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北王退兵之後,慕容曦並沒有將藏在城外的糧草盡數運回,而只是運回來其中的一小部分,至於流亭城中的百姓,慕容曦將一些錢財平均的分給了每個人,便讓他們暫時遠離流亭城。
畢竟之後這裡是否有一場惡戰,慕容曦自己也說不準。
“太子殿下,還請體恤老臣的愛子之心,將炎龍國的沐世子交給老臣……老臣拿性命擔保,一定攻下流亭,不負太子殿下重託!”
那日慕容曦提出要求之後,赤北王當機立斷的去求了南宮昊,只是赤北王的面子,似乎還沒有這麼大……
“你可知道這位沐世子在炎龍的地位?”南宮昊看着赤北王,不答應也不拒絕赤北王的請求,赤北王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在南宮昊看來,是不是超出了他的底線。
南宮昊從中軍大帳上走下來,站在赤北王面前,“這姓沐的,在炎龍國可是一大家族,他的父親沐國公,是開朝元老,你可知道他這人對咱們有多重要。”
赤北王聽到南宮昊語氣裡的嚴厲,也不敢開口繼續爲凌元求情,只是心中還是不想就這麼放棄自己的兒子……
“不過,本宮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南宮昊籌謀半晌,想了想說,“本宮跟那位炎龍太子妃,也算是舊相識了,這次,本宮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位太子妃,至於你赤北王……就爲本宮攻下滄州?如何?”
赤北王不知道南宮昊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滄州駐守的是炎龍的姜丞相,他的手上的軍隊,可要比慕容曦那邊的人馬多出兩三倍,只是既然主子有命,屬下當然要聽命。
“末將遵命!”赤北王顧不得那麼多,只好先答應了再是。
“帶赤北王去領人。”南宮昊大手一揮,決定把沐清風交給赤北王,對他來說,戰爭的結局,似乎無論如何都是贏,只是……
他要親自征服慕容曦,這個從前對他言聽計從的女人,他要重新把她變成自己的傀儡!
“太子殿下原本不是打算拿沐清風下一盤大棋嗎?爲何又改變注意了?”
軍師覺得南宮昊未免也有些決定倉促,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南宮昊笑笑:“你還不知道,如今炎龍國內部亂成什麼樣了吧?”
如今炎龍國內部四分五裂,幾位帶隊的將領各自爲政,他既然想要自己去攻打慕容曦所在的流亭城,那麼必然要解決旁邊的滄州城。
只是就算滄州被攻打,慕容曦想必也不會出兵救援的,到時候,在整個戰場都亂成一鍋粥的情況下,他對陣慕容曦的時候,就算慕容曦手中有武穆遺書,有再厲害的陣法,也不能奈何他分毫。
“丞相大人,聽說那太子妃倒是退去了赤北王的大軍,現在帶人駐守在流亭,扣押了赤北王的大公子,要跟赤北王做交易呢!”
“什麼交易?”姜丞相這幾日的生活過的太過安寧了,他只管着看戰場上亂成了一團,自己卻駐守在滄州閉門不出,根本不像是來前線打仗的,倒像是帶軍出巡的。
“沐世子不是被司水人逮去了嗎?太子妃這次好像就是要求他們放了沐世子,纔會把赤北王的大公子放了。”將領仔細的說道,“太子妃果然是雄才大略,不輸鬚眉……”
“你說夠沒有?”薑桂成顯然有些惱羞成怒,不願意聽手下人對慕容曦的半分讚美,“不就是守住了流亭城嗎?這有什麼難?流亭當中有吃有喝,他們只要不讓敵人攻進來便是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將領被斥責了一番,也不敢再多說,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請開城門!”
赤北王接到沐清風之後,一秒也不敢猶豫,生怕拖得時間長了,自己的公子會在慕容曦的手裡受到什麼折磨。
可是恰恰相反,慕容曦並沒有虧待凌元分毫,反倒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凌元起初擔心慕容曦給他的藥物裡面加了毒藥,說什麼也不肯喝,慕容曦氣極,端起藥碗咕咚咕咚自己喝光,凌元這才相信。
“你倒是惜命。”慕容曦取笑凌元說道,“既然這樣怕死,又何必來戰場上廝殺,戰場可是殺人不長眼的地方,你又是主將,誰不想要你的腦袋?”
