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金殿請命他怒

六月靜佇着,顧城風坐在內殿靠窗的花藤編織的雙人椅上,寧靜地看着夕陽漸墜,窗外的秋海棠開得正豔,秋過掠過時,吹起了一地的落紅。.C@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太監們悄然無聲地進出,爲帝王換了幾次的茶水,直到燕凝霜和桂葉端着今晚的膳食走過了內殿。

顧城風眸光從窗外緩緩收回,他知道今日又是白等,站起身,在宮人的福身中,默然步出了殿外,朝着御書房走去,一路鮮花凋謝,柳枝蕭條,宮燈籠罩下,明明是秋季,卻給人一種冬日來臨的感覺。

御書房內,梧晴雪已收拾好所有的奏報,宮人亦換上了新的乳白色的地毯。在御案上,新添了一段凝神香,一縷一縷白煙裊繞從蟠龍金鼎內逸出,香氣盈溢,讓御書房內正在驗膳的小太監昏昏沉沉地眼皮一直往下壓。

“這香的味道有些不對!”顧城風帶着疲倦之聲響起,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捏着漲痛的太陽穴,眉峰蹙得愈發地緊,走到一邊的黑檀木桌邊坐下,那裡已放好他素日習慣吃的幾道菜,葷食搭配,尤其是那幾段炒得綠油油的竹筍,看了就讓人食慾大增。

可他……當真是一口都不想吃!

但沒辦法,賀錦年入關前,已屢屢交代,不能落下一頓膳食!

梧晴雪察覺到帝王身上泛起的冷意,心裡涌起了一絲明瞭,賀錦年閉關後,除了六月外,誰也不見,帝王雖面上無變化,但最近的情緒似乎總是難以捉摸,加上廣陽鎮離奇死了那麼多人後,又連着失眠五天,眼底敷了一層淡淡的淤青,人整個人越發顯得清減。

她這裡還好,顧城風對飲食還能勉強下腹,倒是雲淚那,整個太醫院忙得人仰馬翻。

朝野內外一個個想怦擊賀錦年是佞臣,於她們而言,賀錦年卻是顧城風最好的一劑良藥。

梧晴雪向來只要覺得對,從不願拐彎抹角,她將箸子遞給顧城風,琥珀般的眸裡隱着深濃的憂色,“回皇上,雲太醫說,常用這香總歸不好,皇上還是要想辦法調整睡眠,不要太依靠凝神香,所以,奴婢將香裡的藥量減半!”梧晴雪神色鎮定地站在顧城風的身邊爲他佈菜。

“自作主張!”顧城風低聲訓了一句,但語氣裡卻不帶責怪之意。吃了幾口後,突然側首問,桃花眸籠上一層淡淡笑意,“小雪,後日你生日,今年不同往日,你滿了二十歲!朕想給你私下辦一桌,把明飛和少銘叫來,稍稍慶賀!”

月前,葉明飛就提過今年要爲梧晴雪大辦一場生日,以蒼月公主的規格來在宮中舉辦宮宴,好生熱鬧一番,顧城風原也應了,可沒想到這廣陽鎮發生如詭異的之事,震驚了整個蒼月大陸,此時要是大張旗鼓爲了個宮女爲生辰宴,顯然有些不合時宜。

梧晴雪也不希望大肆操辦,她性情喜靜,原就不喜被人衆星捧月,便頷首道,“奴婢聽皇上的!”

驚鴻殿密室內,賀錦年從團蒲上站起身時,全身上下象被雨水沖刷過一樣,溼漉漉地滴着汗水,她全身脫力地爬進浴桶之中,溫熱帶着花香的水緩緩漫過全身,直到連頭皮也全部浸溼。

她在水中,憋着氣息,好讓香湯中的乳液從全身的各個毛孔滲透到每一寸肌膚。

緩緩浮出,深吸了一口氣,舒服地謂嘆一聲。

這間密室,是四年前,從她的寢房後打通,隔出了一間,專門給她練功不受打擾用的。

內力要衝破最後一關,要消耗大量的真氣,身體產生一波一波的熱氣,所以,她不敢盤上裹胸,只敢穿一件薄薄的雲錦織繡的褻衣,這也是她十天來不敢讓顧城風踏進一步的原因。

六月不曾習武,就算定時送膳,也察覺不出她體能的消耗,可顧城風可以從她的呼吸中感覺到異樣,她擔心他把持不住,會衝進來,幫她強行度關,屆時她的女兒身就瞞不住了。

待周身氣息調節好後,賀錦年緩緩地站起身,卻沒想到緊接着就是一陣暈眩,房間裡的景物成了花花綠綠一片,所有的感官都混頓不清……幾乎是同時,她雙腿發軟跌回浴筒中,她忙調息,看來,今晚還是無法出密室了。

