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衝向她車子的左下方時,你根本不顧我……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車子衝過去時,把我置在了最危險的境地……”她呵呵呵地笑得支離破碎,癱在籠中,把自已的身子盤蜷着,再盤蜷着,彷彿要將自已沒入塵埃——
痛呀!太痛了——
她,不過是愛上一個人罷了,所以,一次一次地把自已送上絕望之地!
他呢?不過也是愛上一個人,那個人不是自已罷了!
錯了麼?誰也沒錯!
錯的是天地之初的那一段原不數於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或許,這纔是真正的天譴!
“明明是我坐在最危險的地方……可死的爲什麼是你呢?啊……”喃喃啐啐的自語中她挪動殘軀,眸光透過冰冷的鐵條看着御案後的秦邵臻,帶着刻骨的質問,時而,全身如泡進冰渣中,時而心頭如滾過熱油,血液嘶嘶蒸騰,肺部彷彿被熔化,一喘氣便疼。
心裡的怒、怨、恨、澀她忘不了,卻說不出、吐不出——
路鬱也爲了不讓紀寧夜的車翻下天橋,竟一點也不顧她正坐在接受衝撞點的位置上,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撞了上去——
“右邊的玻璃碎片扎滿了我的全身……我茫然無助地尖叫着喊救命……可你還是拋下了我……”凌虐的記憶鞭策着她的皮骨,再痛苦,她也要讓他知道,他竟如此委屈了她,“因爲……你看到紀寧夜車子油箱漏了,你扔給我一句:油漏了,車子會爆炸,你快點離開……”
“阿臻呀,哪怕你轉過頭看我一眼,就會發現……我的腿被右側變形的車門卡住,我那樣叫着你……你卻頭也不回地衝過去,把紀寧夜從車上拉出來,爆炸發生時,你把她護在身下……爆炸後的熱浪同時也掀翻了我的車……”
大殿之中的氣息已然凝結,哀傷中帶了濃濃的慘烈,所有的人,甚至連正眼也不敢瞧顏墨璃一眼的小北,亦怔怔地看着她,臉上滿是淚漬!
秦邵臻強撐的平靜下,心潮早已掀起巨浪,他相信,顏墨璃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甚至呆滯眸光後的真實的情感!今日她的一言一行,顛覆了他對她所有的認識——
憐惜她麼?
不,若不是眼前的女子給申鑰兒下蠱,讓她沉於昏睡,他和申鑰兒根本無需再經一世!
恨麼,看着體無完膚,甚至連行屍走肉都談不上的顏墨璃……。竟也恨不起來!
究竟是怎樣的慘烈,怎樣執着的愛,方讓這個女子被傷了一次又一次後,還苦苦獨自跋涉,以自已的屍骨鋪成一條血路,讓他踩過去——
時至今日,活得連螻蟻也不如,卻依然,怨着他、恨着他……愛着他!
雲隨天胸臆中滿滿是道不出的惆悵,搖了搖首,緩緩道:“顏姑娘,方纔,你曾提過的孔劭寰,早在第一眼便認出也你,之所以假裝遺忘,不過是想借你身上某些特殊的能力,幫他找到聖女轉世以及上古遺族札記的上冊,那後續呢?你與紀寧夜糾纏多年,孔劭寰不可能全然不懷疑!”
顏墨璃彷彿依然沉浸在自已的哀傷之中,對雲隨天的問話置若罔聞,宗政博義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時之間,竟也不忍心打斷。
少頃,秦邵臻揚了揚手,開口道,“把籠子打開,拿張貴妃椅過來,讓她躺着!”
小北忙領命退下,很快,殿外的侍衛進來,幾下就開了鎖,兩個人合力,將顏墨璃擡了出來,把她放在了貴妃椅之上。
小北還特意地準備了一張薄衿蓋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久違的柔軟觸感,顏墨璃眉間的恍意,綿綿地看向秦邵臻,眸光深處隱隱地浮起了一絲複雜的神色,許久,耳邊傳來雲隨天重重一咳的聲響時,方苦笑一聲,“雲大人不愧是御書房中流砥柱,你方纔所問正是問到點上了。說來,那些年,孔劭寰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一直以來,我也是被矇在鼓裡。如今能明白過來,也不過是沾了灼魂邪惡的力量而已。否則,只怕我到現在還在沾沾自喜!”
顏墨璃哼哼地怪笑幾聲,“不怕雲大人笑話,我雖自詡聰明,自以爲逼得紀寧夜走投無路,其實……。全是在孔劭寰的眼皮底下。”她深吸一口氣,又是一記低笑,漸漸平靜了下來,“比起忍耐的功夫,普天之下,除了這個蒼月的這個開國皇帝,還真沒有人能做得到!”
