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湘菱聽了女攤主的驚疑,柳葉般的秀眉微微皺了起來,指着顏驥向她問道:“怎麼了?這小子看上去不像我弟弟麼?”
女攤主又仔細在顏、樑二人臉上觀察片刻,對樑湘菱道:“主要是妹子你顯得太年輕了,太秀氣了,看着根本不像這位公子的姐姐,乍一看,倒像這位公子的妹妹呢!”
顏驥在一旁坐着,聽了女攤主的話,立刻下意識的偷偷看了樑湘菱幾眼,強忍着笑意沒有發作,之後又伸出拳頭按住嘴脣,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不過最後口裡還是忍不住嘟嚷出了“妹妹”二字。
這時,樑湘菱一雙透射寒氣美目已經朝顏驥看了過來,顏驥幾乎被那眼神嚇了一跳,忙低下頭去喝碗裡的八寶粥,避開師姐的眼神不敢去看。
“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在懷疑你們倆誰是弟弟,誰是妹妹,我當時還以爲你們是對小夫妻呢!呵呵!”
顏驥正喝下一大口八寶粥,聽到女攤主這句話,竟被八寶粥嗆到了,但他卻忍着沒有咳出來,而是偷偷看了看師姐的臉龐,居然是想看師姐聽到這句話是什麼反應。
但他擡眼之時,剛好迎上了樑湘菱正注視着自己的冰寒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顏驥像是被電了一下,立馬低下頭去,心中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便忍不住去把嗆在鼻中的八寶粥咳出來。
樑湘菱見這小子低着頭在桌下不停的咳,以爲他是憋着想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冷聲問道:“很好笑麼?它好笑在哪裡呢?”
顏驥擡頭看了看師姐樑湘菱,見她美目冷冷,怒瞪自己,看起來頗爲生氣,立刻對她直襬手道:“師……姐!我沒有笑,雖然我開始是笑來着,但剛纔肯定不是在笑!”
樑湘菱見這小子表情裡全無笑意,心中更加有氣,怒道:“瞧你裝的多像?我警告你啊!你以後要是再敢喊我小丫頭,妹妹之類的稱呼,我就把你脖子擰斷!”
“我……”顏驥一幅委屈萬分的模樣,道:“我哪有笑,還有,我什麼時候喊你妹妹了?姐……你別冤枉人好不好!”
顏驥第一次稱樑湘菱爲姐,叫出口的時候頓了一下,似覺得很拗口,大概是平時“師姐”這稱呼叫慣了。
樑湘菱點了點頭,道:“好!那你告訴我你剛纔那副表情是在做什麼?”
那女攤主聽着這“姐弟”二人的對話,感覺氣氛有些異常,越聽越糊塗,又插不上什麼話,只得調和道:“你們別吵了,妹子啊,你弟弟對你那麼好,你不能走路了,他還揹着你呢,別老是對弟弟那麼兇!”
“還有你!”那少婦又看向了顏驥,當下,語重聲長的告誡道:“聽你姐姐剛纔那麼說,你好像平時很喜歡叫你姐姐‘小妹妹、小丫頭’之類稱呼的吧?做弟弟的怎麼能這樣呢?不能那麼調皮,更不能不尊重姐姐,將來你姐姐嫁出去了,就沒有姐姐在你身邊疼你了,怎麼不多珍惜呢?”
女攤主這句話說完,登時引來顏驥、樑湘菱二人共同注視的怪異目光,直把她嚇了一跳,身子後傾一下,顫顫的問道:“我……我可說錯什麼話了麼?”
顏驥看着女攤主的奇異目光,沒多久便低沉下來,陷入了呆滯,他心裡對女攤主說的話“回味無窮”,似乎忽然有了什麼感觸,意識到了什麼。
※※※
翌日,朝陽東昇。
顏驥與樑湘菱早早起了牀,二人吃了早點,商量了一番,決定先回到洞庭湖西岸的岳陽城,到那裡與太清宮一衆同門會合。三清觀已在三年前與紫巍觀並派太清宮,顏驥現在自然算是太清宮弟子了,該當回師門報到。而且顏驥的師父廣一真人此刻還不知顏驥身上的“離心咒印”已被解除,眼下正在爲顏驥苦尋解咒之法。所以他要快些回去見到師父,讓師父停止“白忙活”。
樑湘菱經過一夜的修養調息,又得顏驥給了一顆“龍眼丹”,以他深厚功力輔助着療傷,樑湘菱傷勢幾乎痊癒,已能御劍,遂在前頭領着顏驥,御劍飛往岳陽城。
眼下雖還是早晨,但太陽已經頗爲毒辣,再則他們御劍飛在高空,對陽光毫無遮蔽,直把顏驥曬得頭上流油,身上流汗。
顏驥大口喘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向一旁的樑湘菱看去,只見她端立在寒光燦燦的冰魄寒光劍上,氣定神閒,神情安然,彷彿一點也感覺不到燥熱。
顏驥心想這一定是那冰魄寒光劍的功效,於是操縱自己的驚虹劍往樑湘菱那邊靠近了些。
果不其然,當進入冰魄寒光劍的光圈之後,顏驥立刻感覺到一股寒氣包圍了自己,非但不覺不燥熱,還想打哆嗦。
於是,顏驥緊緊跟隨在樑湘菱身邊,不離一寸。
樑湘菱見這小子忽然靠近了她,以爲是有什麼事,看了顏驥幾眼,問道:“幹嘛?”
