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帝琰捂着耳朵氣急敗壞地大吼,“快讓御凰雪交出解藥。”
“沒有解藥,自求多福。”御凰雪朝他揮了揮手。
若不是帝琰躲得快,小王后一定咬他的嘴巴,讓他多嘴多舌。
“喏。”帝炫天手一揮,把一隻小瓷瓶拋給他。
“你哪來的解藥?”御凰雪驚訝地問道。
“你成天戴着這條蛇,我找珂離滄要的。”帝炫天擰了擰眉,輕輕揮了揮馬鞭,“出發,不要再耽擱了,你們兩個在路上不許再吵,不然我一人五十大板,絕不輕饒。拘”
“哼……”
御凰雪和帝琰互瞪一眼,各自扭開了頭。
去皇陵的路很不好走,爲了追求天險,纔拿下江山不到六年的帝崇忱把皇陵的地點選在了山巔上,而且正在修建。帝陵還是個沉坑,遠遠未到完工的時候。現在,最先葬進去的,是那三個女孩子。
天色已深,山上風涼,和冰涼的霜花一起跌進人的領子裡,凍得人直打冷戰。
“怎麼這麼冷?不應該呀。”誅風縮了縮肩,小聲問道。
“這山中有一深潭,長年結冰,寒氣就是從底下透上來的。”薄慕傾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藏心朝前面看了看,帝炫天用披風把御凰雪包得緊緊的,想必,不會冷吧?
薄慕傾扭頭看了看藏心,低聲問道:“你的腿受得住嗎?”
藏心擡了擡腿,點頭道:“我沒事。”
“你騎我的馬吧。”薄慕傾從馬上跳下來,把繮繩給他。
“不必了,多謝郡王。”藏心連忙說道。
“騎着吧,你們四個要保重身體,才能照顧好小雪。”薄慕傾低低地說道。
藏心幾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不語。
在他們四人心裡,薄慕傾和帝炫天其實都不是御凰雪可以託付終身的人物。他們巴不得現在趕緊刮上一陣妖風,把這兩個人颳得遠遠的,不要再和御凰雪糾纏了。
“後面的,速度快點。”申晉扭頭看了看他們,大聲說道。
“上馬吧。”薄慕傾朝藏心笑笑,大步往前走去。
“大哥上馬吧,我們不能落在他們後面。”誅風扶了藏心一把,他的腿在這種陡峭和寒風裡,確實不太方便。
藏心沒再猶豫,直接騎上了薄慕傾的馬。
路上氣氛挺緊張的,御凰雪想像過有刺客從天而降,或者是一把火燒着林子,把他們全都烤熟。
但什麼也沒發生,除了風大一點,冷了一點,平靜得就像來郊遊。
腳步踩在枯葉斷枝上,嘎吱嘎吱地響,偶爾有飛鳥驚起,小獸竄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歸寒邪,只有他一個人吧?”御凰雪揪了揪披風,捂住鼻頭,把噴嚏憋回去,嗡聲嗡氣地問道。
“不知道,一無所知。”帝炫天搖了搖頭。
這個人就像是從天而降,又憑空消失,怎麼查都查不到半點消息。就連帝崇忱自己,可能也不知這人真實來歷。正是因爲神秘,所以他才如此懼怕吧?
