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皇家闈場
皇家獵闈場位於蒼月國都燕京東城外十里的太燕山谷地,太燕山三面環山,山下形成一個天然的谷池,四季樹木常青,花草不敗,是蒼月國皇家的避暑勝地。
而山谷中有一處茂地,草木繁茂,從前朝開始,皇家着工部建一處行獵場,在每年春季時,四周以密網圍住,讓皇家及貴族子弟狩獵。
賀錦年與二十個競選者分五輛馬車,內務府給他們的坐駕配的是四人坐的。
“看,那是金鈴公主殿下,哇,公主騎馬好帥呀!”馬車外不知道哪個宮女驚歎一聲,很快,一陣馬蹄聲傳來,帶來一陣風吹動了馬車上的簾布,賀錦年剛好坐在窗外,便挑了簾子,果然看到顧鈴蘭一身火紅的獵裝騎在一隻通體雪白的馬上,縱馬奔馳,與她齊肩並騎的是星王妃,一身白色的獵裝騎在一隻汗血寶馬上。
乍然看到顧鈴蘭,賀錦年霎時產生一種神經斷裂的痛楚。金鈴公主,閨名爲顧鈴蘭,是景王顧城風的異母妹妹。在她前世的記憶中,顧鈴蘭是不幸的,她先是愛上了男扮女裝的自已,以致誤了幾次好姻緣。
而後,在申鑰兒從昏迷中清醒後,她聽說顧鈴蘭已自絕身亡,但具體因爲何事,卻不得而知。
“我認得這隻白馬,它是景王殿下的愛馬,名喚雪箭。那是一隻真真正正的日行千里的寶駒。”坐在她旁邊的韋康滿臉興奮地伸出頭看着,“我要是有這樣的寶駒就好了!”
賀錦年放下簾子,靠在車廂壁上,闔上雙眼,陷入了回憶之中。
明黃車駕內,顧城亦聽了禁軍都統西索月的回報,揚手道:“去吧,看住就行,別讓金鈴公主跑得太遠,讓前方的探馬的攔一攔。”
西索月苦笑,誰能追上景王的雪箭?好在這條路金鈴公主也很熟悉,應不會出大的狀況。
林皇后用竹籤挑了片紅豔豔的桃肉,往皇帝口裡一送,笑:“鈴蘭這孩子也有十六,如今寶嵌都要出嫁了,她這做姑姑的卻尚未婚配,依臣妾看,該給她尋一門親事,少女的青春可耽不得。皇上,俗話說的好,這肥水都不流外人田,這女婿怎麼挑也得挑自家的男兒。”她早就意屬自家的最小的弟弟,若能與姚家攀上親戚,又是嫡系的皇親,那她林家的地位就更不可同日在而語。
一旁的嫵妃張晴嫵不甘示弱,忙取了白帕爲皇帝擦了下嘴角,帶着淺笑反駁,“鈴蘭的性子姐姐又是不知,她的婚事在皇太后在世前就拿了懿旨,沒有她自個的同意,誰也別想給她定親事。”嫵妃雖算不上年輕,但也不過二十七年華,而他的兄長都皆有妻妾,子侄最大的不過是十二歲,所以,她是指不上和姚家聯姻,但她就是見不得林皇后過得好。
她自覺,她輸給林後的不過是她沒生出兒子,若論家世,她林家能和她的張家比?
若不是林家失勢,緣何她生的嫡長公主顧寶嵌,遲遲沒有被封爲代表最尊貴的“金”字的賜封?
林家早就在兩年前就失了兵權,脫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
所幸的是皇上子嗣雖不少,生出兒子的卻不多,所以,這些年林皇后的後位才得以穩坐。
林後臉色冷了下來,可聲音依然輕柔婉轉,“嫵妹妹別忘了,當初鈴蘭一直意屬申蘇錦,可本宮聽說這申蘇錦回了大魏就昏迷不醒,難不成讓鈴蘭就這樣等下去,白白浪費了女子大好的青春?這都是春季了,一眨眼鈴蘭就要十七,哪有一個公主到了十七歲還沒出閣?”