這一次衝關成功,她的武功已恢復到申鑰兒的鼎盛時期,她想,放眼整個蒼月,若論單打獨鬥,她最多會在十名之內,且排名靠後,但要想置她於死地的,這個時空將不會有。

因爲,她發現這四年來,她的第六感又強了一步,她甚至能感應到來自三十丈外的戾氣。

以一個高手而言,這個距離,足夠讓她做好一切的應對,包括跑路。

這四年,她讓西靈春暗查百年前姚迭衣血咒的事,西靈春自小在姚族的聖地成長,又修習的是各種奇門法陣,讓她去查是最適合的人選。

西靈春果然不負所望,她趁每半年回川西向姚族長老報告六月的情況時,偷偷查閱了當年姚族遺留下來的手記。

她把所知的告訴賀錦年,果然應驗了東閣所言非虛,從保留下來的文獻看,當年東閣將顧龍月送到姚氏一族的聖地時,姚族的長老曾提出要東閣交出姚迭衣死前所穿的血咒之衣,所以,這件衣裳時值今日還收藏在姚族的聖地。

西靈春告訴她,因爲收藏血衣的地方是禁地,所以,她沒辦法拿到,只是從一些文獻中知道,這件血衣上確實被下了兩種的咒術,血衣上殘留的血,百年後依然顏色鮮紅,說明肯定是聖女身上的血。

從姚族那裡再探不到消息,賀錦年這四年來只好一直靜守東閣的消息,她越來越迫切地想知道顧城風究竟是不是顧奕琛的轉世,如果是,她會攜同東閣一起想辦法破咒,如果不是,那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公開自已女兒身,然後,堂堂正正地以賀家六小姐賀錦箏的身份嫁給顧城風。

免去燕京城愈傳愈盛的帝王專寵男色,賀錦年橫行於帝王枕榻之上,並干涉朝堂。

而且,顧城風現已二十四歲,在這個時空,二十四歲的帝王后宮無妃,又無子嗣,便是朝野內外不議論,她也感到心疼顧城風。

待元氣恢復後,賀錦年站起身,拿了浴巾將自已擦拭乾淨後,方拿了裹胸在銅鏡前,纏在胸口。

從前年初初潮來了後,她開始注意到自已身形的慢慢改變,女性的特徵開始突顯,到現在,身高雖不及申鑰兒,但胸部的發育卻很好,所以,從今年開始,她不得不用肉色的雲織彩錦讓蘭桂坊的夢清韻做成裹胸,將胸前的豐滿包裹住。

幸好她這些年習慣穿寬鬆的衣袍,因此,從外表看上去,這兩年,除了身高外,其它變化不大。

而她的肌膚因爲長年服用雪蓮丹變得更加細潤如脂,瑩白如雪,而且,服用半年後,開始出現淡淡如新荷的體香。而五官也起了稍微的變化,一雙皓眸變得更大,鼻樑也比當年挺了些許,她爲了讓自已顯容顏顯出幾分男子英氣來,這些年都將眉毛往上修,若刀鋒,可惜還是蓋不住眉宇若隱若現的春桃媚色。

賀錦年伸出手,拭去銅鏡上的水霧,故作媚色地朝着鏡中人一笑,然後,一本正經地微微一嘆,對着鏡中人輕聲斥責:無怪乎人家說你妖孽,你看你,男不男女不女,不是妖孽是什麼?

賀錦年推開密室的門時,先入耳的是一聲悠揚的笛聲,笑容瞬時盈上小臉。

六月大長了,雖然相對以前安靜了很多,但身上已經沉澱了一些自信和從容。從今年開始,川西姚氏一族的人不停地派人來接六月回川西,六月不肯,而她也捨不得。

而顧容月這些年卻極少呆在皇宮之中,三年前還拜了章永威爲師,學了一年的仵作後,被賀錦年招回,她知道顧容月對當年清妃給林皇后下毒之事依然耿耿於懷,她索性將他的身世透露給他聽,並拿出來葉明飛調查的結果。

賀錦年始終認爲,以顧容月的聰明才智,去做一個並不適合他的仵作,太可惜了。

她並不是在意一定要顧容月有所作爲,但起碼,她希望他做的都是出於自已的喜好,而不是糾結於一件事,逼自已走一條路。

顧容月雖信,但經歷早已把眼前的少年磨練得寵辱不驚,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他離奇的身世,便答應了賀錦年留在宮中。

