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厭惡勾心鬥角,因爲她知道算計別人是多麼累的一件事。如今慕容曦心思早熟,處事鬆馳有度,她認定是因爲她這個做母親的保護不了女兒,所以慕容曦才只能學會自保。
慕容曦知道沈氏心中的想法,但不說破,臉上雖漾着淺笑,但語氣無比認真,“女兒辛苦一些不要緊,只求母親能儘快康復。曦兒還等着盡孝道呢。也許我只是母親生命裡的一部分,但是母親現在是女兒的全部,所以,母親一定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慕容曦這番話說完,沈氏的身子明顯一頓,眼裡含着點點淚花,繼而破涕重重說了一個“好”字。
不知是被慕容曦感動,還是真的醍醐灌頂了,沈氏心中苦笑,往事已矣,物是人非,她又何苦癡纏那個早已經變了心的那個人呢!
回到芙蕖閣的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慕容曦主僕二人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慕容嫣氣勢洶洶的吼叫聲。
脣畔勾勒出一抹譏誚的弧度,慕容嫣還真是不長記性,這麼快就忘了早上在松鶴堂吃癟的事了?水眸裡快速地閃過一絲詭譎的波光。
事實上慕容曦早就聊到驕傲如慕容嫣又怎麼會忍氣吞聲呢,要是不來芙蕖閣鬧個天翻地覆,那還會是慕容嫣嗎?不過人來了就好,否則豈不枉費她早已吩咐芙蕖閣專門爲迎接慕容嫣的大駕準備一番呢。
“走,我們進去。”
慕容曦轉頭對流珠露出一抹清麗無雙的笑容,看得流珠有瞬間的恍神,繼而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她怎麼覺得改變後的小姐特別的腹黑呢!不過這樣更好,侯府大院弱肉強食,一味單純,只會被人吃得連渣都不剩。當下不再多想,追着慕容曦進了院子。
“慕容曦,你這個賤人給本姑娘出來!”
“賤人,給我出來!”
慕容嫣在芙蕖閣已經叫罵了一個時辰了。她一來就恨不得挖地三尺將慕容曦揪出來,可惜沒找着人,便又不作罷地一直破口大罵,這會兒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
“賤人,滾出來!”
“賤人,你叫誰?”
“賤人我叫你!”
背後猛然聽到慕容曦的聲音,早已罵得頭昏腦漲的慕容嫣不及多想就回敬了。
“哈哈……”院子裡的丫頭婆子一個忍不住捂嘴偷笑。
“賤人,你敢罵我!”沒想到一不留神就掉進慕容曦的陷阱裡,慕容嫣轉身,雙目噴火地看向走進院裡的慕容曦。
慕容曦一身天藍窄腰襖,胸口一束紅梅鮮豔欲滴,與院中盛開的寒梅相應成畫。風拽着她的裙像風箏的尾,翩然欲飛。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沒有繁多的裝飾。眼眸微微眯起,潤澤的粉脣露出一絲叫人難以捉摸的笑意,在寒風中猶如一朵紅梅綻放在脣邊。
一向以美貌爲豪的慕容嫣此刻看到氣度神閒款款而來的慕容曦,眼裡嫉妒的寒芒恨不得化作無數飛刀將那張芙蓉玉面蹂躪得血肉橫飛!
“慕容嫣,如果你只是吃飽了沒事幹跑到這裡來撒潑罵人的話,那麼你現在可以滾了!”冷冷的面孔,冷冷的語氣,霞光瀲灩的眸子一下覆了一層寒冰,瞬間連四周的溫度也遽然下降。
這一刻,明明院子裡有上十個人,卻聽不到一絲聲息,全都驚愕地看向慕容曦。什麼時候一向懦弱膽怯的大小姐會忽然之間會這樣有爆發力了。明明是粗鄙的話語,可是在慕容曦說出來,依然無法叫人忽略她與生俱來的高貴。一時間,連慕容嫣感受着慕容曦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心裡沒來由的有些驚慌。
“哼,一個懦弱無能的廢物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囂張!簡直是不自量力!”美貌又怎樣?有氣勢又怎樣?大家閨秀,不會琴棋書畫就永遠是被人不齒的廢物!想到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慕容嫣瞬間又找回了氣場和自信。
慕容嫣此話一出,芙蕖閣的下人臉色都微微一變,原本都覺得慕容曦是脫胎換骨了,可是一想到慕容曦既沒有文采又不會彈琴跳舞,所有人神色各異。
“慕容嫣,我記得這個時間你該去幫祖母找回貴哥兒纔是,倒沒想過你有時間在這裡撒潑!”慕容曦脣畔冷凝,似笑非笑地說道。
流珠在一旁嘴角頓時抽了抽,一看到慕容曦眼裡的深意,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在腹黑了。幸災樂禍地望了一眼慕容嫣。
“不過是一隻雜毛畜生而已,需要勞煩本小姐嗎?”
提起要幫老夫人找回貴哥兒,慕容嫣就氣得牙癢癢。當時這主意是慕容曦向老夫人提出來的,分明就是要羞辱她!
慕容嫣話音剛落,只聽院中的一棵長青樹上傳來一道聲音,“慕容嫣是畜生,慕容嫣是畜生……”這罵聲機械而滑稽,瞬間逗得滿院子的人忍俊不禁。
“哪個王八蛋罵我!快給本姑娘出來!”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辱罵過,慕容嫣頓時氣得炸毛起來,全身血氣逆流,循聲望去,此刻正在樹上罵她的不是老夫人的貴哥兒又是誰!
“你個雜毛畜生也敢罵我!”
慕容嫣怒氣,向着樹上的鸚鵡揮出一掌,就在慕容嫣出掌的同時,慕容曦的一掌也悄悄地推了出去。那鸚鵡好似覺察出了危險,連忙撲棱着翅膀,最終驚叫一聲,罵了一句“慕容嫣是畜生”,掉了幾根羽毛,嚇得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