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御凰雪用力啐了一口。
“去準備吧,你的奶孃晚點就會過來伺候你。”薄慕傾站了起來,不再看她,大步往外走。
“雪公主,別鬧了,這裡上上下下數百人,都仰仗着他呢。”藍夫人抱住她,哽咽着勸道。
御凰雪扭頭看藍夫人,雙脣一直在哆嗦。
“他威脅你們嗎?鞅”
“用得着威脅嗎?你十三哥的命不就在他手裡嗎?那些治病救命的藥材,他說有,就有。他說沒有,那就沒有啊!我們只能順着他啊。”藍夫人壓低了聲音,抱着她的肩輕輕搖了搖,小聲說:“小雪,算了,你現在和他硬着扛,有什麼用呢。而且,好死不如賴活,我怎麼着,也得讓你十三哥少些痛疼啊。”
御凰雪扭頭看四周,那些人都面露惶恐,緊張兮兮地看着她旎。
她突然明白了,其實這寨子裡面,只有十三哥一人是完全信任着薄慕傾的。薄慕傾也只需要在十三哥面前作作樣子,在其餘人面前,他當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垂下雙手,環顧四周,小聲說:“是吧,這是他的寨子吧?十三嫂,你看我給他奪過來。”
“你……”藍夫人怔了一下。
“我真的和帝炫天成親了,他送金鳳袍,立我爲後,下旨赦免御家遺族,歸還家產,所有御家子弟都能返回家鄉生活。但下旨之後,並無一人回去。原來都在這裡,繼續過躲躲藏藏的日子。”御凰雪小聲說道。
“真的嗎?”藍夫人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
“當然是真的。”
“但你十三哥是不會原諒帝家人的,也不會接納你和帝炫天成親的事實,若你堅持這樣說,他會活活氣死。其實出不出去,有沒有榮華富貴,對於我們來說,沒什麼意義了。我只希望他少點痛苦,我能和他一起安安心心地過完這輩子。”
藍夫人一手握緊她的手,一手撫開她臉頰上溼黏的髮絲,小聲說:“小雪啊,今天這些話,和我說了就好了,千萬不要再在你十三哥面前說,算我求求你。”
御凰雪咬緊脣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知道你委屈,他那樣傷過你,讓你不記恨,那不可能。我們都是女人,在愛裡受的傷,怎麼可能輕易就忘了。”藍夫人拍拍她的肩,含淚說道:“你先應承着,反正你大着肚子,他總不能強迫你做那事。如果你實在不想留在這裡,那過了這陣子,我想辦法送你離開。這裡是很清苦,讓你留在這裡,確實委屈。”
“十三嫂,我不是怕苦……”御凰雪不知說什麼纔好。
“去歇着吧。”藍夫人笑了笑,指着她的房間說:“我給你鋪上了新褥子,都是自己種的棉花,養的蠶,彈棉花,織布,縫衣裳,我現在全會呢。”
御凰雪怔了半晌,輕輕點頭。
她住的地方和御熠然夫妻的地方隔着一個院子,中間是青石磚的圍牆隔開,院子裡種的全是梨樹。
這些樹看上去栽了沒多久,土壤還是新鮮翻動過的。
回到房間,藏心他們四個就坐在臺階前等她。
“小主子。”幾人站起來,圍住了她,擔憂地說道:“那邊剛鬧得厲害,怎麼了?”
“怎麼,你們四人不能自由走動嗎?”御凰雪扭頭看了一眼,門口有六個守衛,都是帶着武器的。
“是。”藏心點點頭,扶住了她,擔憂地說道:“你臉色不好,進去歇着吧。”
“雪公主,大喜了。”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行人擡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進來了,滿臉喜色地向御凰雪道喜。
最前面的人捧着兩對大紅的喜燭,這紅顏色刺得御凰雪眼睛發痛。
“怎麼……”藏心明白了,小聲問道:“薄慕傾他今晚要成親?”
“嗯。”御凰雪點點頭。此時她已經冷靜下來了,薄慕傾越想用這些人牽制住她,她就越要冷靜應對。
她最害怕的事是,帝琰找到了此處,肯定會派大軍攻來。
到時候她兩邊都攔不住,釀成大禍不說,薄慕傾還有可能會利用這裡的險峻地勢,把所有人都包了餃子。
得穩住薄慕傾啊!
