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皇影和驚寂】

乘王大軍攻入京都,才發現東瀛皇宮內已經空空如已,除了千餘兵士擺樣子守住皇宮外,就只有慌張惶恐的宮女太監。

這樣撲了個空,雲乘風怒火陡漲,下令屠城,剎時遠征軍血洗皇城,殺得雞犬不寧。到了後來,更是直接下令放火焚燒皇宮。

織田信長聞之,嚇得面色大變。

這樣雄偉的一座宮殿,假如被燒了,且不可惜。

乘王本在怒火中,命令一旦發出,登時皇宮各處燒起大火,烈焰雄雄,煙塵滾滾。

織田信長終是來晚了,但看着還沒有燒到主殿,急忙上諫:“主公,這麼恢弘的宮殿,修造時耗費無數錢財。請你下令停手吧!可把皇宮作爲我們的駐地啊!這樣付之一炬,實在,實在……”

雲乘風瞧着織田信長,滿是暢快的大笑:“織田卿家爲這宮殿可惜嗎?不過是一座破宮爛殿,滿是神武家的噁心銅臭,燒了它纔可震懾東瀛全國,毀滅他神武天皇的名望,以後的路,才能更加平坦。試問小小東瀛,誰人還敢阻擋……”

織田信長被他瘋狂的念頭震驚,但無論如何,他也捨不得這樣恢弘的宮殿付之一炬。還要跪下再諫,心想着只要討得乘王的隻言片語,他必可帶領士兵前去救火,把主要宮殿保存於大火之中。

他正要開口,忽然林佐渡守急衝衝撞了進來。

先跪向乘王請了安,立即朗聲彙報,“啓稟乘王殿下,啓稟織田大人,最新的情報,神武天皇領八千士兵逃入尾張,已與今川義元的兩萬大軍匯合。他們,他們……一到尾張,就把織田家的族人全都抓了起來,男女老幼不計,頓被斬殺大半,剩餘的,全,全都關入大牢……”

他的後一句話顯然是說給織田信長聽的,織田信長瞬間面色大變,他的骨子裡雖然是兇狠的梟雄人物,但聽聞族人被斬殺擒拿,立感眼中溼潤。

溼潤的眼角,很快射出異樣的血光!

雲乘風靜靜瞧着他,面色全無變化,一字一字道:“織田卿家,你還要力諫保全神武家的皇宮嗎?”

織田信長怒聲騰起,“主公,此仇不共戴天,我織田信長髮誓,定要屠盡神武滿門……”

雲乘風哈哈大笑:“好,很好!織田卿家果是非凡人物。待得焚了神武皇宮,孤就帶你前去報仇……”

京都皇宮的大火,足足燒了三日三夜才熄滅。

大火過後,原本恢宏繁榮的京都城,殘敗破爛,整個天都籠在一片灰黑的煙塵裡。街道路頭,不時可見乘軍兵士催趕着大批的倭人出城,挖出巨大的土坑,一一坑埋。

又過兩日,乘軍攜着隆隆雄威,往尾張方向進發。

而這時,尾張之外,桶狹間一處地形崎嶇的山腹間,山頭一名欣長漢子凝刀直立,正在眺望着遠方的連綿山脈。

鋒芒畢露的刀,與鋒芒畢露的人,他,正是皇影。

皇影的身後,兩名忍者躬身相隨,正是甲賀忍者風魔太郎與伊賀忍者服部正成。能叫兩大忍者流派盡皆聽命於自己,在這羈傲不遜的東瀛江湖,也只有皇影能夠辦到了。

但爲了收納這兩名忍者以及他們的忍者軍團,皇影的步子還是慢了,沒有來得及阻止京都的淪陷。

聽說乘王佔領京都後,火焚皇宮,坑埋倭人。這樣的累累惡行,就算自詡心中只有刀,已沒有任何東西的皇影,亦被深深震撼住。

總算,京都雖然淪落,神武家的皇族還沒有盡喪。

這時,今川義元的兩萬大軍已經來到,匯合原本的軍隊,共有二萬八千士兵。皇影的坐下,有三百甲賀忍者,五百伊賀忍者。

這樣浩大的實力,又在桶狹間設伏,那麼,當可斬殺乘王,覆滅侵略勢力了吧!

