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北靜·藺家古宅】
暮色下藺家古宅雖然荒涼破敗但凜然氣息仍存,少了雪夜裡的詭譎,多了幾分浩然,就像遍體鱗傷的老兵。
駱軼雲淙按之前和江景抒說好的時辰秘密來到藺家古宅,稍等了一會兒秦風和江景抒便也來到藺宅門前下馬。
“喲,好久不見~”秦風意氣風發地朝駱軼雲淙打起招呼。
“怎麼纔到,路上幹嘛去了。”駱軼笑道。
“哎喲。”秦風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帶着小抒騎馬,騎不快啦。”
“你的意思是怪我?”江景抒看了一眼秦風,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秦風抱着江景抒傻呵呵地笑起來。
“精神不錯。”雲淙欣慰地點點頭,“看來傷已經沒事了。”
秦風牽着江景抒走到一邊把馬兒拴好一邊搭話:“當然沒事了,本少爺骨骼驚奇,武功高強。”
“有江兄在,小風永遠活力十足。”駱軼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江景抒。
“阿軼哥說的沒錯~”秦風喜上眉梢,習慣性地摟着江景抒就往裡走,“走走走,查案去~”
江景抒笑而不語,詢問的目光掃向雲淙,看到對方微微點頭便放下心來。
*****
距藺家被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二十年的風吹日曬,藺家宅子也沒留下什麼蛛絲馬跡,這讓秦風大失所望,長嘆一聲便蹲在樹根下襬弄碎雪。
江景抒好笑地看着一臉苦相的秦風:“怎麼,要放棄了?”
“纔不是,我在深思熟慮。”秦風點了點腦門,表情十分認真,“本少爺那麼聰明,肯定能想清楚的。”
“宅子應該沒什麼線索,畢竟都過去二十年了。”雲淙把手裡的一個破花瓶扔到一邊。
“外面肯定沒線索,有也被毀了。”駱軼四處張望了一下,“要不進屋子裡看看是否有什麼暗格、密室之類的。”
“好主意!”秦風“嗖”地站起來,連連點頭。
“前面就是之前那‘女鬼’出現的屋子,過去看看?”江景抒擡手指了指前方那陳舊的閣樓。
“嗯。”秦風應了一聲,牢牢地握住江景抒的手,“吶,這回你可別再亂跑了。”
“是是是,走罷秦少爺。”江景抒無奈地說道。
這是一個被燒燬了過半的閣樓,到處是火燒後的黑漆,但從格局來看這閣樓頗爲典雅,看得出主人是個風雅之士。
“嘖嘖,多好的閣樓燒成這樣,也是喪盡天良了。”雲淙可惜起來。
駱軼也忍不住嘆息:“武林這幫人,永遠就知道起鬨鬧事,不會動腦子。”
“看這裡的格局高貴,應該是家主的書房,看看有沒有密室罷。”江景抒看起來平靜很多。
“好嘞~”秦風乾勁十足,麻利地衝到外面的水井打了一桶水回來。
“你要作何?”雲淙奇怪地看着秦風。
“自然是找密室。”秦風挑眉,說着便把水倒到地面上,然後仔細觀察。
只見地上的水匯聚成小水流,竟然向同一個方向流去最後停在一條地板逢中滲透下去,秦風得意地笑道:“吶,水滲下去了,這下面應該就是密室。”
“行啊,你小子。”駱軼滿意地拍怕秦風的肩,“真是小看你了。”
“這是我在小抒的一本書上看到的。”秦風托腮沉思,“好像叫什麼玄機術。”
雲淙想了想,恍然大悟:“江湖傳聞可是玄機子親寫的機關術,多少人夢寐以求,沒想到在江兄這裡。”
“機緣
巧合罷了。”江景抒淡淡地說道。
“好啦,既然密室在這下面,我們直接把地炸了罷。”秦風摩拳擦掌起來。
“粗暴。”雲淙翻了個白眼。
“這叫直接,我們一起。”秦風挑眉邀請道。
“好,依你。”駱軼也覺得這是個最快的辦法。
“小抒站遠點。”秦風不忘把江景抒拉到一個安全的角落。
“準備了。”雲淙喚了一聲。
三人圍着那密室地門,成三角之勢一同運起內力,驟然風動呼嘯,內力四竄,三道不同的真氣渾然相聚和以衝擊之勢朝地下猛擊而落,“轟隆隆”的一聲,地下果然出了一個大窟窿,灰塵漫天。
“咳咳咳.....”江景抒皺起眉頭走近,提袖掩着口鼻。
“哇,走走,下去瞧瞧。”秦風彷彿是看見了新奇玩意兒,摟住江景抒就施展輕功往下跳,駱軼雲淙也緊隨其後。
*****
這是一個地下石室,也因此逃過了火災一難,將當年的少許氣息保留了下來。石室四周圍着五六個高高的書架,上面的書大多數泛黃破爛,不少竹簡也被蟲蛀,中央是一個石桌案,上面擺放着筆墨紙硯,看起來只是一個書房罷了。
“小風,你看。”駱軼仰着頭驚訝地看着那石壁上的刻畫,那是一個小人在舞劍,上百招式被刻畫得栩栩如生。
“好像是劍譜.....”秦風仔細辨認,越看越眼熟,突然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一般“唰”地臉色發白。
“怎麼了?你見過這劍譜?”雲淙掃了一眼秦風,問道。
“沒.....怎麼可能見過。”秦風假笑幾聲,心裡早已疑團重重,他自然是認得的,那招式跟他們家藥王池存放的那本劍譜一模一樣。
“應該是藺家的武功,當年藺家的劍法確實盛名。”江景抒語氣輕鬆地補了一句,“若當年有人覬覦劍譜,因此血洗藺家,倒說得通。”
“嗯,我也覺得是,而且刻畫在密室裡。”雲淙也搭話,“估計是獨門武功秘籍了,風風你說是罷。”
秦風此時心裡亂成一鍋粥,若他們家藥王池存放的那本劍譜真是藺家的武功秘籍,那爲何爹會說那是高人送贈與......
