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思殿內,雲乘風正在批閱奏章。
繁瑣的文案處理,不禁讓他微覺困頓,一恍神間,眼皮下合,人已趴在案上睡了過去。
內侍女官小聲道:“王上勤於政事,肯定是累了!”說着,親自拿起毛裘披風給他蓋上。
雲乘風才一入睡,就陷入一個噩夢裡。夢中他架臨九天,化作了雷神,然卻見大地之上涌來無數拳影,縱把他的雷神真身轟得粉碎。
“啊!”雲乘風驚呼一聲,從噩夢裡掙扎醒來,額上斗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若有通曉相學者在場,必會看見原本環繞他的青龍之氣瞬間一顫,龍形也幾乎消散。
“王上,臣等該死!”
衆女官跪下簌簌發抖,雲乘風抹一把額頭的汗水,說着:“都起來吧!孤王做了噩夢,與你們何干?”
這時,一份急報送了進來。
雲乘風起身,命道:“即刻呈上來!”
女官躬着身小心遞上去,雲乘風打開一看,頓時臉色難看。
這是錦衣衛送來的最新信報,說及浙中順王舉兵北上,數月之間佔領南京奪徐州,已往京師開封府逼近。
雲乘風陰陰而笑:“想不到隆基比孤王還耐不住性子,竟然提前吞併臨近各省了。那好,孤王修整數月,糧草充足,民心安定,也該攻山西取京師了。隆基,就讓本王揮軍東進,便在開封大破於你吧!”
暢笑聲中,即刻傳令各位大臣入見,商定出兵事宜。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未過半月,軍中所需用度就已經準備妥當。
此時,卻只差大將歸來了。
步驚雲領三萬兵守漢中,漢中乃是關要之地,雲乘風不打算讓他出戰,便只點斷浪、神將兩位都督出兵。
此戰也算硬仗,雲乘風決定自領兩萬隨軍出征。
介時又過數日,入山閉關修煉的斷浪和神將歸來,於是二人各掌軍兩萬,三支大軍揮道向東急往山西挺進。
斷浪休習滅世魔身小成,武功更見高深,稚氣的臉上更添老辣。他曾從樂山鎮斷家村帶來三千鄉人,這時阻三千鄉人爲親軍,是爲斷家軍。
斷浪閉關的期間,曾命親信親自教授斷家軍武功。三千親軍經過磨練,人人彪勇善戰,乃爲斷浪一大助力。
有斷浪神將兩大高手在前方開道,真可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銅牆鐵壁皆被火雷罡勁一轟而散,不過兩月,山西全境歸於麾下。
此時大軍逼近京師,紮營修整,其浩蕩之威不用造勢通傳,已傳到了困守京師的燕王耳中。
京師皇城之內,張含戰戰慄慄,看着傳上來的信報面色大變。摔案驚道:“西有乘王整軍,東有順王逼近,皆是虎狼之師,莫非天亡我燕王……”
言罷摔身坐於椅上,死灰一般。他昔年奪京師稱王,滿以爲可憑藉前朝皇城的優勢管控附近兩省,誰想他佔了京師,惹得附近反叛力量不時暴動,這年餘的時間過去,領土非但沒有擴張多少,還弄的城中民心大亂。
其弟張展乃是他的軍師,這時沉思局勢,也是一籌莫展。
“二弟,如今之勢,你快想個對策,難道要孤王兵敗亡城,要張家九族盡滅嗎?”
張展仔細思索,說道:“舍弟以爲,如今之勢,尚有三條路走。”
“第一,拼死抵抗,一面遣親衛護送族人逃亡奴兒干都司,以期日後再起。第二,投降順王,順王本是前朝王子,我張家爲宰相之後,想必不至於全族通殺。第三,投降乘王,乘王頗有仁義,從各地降將的待遇來看,張家定還有爲臣博功名之機。”
這時另一名謀士孫簡補充道:“王上,奴兒干都司乃是外族之地,前朝時雖歸大順管轄,但都是彪悍不羈之輩,非我漢氏族類,不可去啊!去了定被圍殺殆盡。”
張含伸掌一按,拍得面前書案顫聲大響,“難道要孤投順王嗎?順王爲前朝王子,孤曾佔他家皇城,且能容我?”
張展道:“如此看來,方有投乘王纔有命在。大哥,事不宜遲,快些修書送出去吧!”
張含不答,復又眉頭緊鎖,“昔年乘王領萬民欲入皇城,孤曾射箭阻路欲奪他的玉璽,孤就怕乘王記恨此仇,那時殺了我張家九族啊!”
這話一出,衆軍將謀士都啞然了。人人後悔當時不該投靠於他,否則怎會落入如今的險地,自己一人身死事小,可皇城中的家小族人,全都是無辜之人啊!
張展踱步走動,忽兒站定了身形,語重心長說道:“既是此事難決,便抓鬮決定,各位都把意見寫上,要投乘王還是順王,作個了斷。”
剎時,有侍衛拿來瓷甕,各軍將謀士寫了投入。
頃刻點了票數,竟有三分之二的人屬意投乘王。
張含更不多言,親自執筆寫降書,即刻命親將送去。
那親將本是昔年皇城禁軍千戶衛使馬騰,曾見得雲乘風在龍峰之上威風睥睨,力抗倭人,若不是當時家人困在皇城中,他早就隨乘王而去。這時終得所願,滿心歡暢。
不料他才踱出大殿,卻見一名將軍奔了上來,乃是張含第三弟張繼。此人本是邊軍將領,昔年曾統率萬軍爲前朝駐守邊關。
少時拜入佛門學藝,手使齊眉鐵杖,威猛不可擋,是主戰派的關鍵人物。此時他剛巡視完城牆回來。驚見馬騰持書出殿,呼道:“馬參將,如此行色匆匆,要去何處?”
馬騰一驚,也不敢直說,回道:“王上讓我去籌備糧草!”說時趕緊把降書藏入身後。
張繼眼目何等精明,冷哼一聲,鐵杖猛點,順着面門攻到。
馬騰怒道:“大將軍意欲何爲?”說着抽刀上隔,鐵杖上來力巨大,只震得他虎口酥麻。
張繼也不下殺手,棍頭一挑,其中透出黏力,已把書信奪在自己手中。馬騰大急,欲上前搶奪,張繼點棍如風,片刻制住他的穴道。
隨即展信閱讀,登時氣得鼻孔冒煙,“大哥真是窩囊,縱是千軍萬馬,有我張繼在此,有何可懼!”
說着,他冷提鐵杖,怒道:“定是你這廝信口雌黃,挑撥大哥!”
馬騰不及答話,已被一棍轟碎了腦袋。
張繼也不入殿說明這事,命親衛拖走屍體,冷冷哼一聲,轉去守城,心道:“大哥窩囊,我便先領兵夜襲敵營,砍了乘王的腦袋,再來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