皇影看着連綿山脈間抖動着的陽光,喃喃念道:“里美、秋子,你們一定要保佑我,讓我憑此一戰,覆滅中原魔頭……”

里美、秋子是什麼人?自詡心中只有刀的皇影,爲什麼會在大戰來臨的前夕,念起他們的名字?

漸漸的,皇影的目光飄遠,思緒陷入回憶裡。

皇影,原名神武驚影,是神武天皇的皇族之人,十多歲時,他就繼承了父親的遺產和官職,擁有着十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

他德高望重,權勢滔滔,他的妻子是昔年的東瀛第一美人麻由里美,成親之後,妻子生下活潑可愛的女兒神武秋子。

本來,皇影該是這樣平靜而幸福的過完一生,可是,他註定是與衆不同的人,註定要成爲絕世刀客。所以當時機來臨,他的人生就徹底產生了改變。

某一日,皇影與妻女外遊,遇上強盜截路,隨行護衛武功低微,全被強盜殺死,他爲了保護妻女,不會武功也衝上去阻擋強盜。

但,強盜的大刀可不會留情,皇影全然無力阻擋,就在強盜揮刀砍向他的那一剎那。

面臨將要到來的死亡,皇影恍然頓悟,感覺到所擁有的一切,可能都會在頃刻間就化爲烏有!

幸好在這千鈞一髮間,有人及時拔刀相助,殺了強盜!

正因爲這次經歷,使皇影深深的體會到,只有刀,才能掌握生命,保存所擁有的一切。也就是所謂的權勢、金錢和女人,都歸刀管!

於是皇影就拜了救命恩人爲師!而他的師傅,他的救命恩人,就是昔年東瀛劍聖柳生無極的後人,當時東瀛七大刀客之首的柳生無望!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刀,便改變了皇影的一生!

隨後,他得到絕世神刀“驚寂”,更加瘋狂的向着刀道的巔峰攀登。但,皇影獲得了無人能提起的驚寂刀,刀雖在手,他卻總感覺無法如意駕馭驚寂刀!

兵刃不能與皇影心意互通,使他的修爲也停滯不前,難有寸進!

天下之大,既然只有皇影一個人可以執得此刀,爲什麼他偏偏不能與刀相通?爲了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皇影便終日埋頭苦想,茶飯不思!

如此瘋狂的行爲,妻子麻由里美跪地苦勸:“影,你已經幾日不眠不食了,我看你還是歇一歇吧!”

女兒秋子也在旁邊傷心的喊着:“爹,你吃些東西吧!別再令我和孃親擔心了啊!”

皇影不能如意駕奴驚寂,心中煩燥,只覺妻子女兒的勸說吵鬧至極,遂衝二人厲聲怒吼:“我早就吩咐過你們別來煩我!快出去!”

以前恩情濃濃的皇影竟會這樣厲聲呼罵,麻由里美望着橫在皇影面前刀架上的驚寂刀,噙着淚水再次哭勸:“影,聽說……這柄驚寂是柄魔刀,生人勿近……如果你執意絕不放棄此刀,我母女倆就留在這裡,等你回心轉意!”

皇影雙手捂着耳朵,不耐煩的道:“好吧!就由你們留下!但不要再煩我就行了!”

如是這樣,妻子和女兒爲了要打動皇影棄刀,也異常堅決的陪伴在他身旁,一起不眠不食!

但驚寂的疑團已經令皇影無法自拔!始終無法棄刀。

第六日上,年幼的女兒支撐不住飢餓,突然昏倒。麻由里美大急,搖着女兒大聲呼叫:“秋子!你……怎麼了?你回答孃親啊!”

但秋子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才六歲……

勢難料到,愛女爲了要令皇影回心轉意,竟然活活地餓死了!

麻由里美氣急,衝到皇影的身旁理論,搖着他的手臂,滿面淚水哭泣:“影,秋子……死了!你……你快來看一看她吧!”

皇影腦海中一片混亂,對妻子的話置若罔聞,身子亦動也未動!

曾經深愛着他的妻子也絕望了,悻悻摔開他的手臂,話語中滿是絕望的冰冷:“你實在太狠心了!……”

說完,竟然豪不考慮的向驚寂刀衝了過去!

皇影微微一驚,站起身來,慌張叫道:“里美!你要幹什麼?別碰那柄刀!”

但妻子並不聽他的話,赫然‘卡’的一聲拔出驚寂,衝着皇影傷心欲絕的搖着頭道:“連秋子死了你也不看一眼,難道驚寂比我們的女兒還重要嗎?”