不管怎麼樣,一個能讓帝崇忱怕成這樣的人物,肯定不好惹。
“還有多遠?”御凰雪吐氣,這樣走太累了。
遠處的大望山看着近,但是按着他們的速度,其實起碼還得走上一天一夜。
“不能這樣,我們太慢了。”帝琰大步過來,焦急地說道:“若再慢吞吞的,說不定明天早上就能收到阿寶的耳朵了。三哥,你不能故意拖延時間,就算你不想拿御凰雪去換阿寶,也得早些趕到,找機會救人。”
“那我們還是快點吧,我撐得住。”御凰雪也有些擔憂。
帝炫天眉頭皺了皺,小聲說:“那,還是像上回上山一樣,我揹你。”
他讓侍衛砍來樹枝,匆匆做了個簡易的揹簍,背上她就走。
用輕功在山上飛奔,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無法形容!但御凰雪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青山就在腳下,彷彿在飛,飛往廣闊的天空,去追尋最好的自由。
涼涼的風,帶着青草的香,愜意極了。
她坐在小椅上,雙手攏緊披風,隔着面紗看緊隨在其後的人。
這些人的功夫,一眼看去就分出了高下。別人不說,但薄慕傾在隱藏實力,這還是顯然而易見的。他緊跟在帝炫天身後,不遠不近,就兩步的距離。甚至再快一點,就能把她從帝炫天的背上搶過去了。
御凰雪又看帝琰,他的藍耳朵有點腫,盯着她看時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是,他的武功也不賴,緊緊地咬住了前面兩個人。
若真的沒點本事,他又怎麼可能在帝家這麼多兒子裡面,一直混到今日呢。
反正這人不陰不陽,挺討厭!
一路疾奔,到了卯時,已經看到皇陵了。
“你看前面。”御凰雪擡手,指着矗立在遠處兩座白色尖塔小聲說:“那兩座塔,就像妖怪的耳朵。”
帝炫天停下來,眸光一沉,右手輕輕揮了一下。
“注意,分散前進。”申晉立刻往後傳話。
侍衛們聚攏來,他們人並不多,只有三十多個。若人數太多,會讓歸寒邪發覺。衆人散開,立刻消失在了茂密的林子裡,風拂枝葉沙沙響,蓋住了他們發出的輕微腳步聲。
“我們上山。”帝炫天拉了拉布帶,提醒御凰雪坐穩。
“你累嗎?不然我們歇一會兒再上去。”御凰雪拍拍他的肩,柔聲說道。
“不累。”帝炫天笑笑,行軍打仗,比這艱險的時候多了去了,這根本不算什麼。
“別卿卿我我了,趕緊走吧。”帝琰黑着臉,刺了御凰雪一眼,走到了幾人前面。
“這人成天嘴裡栽着鋸齒鋼牙,真是討厭。”御凰雪不滿地說道。
“走吧。”薄慕傾看了御凰雪一眼,也超過了兩人。
一行人走上窄窄的吊橋,大風搖得橋亂晃,鐵鎖鏈撞得脆響。往下看,烏壓壓的,看不到底。但是咆哮的水聲,卻又震耳欲聾。
“這樣的地方會有什麼好風水?簡直是個亂葬崗。”御凰雪擰眉,小聲說道。
“正好葬你。”帝琰的聲音從前面飄了過來。
御凰雪想把他從橋上丟下去!
若這時有人斬斷鎖鏈,他們必死無疑。讓他們更覺得可疑的是,守橋的侍衛一個都沒見着。
“人呢?”帝琰大步跳下了鐵鎖橋,滿臉狐疑地四處張望,大聲叫道:“歸寒邪,人給你帶來了,快滾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貓頭鷹淒厲的的叫聲突然響了,嚇了他一大跳,連退數步,正好停在了懸崖邊上。
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扭頭看了一眼,眉頭緊皺,又大叫道:“裝神弄鬼的歸寒邪,快出來。”
御凰雪從帝炫天的背上跳下來,好奇地環顧四周。
皇陵已初具規模。
十一座白塔立於眼前,古樸的青石大門上雕刻着乾坤八卦,鎮國神獸立於門前。往裡走,青石道一直通往正中間最高的墓門,從這裡下去,就是將來帝崇忱的墓穴。
活着就修墓,是每個皇帝都愛乾的事。他們相信靈魂會轉世,所以修一個舒適的地下宮殿去躺幾年,等着重生。
四周非常靜,不聞半點人聲。
“不可能啊,應該有人守的呀。而且幾個小主子的道場還沒有做完,怎麼會這麼安靜?”申晉走上前來,壓低聲音問道:“難道是歸寒邪把他們都殺了?”