只是令賀錦年有些意外的事,顧城風把顧容月留在御書房,先從侍墨開始,經兩年後,讓他開始給大臣的奏章做簡單的歸類和批註,如今的顧容月已經處理一些日常的朝臣奏報,倒省去了顧城風大量的精力。

今年開始,顧城風頻頻派顧容月去燕北大營、燕西大營歷練。

賀錦年從種種跡象中看出,顧城風很可能在未來幾年後,將太子之位傳於顧容月。

此時,六月正坐在窗臺之上,墨綠色的衣袍,纖塵不染,隨着秋風吹動,袍底微微揚起。

他背靠窗櫺,單腳支在窗上,姿態極爲隨意,夕陽照在他側臉上,暈出一道淺淺的光芒。

賀錦年步履無聲,如一抹淺香浮動,六月在賀錦年近身半丈之遙時,突然紅脣一抿,收了笛子,跳下窗臺,聲音裡透出了極大的喜悅,笑容裡,琥珀般的美眸淺淺盈起如半灣明月,“阿錦!”

如今的六月身高已遠遠超過賀錦年,所以,從今年開始,他便開口喚賀錦年爲阿錦。

“不會又是因爲聞到蓮香吧!”賀錦年有些氣餒,身體出現自然香氣,這是一個修習的武者並不是好事,因爲這是隱藏不了的氣息。

六月尚未開口,賀錦年突然蹙眉,“朝堂上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有鐘鼓之聲傳出?”只有國喪纔會傳出這樣的鐘聲,每隔一個時辰敲三聲。

六月的耳力自然不及賀錦年,但他倒知道這件事,便簡單說了一下廣陽鎮發生的離奇千人死亡之事。

“糟了!”賀錦年低低自語一聲,臉上神情肅穆,緩緩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秋風吹拂起她的碎髮,乾燥的冷風撲面而來,賀錦年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六月,你有沒有覺得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了?”

“是有一些!”六月倒了杯茶,雙手端到賀錦年的脣邊,“阿錦,先喝點水,這事也急不來,都十一天了!大家都在等章大人的消息,或許他能查出點誅絲螞跡!”

賀錦年眼眸輕眯,心底是幽幽山澗溪水的寧靜,搖首一笑,“章永威是查不出的!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她篤信這和大魏有關。因爲四年前秦邵臻留給她的地圖中,着重畫下了廣陽小鎮。

雖然秦邵臻沒有寫明具體在那發生了什麼事,但從他重點標下的幾個符號裡,她辯出,這是個某種圖騰的標誌。

時過四年,她和顧成風避過了死亡,而秦邵臻業已在大魏順利登基爲帝,她以爲歷史在悄悄改變,誰知道出現了廣陽鎮這個迷霧。

六月心裡涌過更強烈的驚異,怔忪無言地看着賀錦年的臉,許久方輕輕問,“阿錦,會不會是姚族?”

“我不能斷定,但總歸於姚族遺失的上古遺族札記脫不了關係!”賀錦年站起身,吩咐一聲,“六月,我先去金殿下瞧瞧,要是我回晚了,今晚別等我用膳!”餘音未淨,已帶起囂張跋扈的冷風,從六月眼前消失。

連着十天,金鑾殿上都籠着一層的陰影,而今日更甚!朝臣們個個噤若寒蟬,不願做第二個丁培正。

而殿下的被帝王點了名的姚相卻不得不秉着氣息開口,“一些百姓除了在刑檢司處靜坐外,燕京城的順天府也聚集了一些人,還有茶樓、戲院都有百姓關注這件事,都言……丁大人是直言相諫,縱然冒犯聖顏,罪不至死!”

皇帝並不言語,殿中很安靜。

一殿大臣中,總有幾個性子剛烈,寧死不屈的,聽完姚相的話後,便幾步出列,當殿跪下,謹聲道,“皇上,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此乃千古不移之勢。百年前,正是丹東帝國不得民心,吾先祖皇帝方勢不可摧建立了蒼月。如今,國泰國安,民是水,君是舟,皇上應當順應天意民心,將丁大人釋放!”

葉明飛如今已官拜一品武候,聞言,挺身而出,冷冷笑道,“丁大人是史官,竟當衆說出妖言,如今百姓無知,被傳言所誤,丁大人身爲史官不出面穩定人心,反而在這節骨眼上添亂。”

戴向榮略一猶豫,終是站了出來,走到前面,一掀衣襬毅然跪下去,“昨日皇上在御書房剛下旨,燕京城的百姓就開始聚衆,這消息未免走得太快,顯然是有人故意煽動百姓鬧事,將此事擴大。皇上,臣以爲,此事要明察,斷不能讓小人得懲!”