她慢步進了屋子,看着那些人把箱子打開,大紅的綢花掛起來,大紅的地毯鋪起來,大紅的喜燭立起來……
“小主子。”藏心站在她身後,小聲說:“不然,給帝炫天送個信,最好裡應外合,免得他們貿然過來……”
“晚點再說……糟了,之翔……”御凰雪突然想起了那孩子,趕緊折返回去找。
遠遠的,只見薄慕傾牽着帝之翔的手過來了。
她停下腳步,等着他帶孩子走近。
“你忘了他了。”薄慕傾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說:“他的兒子,你千萬看好。”
御凰雪震了一下,飛快擡眸看他。
“只要我們能好好的
,所有人都能好好的。”薄慕傾把帝之翔的手遞給她,順手握了握她的手。
御凰雪明白上當了,薄慕傾方纔只是試探而已,她的表情出賣了她。
“爲他什麼都可以做,分一點心思給我,你也什麼都能做到了,我們慢慢來。”他拍了拍帝之翔的腦袋,轉身走開,“你聽話,過幾天送你去見你父皇。”
“姨姨,我什麼也沒有說啊。”帝之翔很懊惱地揮了揮小拳頭。
“沒事,進來。”御凰雪牽着他進了院子,小聲說:“讓他們的人都出去,我睡會兒。”
藏心很擔憂,但見她精神不好,也不想多說,和沐雨幾人交換了眼色,在臺階上坐下,安靜地守着屋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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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子裡鑽了兩天,幾個孩子累得再也走不動了,陸雲雙的腳上也磨出了好些水泡。
小金繼續慢悠悠地走,這裡咬幾口青草,那裡嚼幾口野果,很愜意。
“它到底是不是帶我們去找娘娘?”申晉抹了把汗,狐疑地問道:“它不會只是漫無目地瞎逛吧。”
“不會,它有靈性,既然能找到小鎮子,就能找到她現在的位置。我們慢慢跟着它,不要激怒它。”帝炫天走到山坡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這已經是隅州了,再往前就是帝瞳的封地,和胡疆那邊是相反的方向。”申晉大步過來,抹了把汗,擔憂地說道:“主子,我看雲雙夫人他們實在走不動了,不如我跟着小金,你們去底下好好歇一晚如何?”
“你帶他們下去吧,小金性子怪異,若你跟丟了,就不好找到它了。”帝炫天搖了搖頭。
“沒事,我可以走,申統領,你把孩子們帶下去吧。”陸雲雙忍着腳上鑽心地痛站起身,扶着樹慢慢吞吞地走來。
“但是你的腳都在出血。”
申晉看了看她的腳,鞋子早就磨破了,腳趾頭露在外面,鮮血淋漓。
帝炫天低眸看了看,眉頭緊鎖,在附近找了會兒,找到了幾株止血的草藥回來。
“用帕子,把傷處包上吧。你和申晉他們下山去,就在下面找個地方住下,不要再跟着我了。”帝炫天把草藥揉爛,遞給陸雲雙。
陸雲雙用帕子包好了草藥,轉身走到孩子們面前,先給他們處理腳上的傷。
“妾不走,你在哪裡,妾在哪裡。”她固執地說道。
“你跟着我,會拖慢我的速度。”帝炫天嚴肅地說道。
“我會快點走的。”陸雲雙鼻子一酸,哽咽道:“總之,別的事都行,妾哪裡都不去,就要在主子身邊伺候。”
“胡鬧,帶她們下山。”帝炫天掃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主子。”見他動怒,陸雲雙不敢再多說,扶着樹站了會兒,突然捂着心口,一頭栽了下去。
“夫人。”
“娘……”
“主子,夫人燒得厲害。”申晉撫了撫她的額頭,扭頭看向帝炫天。
“趕緊送下山。”帝炫天揮了揮手,疲憊地說道。
突然,長子帝皓凡也倒下去了。
“哎呀,大皇子。”
“不好,是不是吃的果子有毒?”申晉慌了,趕緊掐他的人中。
侍衛看那三個小一點的,都有了輕微中毒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