張晴嫵心中冷鄙,顧鈴蘭不過是十六,給她硬掰給扯成十七。她見顧城亦闔着眼沒有任何表示,有些悻悻地扔了手中的帕子,舒服地往後靠了靠,懶洋洋道,“姐姐的話自然是有理,是該給鈴蘭尋門親事,要不這樣,臣妾尋個機會,問一問,鈴蘭自已的意思?除了那申蘇錦,是不是還有什麼合意的人選?”
“先帝爺和先皇后都仙逝了,這些親事,向來做皇上這個做兄長的的多添點心,鈴蘭一個女娃兒皮薄,哪會好意思自已開口要人?”
嫵妃不以爲然,“總得問鈴蘭的意思。”
林後心下極不悅,問鈴蘭的意思?擺明了就是拖着了,誰都知道,鈴蘭心裡一直放不下申蘇錦,這半年來,沒少鬧着要去大魏,是皇上擔心眼下的局勢,不肯讓她涉險。
顧城亦闔目撐在柔軟的伏案上,似乎沒有去聽二人的聊天,脣邊慢慢地一抹笑意淡諷。
顧鈴蘭的婚事,其實就是個風向標,決定着姚家的走向,他和顧城風都知道,所以,這些年默認顧鈴蘭對申蘇錦一片癡心,實則是藉此耗着。
姚家,怎麼可能讓顧鈴蘭嫁給不值一提的大魏申家六公子?
要嫁,肯定是蒼月手握重兵朝庭的朝庭重臣之子,此人,必需是他顧城亦的人。
林皇后和嫵妃見顧城亦完全無視二人,相視一眼,自覺地閉了嘴巴。
雖是帝王后妃,但總歸是夫妻幾載。
林皇后和嫵妃唯一相同的想法,便是,顧城亦生性過於涼薄,從少年夫妻開始,怎麼走也走不過這人的心底。
不寵,不淡,不近,不棄,這就樣勿勿十來年過去。二人正暗自無力思忖時,皇帝又發了話:“皇后,嫵妃,這次若看上閤眼的,也該爲寶茗和寶茹他們尋一門親事,拋開世家門面,挑些有爲的。”顧寶茗是林皇后的小女兒,今年年方十二,顧寶茹是嫵妃之女,年方十一。
二人大喜,齊齊謝恩。誰料,皇帝涼涼地接着下一句,“鈴蘭的婚事,有姚家,就不勞二位愛妃操心了!”
黃昏時,終於到了獵場,除了帝王后妃們們進了各自的行苑外,他們這些外臣便被安置在風景極爲秀麗的高地紮營。
坐了一日馬車的的女眷們紛紛下車看風景。尤其是少女們,羣聚在一處嘰嘰喳喳地商良着去哪踏青。
賀錦年在人前原本就是個文弱少年,路上奔波了一天,自然表現出體力不支的模樣。
“杏巧,我要沐浴!”賀錦年喝了一杯清茶,“悶在車裡一天,又流了些汗,身體沾膩膩極不舒服。”
杏巧吩咐丫環去備了熱水和洗漱之物,又問,“五公子,你今天沒再腹瀉了吧,要不要奴婢給您熬些燙補一補?”她知道晚上皇家夜宴後,會有第一輪的競選,雖說只是過過場,權當給皇家和貴族當娛樂。但慶安公主偷偷派人給她傳話,不能讓賀錦年表現太優秀。
“好,你去熬一碗雞湯,等我睡醒後喝!”賀錦年無精打彩地歪坐在一旁,連頭也懶得擡起來。
沐浴後,身子有些發倦,喝了一口杏巧熬的雞湯便吐了,便連晚宴也不去,直說已經累了,打發了杏巧和小丫環,讓她們今晚不必休息,自行玩去,便早早地歇了下來。
初躺下時,感到有些不適應,輾轉反側間,聽到帳外傳來細細碎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