韋銘志看向左右身側的百官,神情似在斟酌,少頃,亦步出,“微臣附議戴尚書,皇上,臣以爲,丁培正之罪雖不可恕,但可緩,待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後,再定奪不遲!”

一聲渾厚的冷笑聲響起,一個武將從人羣中步出,尚未至殿中央,已喝道,“臣反對,丁大人一生剛正直言,就憑一句話論罪,豈不寒了衆將的心!”

“他不應該死,那就說明我賀錦年是禍國妖孽,應論火刑了?”清脆悅耳之聲從殿外響起,“賀錦年殿外求見!”

顧城風眸底泛過一絲亮彩,扶在龍椅上的手緊了緊,依然沉坐,嘴角一抹輕笑微嗪,帶着一種矜貴語氣開口,“傳!”

賀元奇心裡滾過一絲不好的預兆,心頭撲通亂跳,汗溼兩層朝服,瞥了一眼高坐上的帝王,心裡直髮怵,這時候賀錦年再出現,只怕更是坐實了流言。

丁培正入死牢,在燕京城如颳起一道強風,把原先帝王寵幸男寵一夜之間就傳成了,帝王昏庸,爲了男色,竟要斬殺忠臣,長此以往,國將不國,若因此再一次引起上天的譴責,遭殃的將是燕京城的百姓。

因此,數千的百姓自發爲丁培正請命,有的聚集在順天府,要求戴向榮向皇帝請旨,有的聚於刑檢司靜坐絕食,要求馬上釋放丁培正。甚至今日午時開始,皇宮大門前也有一些文人墨客出現,要求聯名上奏帝王,斬殺一代妖男賀錦年。

賀元奇擔心帝王顧城風真的頂不過壓力,下旨斬殺賀錦年,以平息民憤,那他賀家就真的絕後了。

賀錦年的出現,果然引起大殿所有朝臣的不滿,低低碎碎之聲響起,交頭接耳中,有不少的老臣拿眼角瞥過賀元奇,嘴角醒目的挑起冷笑。

可議論之聲尚未從衆人腹中完全暢出,金鑾殿上一聲冷冷地哼聲把滿殿的嘲諷的大臣硬生生地,將半數的餘話咽回肚裡。

這冷場,看樣子,帝王還是有意護着呀,不妙!還是觀望吧!於是衆人噤聲若寒蟬!

賀錦年信步而入,雖一身淡雅毫無裝飾的素袍,卻依然如一道最亮麗的風景,點燃了這死氣沉沉的金鑾大殿。

“賀錦年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語聲畢,擡眸望向高臺之個,多日未見,相思梗在心頭,他知,她亦知,只是此時不是續情之時,遂,兩人的眸光略一交錯後,賀錦年便低下了首。

“平身!”顧城風眼尾一撩,神情與方纔沒有多大的變化,瞧得一殿的大臣心裡覺得拿捏不住。

不過,衆人回憶這四年,在金殿之上,賀錦年也不是第一次突然現身,每一次,帝王也都如此。

賀錦年並未起身,反而朝着帝王一笑,“皇上,錦年有幾句話想當庭問一下,皇上可否答應!”她故意用尋常百姓的口吻發問,便是帝王應了下來,也讓人覺得接下來的問話並非太過嚴謹。

顧城風應了後,賀錦年站起身,緩緩走到禮部尚書劉裕之的面前,虛禮後,笑問,“請問劉大人,現今燕京城的普通百姓吃的米一石是多少銀子?”

“這……”劉裕之語氣一滯,一時間不懂如何回答,訕訕之後,方帶着疑惑的口吻,“五兩?”

賀錦年輕笑一聲,“大人府裡吃的是江南頂級的香米吧?燕京城的百姓可吃不起。”

劉裕之卻瞬刻驚住,所有氣血涌至咽喉,滿面通紅中看向高臺上的帝王,只見顧城風整個人半靠在龍椅的扶手之上,神色雖依舊淡淡,但姿勢卻輕鬆多了。

賀錦年不再理會劉裕之,卻指着一名侍衛,“你說說,多少兩銀子?”

侍衛忙躬身道,“回五公子,是五百文錢,最高不超過五百三十文!”

“也就是半兩銀子!”賀錦年轉首看向劉裕之,眸底一片清澄,倒無半分輕視之意,說話時,梨窩淺淺浮動,面上如罩一層柔亮,可這樣不着邊際的話題讓衆人的心裡都掬着一把汗,四年了,他們太瞭解眼前的少年,在他常常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時,最後還是彙集向了朝堂上的重點,並且是一針見血!

