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的事情你們恐怕都聽說過,他連超級市場的工匠都給立碑紀念,還額外獎賞工錢,這樣一個公正仁厚的人,會對自己欣賞的人吝嗇嗎?”胡成繼續說道。當然了,胡成可不知道在超級市場二樓剛剛發生的不快一幕。
“關於科學院的傳言我也聽到了一些,我倒是相信林大人還有胡老哥,可我們幾個也都是有職責在身之人,別前面丟了飯碗,後面卻沒撈到飯碗,就更成笑話了。”鄧稼玉猶豫着說道,這也是其他三個人的顧慮,也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胡成。
“前怕狼後怕虎,能幹成啥事兒?!也難怪咱們這樣子的人一輩子一事無成!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科學院弄不成,咱們去超級市場當店員也要比現在掙得多!不瞞你們說,我出來仨月了,將作監沒有任何人過問我,你們呢,你們走了,真以爲會有人在乎你們嗎?”胡成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着步,吹鬍子瞪眼地說道。
這句話像毒針一樣直刺這些人的內心!是啊,平日裡如果不是吩咐自己做事,大大小小的上官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自己算個啥呀!
與胡成同爲將作監錄事的趙成大拍案而起,喊道:“就是,怕個鳥啊,我也幹了!”趙成大跟胡成一個官署辦公,也是無人理睬的可憐蟲,他曾在超級市場建設過程中去看過胡成一次,見過胡成指揮若定、意氣風發的場景,早就對胡成跟着林楓羨慕死了。
河渠署河堤謁者桂華三十出頭,黝黑的臉上肌肉動了幾下,站起身來說道:“胡兄教訓得對。我也準備參加掄才大典了!”河堤謁者,名義上是掌防河事,其實就是河渠署裡誰都能使喚的一個跑腿罷了,什麼髒活累活都是他的。至於河渠署,在南唐的朝堂序列中,如果不發大水,有誰知道還有一個河渠署啊!
鄧稼玉和餘輕非也紛紛表態,一定參加掄才大典。
胡成滿面笑容,也拍了一下桌子,喊道:“好!就這麼定了。咱們兄弟們以後還在一起,兄弟齊心,爭取幹出一番讓人矚目的事情來!
依我看,一方面,你們積極準備參加掄才大典,最好準備好自己的拿手絕活,現場展示一番。我回頭把你們的名字報給林大人,讓他多留意一下你們。另一方面,韓大人託話了,林大人有意還讓我招呼科學院的工程建設,我準備把你們兄弟幾個都拉進來,咱們一齊弄出一個經典建築,先給林大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好!謝謝胡兄!”幾個兄弟熱血沸騰,一齊拍起桌子來。
武庫署監事餘輕非大聲嘆道:“可惜這會兒沒地兒買酒了!此時此刻,最適合痛飲一番!”
鄧稼玉一拍桌子,咬咬牙道:“有酒!老夫三十多年前在院內樹下埋了一罈酒,原來準備到六十大壽時喝,今天咱們一齊決定換個行業,也算是老夫的新生了,就提前起出來,咱們一起慶祝慶祝,喝掉它!”
胡成驚喜道:“哇,老鄧都捨出老本來了!放心,以後,咱們隨時想喝酒都買得起了!”
說幹就幹,幾個人動手,很快就將那壇酒起了出來,給每一個倒了一大碗。
鄧稼玉四個人一齊舉碗,向胡成敬酒,謝謝他給大家這個翻身的機會。
胡成美美地喝了一大口三十年陳年老酒,笑着糾正道:“不是我給你們機會,而是林大人、韓大人給你們機會!”
五個人坐下,也是因爲醇厚老酒,更是因爲心情激動,臉色都變得緋紅起來。
一碗酒喝完,胡成將頭向桌子中間湊了湊,神秘地說道:“韓大人說了,科學院將唯纔是舉,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他囑請我拜託大家,將各自了解的各行當能人都鼓動鼓動,積極參加掄才大典,然後進科學院。
韓大人還說了,科學院開創階段,要求自然會相對較低,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以後,想進科學院就難了!咱們都好好打聽打聽,有哪些頂尖的高手,我們都去說道說道,起碼將話傳到!
韓大人特意交待了,不管官職大小,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見不到真人,寫出名單也行,林大人會親自向皇上要人!”
“看來,這林大人——真的要弄一番——大事業啊!”餘輕非喝完了一碗酒,舌頭都有些打結。
“那當然,林大人那就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奇才啊!你數數,招賢十題、榮譽勳爵制度、超級市場、禁軍選拔,還有最近的科學院,哪一件事是小事?都是影響長遠的大事啊!反正,我見林大人一次,心裡就更崇敬一分!”胡成舌頭也有點大,搖頭晃腦說道,幾滴酒順着他花白的鬍子滑落在桌上。
“難得聽到內心孤傲的胡兄能這麼推崇一個人!我們也相信了,爲這樣的人拼一把是值得的!”桂華將碗中的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將碗重重墩在桌上說道。
一羣鬱悶半生或大半生的人在一起喝酒一澆胸中塊壘,離他五條街的金陵城一座豪宅中,兩個同樣是滿臉酒氣的華服青年坐在一間寬敞的書房中,他們的對面的正是樞密副使巍岑。
巍岑看着坐都坐不直的兩個年輕人,皺着眉頭問道:“你們說得都是真的?不會是看差了吧?”
“叔父,你怎麼不相信我們啊?那個康仁杰與林楓鬧翻的那一會兒,我倆還沒有開始喝酒呢!那個康仁杰差點一劍把林楓給殺了呢!”右手的年輕人手裡玩着一塊鎮玉,頭也不擡地說道。
“你先把我的寶貝給我放下再說!”魏岑忍不住開口訓道。
那名年輕人戀戀不捨地將手中的鎮玉放下,他一點也不輕柔地動作,讓魏岑心都跟着跳了一下,立刻開口斥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去吧!以後有此類消息了,記得早點跟我說!”
“是,叔父!那我們先走了!”那名年輕人又看了兩眼那塊鎮玉,拉起已經快睡着的兄弟起身走了。
待兩個酒鬼走遠,魏岑拍拍手,一個精瘦的人中年人從內間裡走出,低頭等候吩咐。
“行道,你多安排一些人手,在金陵城尋找這個康仁杰,他在林府那麼長時間,一定知道林楓很多秘密!”魏岑咬着牙恨恨地說道。
“是!大人!”那名中年人似乎根本未作任何動作,卻立即消失了身影。
林楓!林楓!魏岑嘴裡惡狠狠地念叨了兩次,牙齒咬得生響,恨不然真能將林楓抓來咬上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