顏驥笑了笑,回道:“離你近些,不是涼快點麼?”
樑湘菱這才明白他的用意,看着他掛滿汗珠的清秀臉龐,隨後又衝他微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繼續往前飛行。
不知怎麼,顏驥忽然感覺師姐方纔對自己的哪一個微笑極其溫柔,似乎是她笑過最好看的一次,腦中不斷回想着那一抹微笑。
顏驥從側面看去,見樑湘菱鬢邊的一縷秀髮在白皙的臉頰來回拂動,彷彿是在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此刻,樑湘菱將心思用在御劍飛行,沒有一絲雜念,那張臉龐顯得很安靜,平淡。
似乎,這纔是她最美麗的一面。
顏驥看着,心中忽然盪漾起一陣情緒,竟然是第一次見到師姐的那種感覺。
時至晌午,顏、樑二人已經飛到洞庭湖西岸,顏驥向下方看了下去,見腳下是一片荒嶺,到處都是灌木荊棘,石林溝壑,不經意間,他竟發先下方的石林中有陣陣白色光芒透散出來,卻是一衆人御風飛行之後,落在那裡。
顏驥被魔教殺手追殺數次,心有餘悸,唯恐那是魔教中人,立即指着下方對樑湘菱道:“師姐,那裡有人,看樣子還懂得御劍,絕對不是普通人,我們快些飛走吧!”
樑湘菱朝下方看了幾眼,隨即卻是笑了出來,搖頭道:“別大驚小怪的,那些人身穿藍衫白衣,乃是我們上清宮弟子的服飾,分明是我們的同門師兄弟。”
三清觀與紫巍觀並派太清宮之後,將原先的弟子服飾也改了,顏驥先前不知並派一事,自然認不出,只得尷尬一笑。
樑湘菱又朝下方看了幾眼,忽然皺了皺眉頭,對顏驥道:“他們在這荒嶺裡行動,恐怕是師門裡出什麼事了,我們下去看看吧!”
顏驥沒有異議,點頭答應。
下方的石林中,六位太清宮弟子忽然見一白一青兩色迅疾落下,一陣光芒閃爍後,現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見此,六人都以爲是敵人,本來都已經手按劍柄,做好出手準備,但看清來人之後便立刻停手。
太清宮弟子自然能認出樑湘菱,但卻認不出樑湘菱旁邊那位陌生少年,一時間,目光紛紛集中在顏驥身上。
在顏驥眼中,這三男三女,共六位太清宮弟子中,除了一男一女,其他也都是陌生人。男的是秦深,顏驥當然認識,而那女的對顏驥來說非但不陌生,而且關係還頗爲熟悉,微妙,正是在三年前,那個不顧自身傷痛,揹着他去天柱山求醫的同門師妹張靈兒。
一別三年,張靈兒外表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身材嬌小,一張臉蛋靈動可愛,但她那雙眼睛裡已看不出稚氣,這點變化倒是與顏驥很像。
張靈兒自然能認出樑湘菱旁邊的少年,她見顏驥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顯然吃驚不小,怔了怔,但隨即一雙明眸透散出幽幽的水光,眼神裡,彷彿有一些期盼。
顏驥目光看向張靈兒,他心裡對這位師妹是極爲感激的,忘不去張靈兒對他的恩情,當下,衝張靈兒笑着點了點頭,算做打招呼。
而張靈兒與顏驥對視眼神時,竟然微微低下了頭,不與顏驥對視,顯得有些靦腆,不過片刻後又立刻擡起頭,也朝顏驥點了下頭,卻沒有開口說話。看起來臉色微顯紅暈,似乎羞於開口。
看她神情,似乎在驚疑這男子也會對着她笑,一別三年,不知這男子性格有什麼變化。
“樑師姐,這位是?”一個年輕的太清宮男弟子指着顏驥向樑湘菱問道。
“張師妹!”樑湘菱似笑非笑的叫着張靈兒。
張靈兒本在低頭看着地面,似乎在琢磨什麼心事,被樑湘菱這麼一叫,立刻擡起頭“啊”了一聲,訝道:“樑師姐,叫我做什麼?”
樑湘菱微笑道:“我師弟你也是認識的,就和你旁邊幾位介紹一下吧!”
張靈兒點頭“哦”了一聲,指着顏驥對身旁幾人道:“這位是廣一師叔的弟子,也就是樑師姐的師弟,名叫顏驥!”
介紹完畢,又指着她身旁的兩位女子對顏驥道:“顏師兄,這兩位分別是蘇小霜、沈燕兒,是落霞師叔的得意門生。”
接着,張靈兒又指着旁邊兩位男弟子,對顏驥道:“秦深師兄你是認識的,就不用我多介紹了,這兩位分別是陸順、鄭衡,是何師叔的得意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