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狼說完話,擡手一招,大聲叫到:“加速行船,我們趕回東瀛。”
船帆飛揚,大船轉舵向東,朝東瀛方向飛速竄走。
天際又見閃電遊走,噼裡啪啦的響雷滾滾而動,壓得海空之上滿是低沉。
低沉的天,壓得大海蒼涼,滿是肅殺的冷風遊蕩。
暮然間,只見一條人影橫空而起,人影火風熊熊,竟往大船上燒來。
入魔的聶風再厲害,也阻止不了如今爆怒的斷浪。
斷浪掌壓聶風,已經飛身離開,前往追趕大船。
半空中橫劍一劈,碩廣的大船桅杆應勢而倒,那倒下的船帆間,更是騰起滾滾大火。
再一看時,斷浪一身漂落,已穩穩站在船頭。
火武門一衆弟子不等招呼,全數橫刀圍上。
斷浪長劍一抖,星芒耀目施展而出。
炎紅劍氣以火麟劍爲核心,刺向衆人。
凡是劍氣所過,無一人能夠倖免。
劍氣破體,衆人支離破碎,只大片的血水灑滿大船。
火狼焰姬得見這一幕,早驚得滿目駭然。
斷浪怒音滾滾,壓得天上驚雷亦不敢鳴響。
“火狼,你殺我愛妻,今日,我要你生死不能求。”
火狼心下發涼,心知今日難逃一死,然而他也是堂堂火武門門主,就算將死也不能失了威風。
他知斷浪威風,又心有愧疚,當下不出手殺敵,反而舉刀欲要切腹自殺。
斷浪怒火騰飛間,又怎麼會讓他這般輕易死去。
彈兵指飛出一道勁氣,一息擊在火狼大刀上。大刀瞬息在半空粉碎。
斷浪人影再動,已經一腳向他當空踢落。
焰姬得見師兄危險,使出同心環來救。斷浪眼睛一轉,一劍劈去。直接把她連環帶人碎做兩半。
火狼閉目等死,斷浪的一隻腳已狠狠踢上他的身體。
火狼只覺胸骨盡碎,痛得全身顫慄。
斷浪一腳踏在他的胸前,狠聲呼問:“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火狼咬緊牙齒,卻不願道出東瀛新天皇,只細碎吐出幾個字:“你殺我主公,我勢要爲他報仇。如今報仇不成,我愧對主公,活着已無用-”
他說話間,欲要咬舌自盡。
斷浪哪裡容他就死,長劍一帶,就已削去他的下顎。
火狼生命垂危,卻無法盡死。
斷浪拾起桅杆上長繩,結個死套一罩,已把火狼栓在其上,甩手一飛。把他遠遠丟入海中。
他要這火狼泡水拖海,受盡折磨。
火狼身形落海,連着長繩的在大海隨波飄蕩。
天際的閃電遊走。驚雷密密四響,斷浪一息坐倒甲板上。只模糊的淚眼死死盯住火麟劍,腦中的思緒飄忽間,閃動的皆只有青子的身影。
烏雲壓得更低,大雨傾盆落下,澆灑得海面盡是水泡。
泡影迷幻間,大船在海中飄搖,似乎隨時隨地都可能沉入海底。
海空雨勢雖猛,可畢竟來得快去的快。
雨幕停息時。天空烏雲散盡,又有陽光普照下來。
天際一抹彩虹掛空。一頭簇東,一頭竄北。
蔚藍的海面無比恬靜。斷浪擡頭看天,似見彩虹之上,正有一個笑臉對他微笑。
那笑臉熟悉之至,不是青子又是誰。
斷浪提步一躍,竄出數十丈高,向那彩虹上的笑臉奔去。
然而笑臉乃是虛幻,斷浪又怎麼能撲捉得到。
待他腳步落空,無法在飛躍時,整個身子一沉,終於向大海中落去。
海水冰冷,整個把斷浪淹沒。
而他的心中,似乎出現一個聲音。
“公子,公子,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斷浪將死的心一動,才發現自己已經沉得很深,暮然間頭腦一清,這才飛速往海面游去。
青子就在九泉之下得知,亦不會願他身死。
斷浪一朝明晰此理,再不會求死。
身形出海一騰,又向大船上落下。
此時威風吹拂,斷浪憑欄觀望,湛藍的海水中,盡是青子的笑臉。
他的心中,盡是那個不可察覺的聲音。
“公子,你要好好活着,你還要代我照顧紫凝妹妹,照顧好多好多的人呢!”
斷浪望海興嘆,只朗朗對着海空呼喊。
“青子,我聽見你的聲音了,不管你身在何方,我的心中亦都有你-”
嘯聲震得碧海濤濤響,斷浪目轉清明間,正要走回船艙時,突見海面飄着一個白影。
那白影熟悉至極,正是先前被他打落海中的聶風。
斷浪飛起船頭長繩,已把聶風套住,再一用力,就把他拉上甲板來。
探手摸他脈門,脈門微微跳動,聶風還沒有死,就算落海他都還握着他的雪飲刀。成魔的聶風,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
撫着聶風的身體,兒時的回憶一幕幕閃出腦海。
斷浪伸掌一動,已經抵上他的後心給他療傷。
聶風魔軀在體,身體何等強大,一得他人真氣救治,半個時辰之後就已經悠悠醒轉。
他醒來之時,血紅的眼死死看着前方,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斷浪大聲喊他他也不回答,怎麼搖他肩膀他也都無動於衷,只他的手,緊緊握着掌上雪飲刀。
此時此刻,似乎只有他的雪飲刀,才能與他融爲一體,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心內。
好友聶風變成如此模樣,斷浪只覺心中疼痛。
盯着聶風堅定說道:“聶風,你不用擔心,我一定,一定會治好你,絕不叫你成爲遭世人唾棄的麒麟魔。”
船帆雖毀,可還有斷浪。
船員雖死,可還有航海司南針。
斷浪拍掌激水,駕着大船辨明方向,返回中土。
如今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中土,找神醫給聶風治癒魔心。
在這風雲世界裡,若真有能救聶風脫魔的人,只怕便只有那曾爲步驚雲換麒麟臂的神醫了。
至於東瀛人留給他的仇恨,他總有一天會親甩船隊,來此踏平東瀛。
神州大地海岸沿線,自從海沙幫被天下會剿滅之後,平靜了許多。
出海的漁船,過境的商船,比往常時候更熱鬧。
而對於這樣的太平海岸,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就只有兩人,天下會少幫主斷浪與剿賊先鋒戚繼光。
杭州府上浦鎮外,有個巨大的碼頭,如今天下會杭州分壇坐落在上浦鎮,已經讓昔年沒落的碼頭再次興旺發達。
人頭顫動的碼頭間,正有一名素白紗衣的女子出現。女子徐徐踱步間,頗顯身段玲瓏。
而當有人想看看這女子容貌時,卻發現女子的面上蒙了一塊素白絲巾,看不見她的真實面容。衆人只能從她面紗掩蓋中依稀辨明,這女子絕對不是平庸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