腿上,一臉古怪神情。
“熱鬧看完了,東福嬤嬤趕緊回去吧,免得王妃找你。”御凰雪微微扭頭,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哦,還有一事,不知王妃在宮中出了什麼事,爲何一回來就哭得快死掉了一樣?這幾天都無精打彩,閉門不出。”東福嬤嬤趕緊湊上來,小聲問道。
“她與王爺當了真夫妻,或者是因爲太高興了吧。”御凰雪笑了笑,平淡地說道。
“啊?真的?”東福嬤嬤一臉不信的樣子。
“是的啊,皇后親自下的懿旨,王爺豈敢不從?”御凰雪慢慢地坐下,拿起放在一邊小桌上的鵝毛扇輕輕搖動。
幾隻螢火蟲從草叢裡飛起來,拎着瑩瑩亮的小燈籠在她眼前飛。她的雙瞳亮亮的,看不到半點腳傷後的沮喪神情。
“東福嬤嬤還不走,準備換個主子來伺候嗎?我這裡小,可留不住您這尊大佛。”她搖了搖鵝毛扇,脆聲笑道。
東福嬤嬤的老臉綠了綠,給她行了個禮,轉身出去。
“她怎麼會貼在在門上聽?夫人,又是那幾個女人給你使絆子嗎?”小歌氣憤地說道。
“對啊,對她們太柔和了。”御凰雪正好一肚子氣沒地方撒,烏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小聲說:“這回非要整趴下一個。”
“是得嚴厲一點,不然王爺這麼忙,她們逮着空子就來使絆子,那夫人和孩子傷到了怎麼辦?”小歌擰着眉,小聲說道。
“對,嚴厲一點。”御凰雪把扇子往臉上擱,嘟嘴吹氣,讓鵝毛輕輕飄動。
“夫人,大夫來了。”小元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後面跟着王府的劉太醫。
“夫人的腳……”劉太醫有些爲難,女子的腳可不是能隨便看的。
“無事,你看看吧。”御凰雪輕輕去拉裙角,露出雪色腳踝,不見傷痕。
劉太醫有些詫異,趕緊轉開臉,不敢看她的腳,不解地問道:“夫人感覺哪裡疼?”
御凰雪勾着頭,小聲說:“哪兒都疼,劉太醫只管說我腳傷了就行。”她笑笑,小聲說道。
小歌立刻遞上了一錠銀子,輕聲說:“夫人是累了,想得到王爺多點的疼愛,劉太醫行個方便吧。”
劉太醫猶豫不決,不敢應承下來。
“劉太醫儘管這樣去做,不然你都看到我的腳了。”御凰雪晃了幾下小腳丫,小聲威脅道:“我可是很會胡說八道的。”
劉太醫苦笑,抱拳說道:“夫人就饒了下官吧,下官也就是在王府混口飯吃。”
“本夫人也是混口飯吃啊。”御凰雪小聲笑道:“就幫我瞞明兒上午,幾個時辰的事而已。然後我會說是我自己騙了你。”
“那……那好吧。”劉太醫無可奈何地答應下來。
反正只是裝腳疼而已,明日看看情況,若她真的只是撒個嬌邀個寵,他就順勢做個人情,誰讓十九最得寵呢?
御凰雪伸了個懶腰,回屋睡覺。這樣也好,也能讓帝炫天以爲她是腳痛哭成這樣的。
至於她爲何要出去?她就說:想坐在牆頭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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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炫天的臉色有些黑,盯着她的眼睛,沉聲問:“坐在牆頭看月亮?”
“對啊,孤枕難眠,思親心切,實在睡不着,所以爬上去看月亮。”御凰雪眨着紅腫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帝炫天當然不信,但她樣子委屈,又連聲喊腳疼,於是也就把這事先撇開了。坐到榻沿上,託着她的腳看:“哪裡疼?沒有腫啊。”
“帝炫天,你還詛咒我腳腫呢?”御凰雪故意說道。
帝炫天握着她的小腳,輕輕轉了幾下,眉頭緊皺,“也沒有聽到筋骨的聲音,劉太醫到底怎麼說?”
“劉太醫給我做了推
拿,好多了。”御凰雪往後躺去,雙手攤開,腦子裡全是十三哥的話。羚藍被抓走了,是在他手裡,帝琰手裡,還是什麼可怕的地方?
“說謊!”帝炫天終於忍不住俯過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低低地說:“未必你會認爲我連腳扭沒扭傷都看不出嗎?”
“那就是沒扭傷唄。”她側過頭,輕輕地說道:“未必你還詛咒我真的受傷?”
“你……”帝炫天啞口無言,女人胡攪蠻纏的功夫在御凰雪這裡,簡直到了登峰造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