里美說話之間,驚寂刀幕然鋒芒暴綻,瞬間將她的十指一齊割斷!

畢竟是深愛多年的妻子,皇影無力的跪倒在地,低着頭:“里美!你還是不要理我!快去治好手傷,安葬秋子吧!”

斷指之痛,讓得麻由里美痛得面如白紙,她跪在地上,抖着嗓子哀求:“影!你爲了這柄驚寂刀,如今連我們的女兒也死了,我求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嗎?”

讓人沒有料到的是,皇影依然堅決的道:“秋子死了,你的一雙手也因此殘廢,我爲驚寂已經付出太多,此時更無回頭之理!”

麻由里美聞言一怔,低呼道:“你真的對此刀執迷不悔?”她似乎早就忘了十指連心之痛!只是想要問清楚皇影,問清楚這個曾經無比深愛她的男人。

“當我第一次握起驚寂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此生不能與它分開!”

皇影的冷峻讓妻子心如刀割,麻由里美淚眼婆娑,看着皇影的眼睛似已空空洞洞:“影!自從你得到驚寂以來,你在這幾年中的變化很大!我心中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敢問你,我很想知道!”

皇影皺眉道:“別再多問了!趕快去治傷吧!”

麻由里美哪裡還記掛自己的手傷,執着的問着:“你愛刀?還是愛我?”

聞言一愣,皇影半晌沒有出聲!

麻由里美楚楚可憐地凝視着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皇影知道妻子想得到答案是“我愛你”,但皇影最終還是堅定的說着:“刀,已經是我的第一生命!”

麻由里美慘然一笑,如被抽空了靈魂一般:“哈哈……其實我早已猜到了答案,只是一直在逃避現實!”

她似乎真的早已猜到了答案,她的語氣很平靜,她之所以要問,是想證實她的答案是對的,也可能是對皇影還存有一絲希望吧!

但此時,她對皇影的希望如泡沫一般,破滅了!

驚寂,剛纔割斷麻由里美的十指後,便‘卡’的一聲插在她身旁的地上!

麻由里美的視線很快從皇影的臉上移到了驚寂上,但見她目光一凝,幕地嘶聲叫道:“好!既然你如此愛刀,我也不想再拖累你!我就死在你最愛的刀下,好讓你今後能更加專心一意!”

吼叫聲中,麻由里美竟然一頭撞在驚寂刀上。

剎時,頭顱破碎,白色的腦漿,嫣紅的血液,四處飛濺,皇影滿頭滿腦都是狼藉的紅白之物。

他的目光呆滯,根本想不到,妻子就這樣自栽於驚寂刀下!

最親的女兒,以及最愛的女人都相繼死在皇影的面前。但奇怪的是,皇影竟然沒有絲毫悲痛!

他也爲自己的麻木不仁而感到震驚!

“爲什麼?爲什麼?我爲什麼一點也不哀傷?”

皇影摔聲嘶吼,但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問話。

或許他的心已經完全被驚寂佔據了,再容納不下其他的人!

又再瞑目苦思了三日三夜,皇影甚至想得額頭爆裂!

終於,他瞬間恍然大悟,知道了爲什麼無法與驚寂人刀合一!

雖然他已經不再愛自己的妻女,卻還有太多的財富與名望羈絆着自己。只有這些東西都離開,才能使自己的心接近驚寂。

因爲驚寂是一柄寂寞的刀!寂寞的刀原本就應該配寂寞的刀客!

只有放棄一切,一無所有,才能與刀匹配!

於是,皇影拋棄名望,散盡家財,離開故鄉,到達荒蕪人煙的北海道島,用心與驚寂刀融合。

十多年間,只有一柄驚寂刀陪着他。

皇影全身心與驚寂融合,便在閉關當中以自己的七種情緒爲根據,創出了七式刀意:

亂!愁!傲!癡!靜!冷!怒!

……

眼前的山脈再次清晰起來,皇影收回記憶,耳邊已傳來了風魔太郎彙報的聲音:“皇影,乘王軍隊已出現在十里之外。”

皇影冷冷握刀,猛然轉身:“很好,即刻通知今川義元,只待乘軍一進入桶狹間,立即圍殺。”

“乘王!……留給我……”

說着,皇影的眼中投射出鋒利的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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