在大殿上衆人都未明她葫蘆裡賣什麼藥時,賀錦年突然側首朝着戶部侍郎一笑,“請問張大人,您出自鎮州的紡織大鎮,請問那的一尺布現在是多少文銀?”

那嬌軟的聲音,鬆軟的櫻脣明明在幾丈開外,顧城風卻感覺就在自已的眼皮底下一張一合,嬌豔欲滴,惹得他坐立不安,這樣的好顏色如何能在大殿之上讓所有的人皆嚐遍?

十一日未見,好不容易看到她,卻在金鑾殿之上,被幾十雙的眼睛瞪着,他連多看她一眼都落進了衆人的眼中。

“回五公子,普通的蘭花布一尺是十文銀子,絲麻是一盡三十文,普通的絲綢一尺是一百三十文左右,象仕紳裡通常流行的是錦緞,一盡要一兩銀子!”

“大人不愧是戶部侍郎!”賀錦年語聲一轉,突然敞開聲線,朗朗之聲響徹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於一個普通百姓,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吃穿住行!那錦年要再問一聲戶部侍郎大人,四年前,一石米是多少價,一尺布又是多少文銀子?”

“回五公子,米價是一石一兩銀子,過冬時還會漲到一兩三。普通百姓穿的蘭花布,一尺十八文!”

賀錦年說到此時,衆人已大致明白她要說的是什麼。

“四年,物價降到近一半,百姓安居樂業,就算是燕京城外的普通務農的百姓,一年辛苦,能吃飽還能穿得暖,尚略有結餘!錦年實在找不出,上天有什麼理由因人禍降災於百姓。”

百姓過得好,這是帝王執政最高的恩賜,上天還有什麼理由要降罪於這樣英明的帝王?人禍?又是什麼,她何德何能值得上天的關注,讓幾千的百姓因她而死?不過是一道私情,既不曾弄得民不聊生,而她更不曾做過魚肉百姓之事,何來人禍?

她自然不需要點明,所謂衆人眼中的人禍,不過是帝王專寵於她罷了!

大殿之上異常安靜,賀錦年緩緩至階下,復跪,“皇上,廣陽三千百姓之死,不是天災,是人禍!而太史令卻以此等慘絕人寰之罪歸咎於天災,若是皇上採用,那豈不是爲蒼月留下重患?更甚,丁培達剛下獄不足一日,燕京城的百姓便聚衆鬧事,這其中肯定有人操縱。縱然丁培達不知,但他若是個平頭百姓被人利用也罷,可他卻是二品重臣。因此,錦年以爲丁大人妖言惑衆實不容赦,古往今來,忠臣也好,佞臣也罷,於君王有用的,對百姓有利的大臣可重用,而於社稷有害的,哪怕僅一次,也必要問刑!錯就是錯,罪就是罪,不分忠奸!”

賀錦年這一番話條條是道,竟批駁得殿中原本想替丁培達抱不平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

大殿之上異常安靜,賀錦年輕輕吐了一口氣,突然朝着帝王一拜,謹聲道,“皇上,錦年今年已是十七,想自薦隨章大人赴廣陽鎮,請皇上恩准!”

顧城風在聽到賀錦年自報年齡時,心裡已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因爲這些年,賀錦年幾次提出要去川西,他皆以她尚年幼拒絕。

果然,一聽她自薦,顧城風臉色微微一變,聲音亦冷了幾分,“今日大殿只朝議丁培達及燕京城百姓聚衆之事,錦兒,你退下!”

賀錦年知道若非在這裡逼着顧城風答應,只怕他總有千般理由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可這一次真的不同,她有一種預知,這一切是針對她和顧城風而來的,如果她不走在前沿,將對方的陰謀及早扼殺,她和顧城風將會迎來重生後,最慘烈的打擊。

銀牙一咬,雙膝一跪,決定孤注一擲,堅持道,“皇上,燕京城已傳得沸沸揚揚,說我賀錦年是lu寵之身。更污言此次大災是因錦年引起,錦年想要一個自求清白的機會,請皇上准許!”

金鑾殿上覆又開了鍋,低低議語聲不絕於耳,又聽不到詳細,只覺嗡嗡纏繞,甚是煩人。

賀元奇心下百味叢生,既爲兒子當庭求旨而驕傲,又爲兒子將赴險而感到焦心,但知子莫若父,賀元奇還是站了出來,並肩跪在賀錦年的身側,四肢伏地後,“皇上,老臣亦爲犬子求這個恩旨,請皇上恩准!”

“退朝!”顧城風眉眼俱冷,連看也不看,直接揮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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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章修得面目全非,親們入羣看原稿。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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