“歸寒邪!”帝琰拔出雙劍,握着劍柄,慢吞吞地往前走。
“哈哈哈……”粗獷的笑聲從大墓後面傳來。
衆人神色一凜,迅速看向笑聲傳來的地方。
先跑出來的是幾條凶神惡煞的巨型犬,這狗若直立起來,比人還要高。御凰雪毫不懷疑,撲過來能把她撕個粉碎。
它們並不吠叫,只是瞪着兇光畢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帝炫天他們。
緊接着,十多黑衣人從大墓後面繞出來,走在最後面的黑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一身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兩隻眼睛。
“御十九帶來了嗎?”黑衣人啞聲問道。
御凰雪擰擰眉,雖然看不清,但是這人一說話,她就知道這不是那個兩次纏着她的歸寒邪!這人聲音嘶啞,聽上去年紀頗大。
難道她遇上的那個並不是歸寒邪,而這個纔是真的!
“阿寶呢?”帝炫天沉聲問。
黑衣人揮了揮手。
身後的人分開,阿寶被推了出來。
“唔……”阿寶搖着頭,嗚咽地哭。
黑衣人扯下套在她頭上的布袋,兩指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搖了搖,啞聲說道:“看看,完好無缺,我可是給了你們面子,沒有削她的耳朵。所以你們也識相點,把御十九給我,大家各自退開。”
“若我不換呢?”帝炫天冷傲地問道。
“那就由不得你們了。”黑衣人笑笑,拔出刀,橫在了阿寶的脖子上。
“殺吧,這根本就是假的寶公主。”帝炫天笑笑,氣定神閒地說道:“而且皇陵裡多的是機關,只有我知道如何啓動。我只要讓機關運轉,你們就會被絞成肉泥。”
“誰說她是假公主?”黑衣人嘎嘎地笑,把刀鋒往裡收,“既然你們不換,那我就把她殺了吧,反正她活着也是個笑話!”
聞到血腥味兒,巨犬開始興奮,腳爪不停地在地上刨。
御凰雪盯着它們的腳看,它們的主子很惡毒,在它們的腳爪上都裝了鋒刊的短刀,雖然只有半指長短,但是能給對方最可怕、最痛苦的傷害。
“換不換哪?快把她推過來。”黑衣人的刀停了停,大笑道:“最後一次機會……”
死寂降臨,
大家都看向了帝炫天。
“寶公主真可憐,你看看,你相公也只看着御凰雪……沒有一個人珍惜你的命,你活着也是白活,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他惡狠狠地咬牙,刀用力往裡面收。
“慢着……”薄慕傾快步衝出去,飛快地說道:“好商量,但你們得說明白,爲什麼要用御凰雪來換?”
“這個你不用知道,反正把人推過來,我們各走各的。”黑衣人的刀指向他,粗聲說道:“動作快點,免得她的血流光了。我這些寶貝兒,可是最愛吃美人肉,喝美人血的了。”
那些巨犬確實已經被血的味道給吸引住了,不時扭頭看看阿寶。
阿寶嚇得面無人色,渾身顫抖,直直地看着薄慕傾。
“郡王,看來,阿寶今日得命葬此處了。這裡風水好,不如你就永遠留在這裡陪她,做一對鬼夫妻吧。”帝炫天擰擰眉,扭頭看向薄慕傾。
“啊……”御凰雪楞住,這是什麼話?帝炫天要送阿寶和薄慕傾去死?
行,薄慕傾愛死不死,但阿寶爲什麼要死?
“什麼?”黑衣人也楞住了。
“我殺了這些黑衣人,這些黑衣人殺了阿寶和郡王,他們夫妻情深,一同慷慨赴死。而我與四弟,帶着歸寒邪的屍骨回去領功……”帝炫天話音剛落,人已經彈出去,手中暗器擊出,正中那挾持阿寶的男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