凌元喝過藥,躺在牀上歇息着,一邊苦笑一邊說道:“我本是文將,奈何父親一生拼搏,身後卻沒有孩子願意走上父親武將的老路,我們凌家從來都是馬上得功勳,怎可沒有將領,我也不過是臨危受命。”
慕容曦有些佩服的看着面前的這位公子,看得出,他並不是什麼武功高強的人,身體甚至有點纖弱,只是他爲了自己的國家,能夠拼殺到渾身是傷,也是條漢子。
“若是你我的國家不相互爲敵,我想我們可以成爲朋友。”慕容曦笑笑,“只可惜,你永遠都是司水的人,而我永遠都是炎龍的人。”
凌元也笑,“是啊,人人,都有身不由己。”
“走吧。”慕容曦從牀上揪起凌元,動作毫不客氣,“該拿你去換人了。”
將士們將流亭城中從前的衙門打掃乾淨,作爲慕容曦平日起居接客的住處,慕容曦帶着凌元到了公堂上,就看到了坐在下面的赤北王和沐清風。
赤北王看到自己的兒子,當然激動,嘴脣翕動着,卻壓抑着自己的感情不想讓任何人看出,凌元顯然也很激動,但卻繼續用眼神示意父親不必擔心。
“赤北王果然好信用。”慕容曦心中也很激動,沐清風也算是與她從小到大便相識的兄弟,如今看到他竟然如此狼狽,怎能心中不難過?
“廢話少說,趕緊放人。”赤北王揮揮手,便有人將沐清風身上的繩索劃開,沐清風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雙手,走到慕容曦身邊,淺笑看着慕容曦。
“回來就好。”慕容曦安慰的笑笑,點頭示意凌元,“你可以走了。”
赤北王接到自己的兒子,檢查自己的兒子身上並沒有多出來的新傷,看了慕容曦一眼說道:“太子妃足智多謀,老朽佩服,老朽欠太子妃一個人情,只是若是日後再對上太子妃,老朽絕不會手軟的。”
“承讓。”慕容曦大大方方的拱手,讓人送了赤北王父子出去。
沐清風顯然有些頹廢,不知道是出於自己被俘的羞愧,還是在敵營這麼多天的折磨讓他有些精疲力盡。
慕容曦與沐清風算來也算是相識一場,只是如今慕容曦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纔好,只能讓人給他安排了膳食住宿,希望他能儘快的好起來。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是勝敗乃兵家常事。”慕容曦拍拍沐清風的肩膀說道,“我已經派人給沐國公送信了,你可在此安心養傷,現在朝中人手緊缺,太子殿下能依靠的人,也沒有那麼多……”
沐清風的表情有些尷尬,“可我……”
“你只是被俘,而不是叛變投敵。”慕容曦認真的說道,“快點養傷,我們後面……還有一場大仗要打呢。”
慕容曦說的沒錯,如今的戰場形勢突然起了變化,南宮昊的針鋒相對,還有兩位主將的不作爲,無疑是讓慕容曦和司徒俊處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慕容曦不是沒有接到司徒俊那邊傳來的信報,在大漠中被圍,是何等危險的事情,若是慕容曦手上有兵,自然可以帶兵去攻打南宮昊的大營,逼迫他不得不撤軍增援,這樣司徒俊的危機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現在自顧不暇,手中就是有糧草,也傳遞不出去啊……
慕容曦有些心急,啪的一下把三日前的信件拍在桌上,在外守衛的楚凰聽到屋裡的聲音,知道是慕容曦在心煩,掀開帳子走進來問道:“太子妃如何心煩意亂?”
慕容曦擡頭看他一眼,指指桌上的信件示意他自己看。
楚凰看了也是皺眉,他剛剛從被困的危機中被慕容曦解救出來,自然知道,全軍被圍是怎樣一種無助又絕望的心情,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能試探着問問慕容曦的意思。
“把呂翔也叫進來。”
慕容曦自己也清楚,生悶氣,或者是自己待在帳子中,是沒辦法想出什麼好辦法來的,倒不如集思廣益。
“本妃現在覺得,要幫太子殿下解圍,無非兩種辦法,一是逼退南宮昊,二是直面南宮昊。”慕容曦指着一旁早已經畫滿了戰略戰術的一塊板子說道,“可是如今,我們手中的人馬無論如何來說,都不能實現這兩個辦法。”
呂翔沉吟半晌說道:“姜丞相手中的人馬這幾日不過是與小支的司水軍隊戰鬥,想必損耗不會太大。”
慕容曦冷笑一聲,“他若是肯借兵幫忙,那才真的是有鬼,他不來背後襲擊本妃,本妃已經是萬般慶幸了……”
說道這裡,慕容曦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把抓住楚凰問到:“快!快派出信號兵,看看赤北王的軍隊撤退之後,往哪個方向移動了!”
慕容曦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笑意,若是這次,赤北王的部署與她期盼的一樣,那赤北王可真的是歪打正着,還了慕容曦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