宗政博義微微蹙眉,她有一種感覺,顏墨璃的精神狀態開始變得恍忽,開始有些語無倫次,“願聞其詳!”便使了個眼睛,示意他點上清爽的提神香。
“好,現在,我就詳細跟你們說說,顧奕琛轉世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顏墨璃嘴角浮起一道深濃的嘲諷,“如果不是孔劭寰太過謹慎、太過忍耐,如果他能少愛紀寧夜三分,或是,來個霸王硬上弓,也好給他兩年陪伴在紀寧夜身邊的機會,他還是憑白錯過!”
憑着灼顏帶給她的近乎邪惡的靈力,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顧奕琛在顧靈瞳術法的相助下,帶着記憶轉世在中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轉世後的孔劭寰對前世的記憶並不完整,幾乎都是很零碎的人物和對話,甚至很多都是在夢境中出現,年幼的他也沒有仔細去分析這究竟是怎樣的現象。
所幸,孔劭寰保持了他的習慣,每天都會把一些事情記錄下來,甚至包括夢境裡所見的場景,他都會耐心地描繪下來。
十年後,他翻閱了所有的日記後,發現,這此後年所記載的東西,可以完整地拼湊成一個邏輯完整的故事,裡面的人物有血有肉,雖然情節很玄幻,但卻包含着人性最美好的東西!
最令他感到疑惑的是,每一次,他看到“姚迭衣”這三個字時,胸口總是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這決不會是一個正常的現實,於是,他找了一個催眠師,想幫他喚醒某些沉睡的記憶,可他又擔心這會引起他父母的不安,畢竟他年齡尚小,催眠師在沒有大人授權的情況下,不可能會爲他進行催眠。
於是,在他考上大學時,他毅然選擇了醫學專業,在學院中,他暗中尋求他導師的幫助,在經過爲期半年的催眠,他的記憶終於恢復。
他知道,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一個叫姚迭衣的女子,找到她後,呵護她,愛她,而後,帶她回到自已的故鄉,解除血咒!
爲了尋找姚迭衣,他斂盡財富,並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私人血庫,採集來自世界各地的血樣,他捐款,捐設備給一些醫學並不發達的地區建血庫,他籌建孔氏專用基金,給各地建無償獻血的人享受未來疾病優先受到無償治療的私人醫院。
不過幾年時間,他便成爲全球醫學界的傳奇人物。
可惜,無論他投入多少的精力和物力,始終沒有任何關於姚迭衣的線索,可蒼天畢竟不負有心人,許莉鬼使神差地步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但許莉意圖爬上他的牀讓他確定,許莉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爲了喚醒他,他故意讓她看到上古遺族札記下冊中記載的一些字符,果然,如他所望!
他公然表示願與許莉交易,如果許莉肯爲他翻譯那些梵文,他便動用孔家在醫學界的力量,給她介紹最好的博士生導師。
這樣的交易反而讓許莉放鬆了警惕,以爲轉世後的孔劭寰一直活在現實與夢境之中。
許莉大學畢業後,接着,在孔劭寰的幫助下,她成功進入中國某重點特殊人才學院,攻讀心理學博士,加上許莉的大學成績確實出類拔萃,因此,很快就成了學院的寵兒。
孔劭寰知道許莉擁有姚族的血液,又修習過上古遺族札記,所以,他不派人任何接近許莉,甚至,沒有在許莉的生活四周安插任何眼線,或是監控鏡頭,他知道,憑着許莉的第六感覺,這些東西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是無所遁形。
因此,他買下一個民用衛星,聘請了五個烏克蘭情報分析專家,專門通過衛星傳來的圖像嚴密監視許莉的一舉一動,只根據衛星傳回來的圖片,分析她所有的動向,欲圖從這些線索中,找到姚迭衣和上古遺族札記的下落。
果然不負所望,許莉的行爲突然開始失常,根據情報分析員提供出的報告指出,許莉是二十二歲生日過後,突然開始對部隊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他馬上派人拿到了當晚許莉慶祝生日的那個私人會所的監控錄像——
從生日宴開始,許莉用盡心思欲圖引起路鬱也的注意、如何避開衆人,巧妙地給路鬱也下藥、路鬱也接了電話後從會員專用電梯上樓,因爲那裡不允許設任何監控鏡頭,所以,孔劭寰無從得知,路鬱也究竟去找誰!
而後,生日宴散,衆人離去,許莉倔強地在雨中的等待,一幕一幕地被孔劭寰排除,直到最後——
他看到許莉站在停車場出口處的一個死角,眸光帶着狠戾,死死盯着一個方向,孔劭寰令人切換了個鏡頭後,方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扶着一個短髮少女慢慢從會所有大門走了出來,——
那少女似乎醉得不輕,偶爾擡首,被鏡頭捕捉住時,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儘管在那樣模糊的視野下,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一頭短髮的少女便是令他魂牽夢縈的姚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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