“風風?”雲淙喚了一聲。
“嗯。”秦風木訥地點點頭,強裝鎮定地搭話,“應該是藺家的劍譜。”言罷他心虛地低下腦袋在石桌上隨便翻找。
江景抒一直一動不動地望着秦風,注視着他的每一個表情,而駱軼雲淙相視一眼,淡定地裝作繼續翻找線索的樣子。
“風風,你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嗎?”雲淙有意無意地問了一聲。
“沒....咦?”秦風隨手翻開了一卷泛黃陳舊的卷軸,驚訝地看着畫中女子,竟然與那日在石蘭觀後院屋子裡看到的那女畫像一模一樣。
“怎麼了?”雲淙走過來,仔細打量畫中的女子問道:“你們說這女子是誰?”
“不知。”駱軼搖搖頭,“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人,我們是晚輩,認不出也正常。”
“她是龍孤月.....”秦風出聲說道。
“誒,你怎麼知道?”雲淙莫名其妙。
而江景抒微微凝眉,好像有些事脫離了控制。
秦風笑了笑,說道:“上個月我在石蘭寺後院的一間塵封了二十年的屋子裡看到過她的畫像,那副畫像下寫着‘愛妻龍氏孤月’”
“龍孤月是藺亭之的妻子。”江景抒平靜地說道。
“原來是藺前輩的妻子。”秦風若有所思,他看向江景抒突然問道,“小抒,藺前輩可有
孩子?”
“有。”
“叫什麼?”秦風緊張地追問。
“我聽於掌門說的。”江景抒淡定地描述,彷彿說着事不關己的事,“藺前輩有一養子喚藺子呈,從小體弱多病,故藺前輩送他到玄機山莊修煉,如今是否還活着就不清楚了。”
“子呈.....”秦風深思起來,喃喃自語,“我還以爲他也叫子緒呢。”
江景抒渾身一顫,眼底掩飾不住地驚訝,他凝眉問道:“怎麼這樣想?”
“子呈,子緒。”駱軼笑出聲來,拍了拍秦風的肩,“跟你的表字倒挺像的。”
秦風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起那日除了畫卷,還有那刻着“子緒”二字的小手鐲,心裡疑惑重重,他說道:“那日我在石蘭觀不單看到了藺夫人的畫像,還意外撿到一個小手鐲,那種初生兒佩戴手腕的小手鐲,手鐲上面刻着‘子緒’兩個字,剛剛我還以爲藺前輩的那個養子也叫子緒呢,沒想到叫子呈。”
“嗯。”江景抒平復下心神。
“風風,你看這女子發間的銀簪。”雲淙驚訝地指了指那畫卷,“跟你娘留給你的那個銀簪好像一樣的。”
“嗯。”秦風點點頭,“是差不多,但是比起畫裡的,娘留給我的這銀簪少了步搖。”
“不過也不必大驚小怪,女子的髮飾多如牛毛,相似也不奇怪。”駱軼說道。
“誒,你們不覺得風風長得挺像這畫像裡的女子嗎?”雲淙像是開玩笑一般突然來了一句,他擡手擋住秦風的鼻子嘴巴,“看,這眉眼,多像的。”
“你還別說,真有點像。”駱軼看看秦風又看看畫中的女子,哈哈笑起來,“小風,說不定這藺夫人是你娘失散的姐妹。”
“你大爺的。”秦風沒好氣地推開雲淙的手,“別開我孃的玩笑。”
“好好好,不開玩笑。”雲淙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出去罷。”秦風帶着一肚子的迷惑,逃避一般匆匆說了一句便把江景抒抱到懷裡,直接飛身而出離開密室,回到地面上。
駱軼和雲淙也跟上來後,看見秦風已經牽着江景抒走出書房。
“風風,不查啦?”雲淙喚了一聲。
“明日再查罷。”秦風轉過頭朝雲淙笑嘻嘻地招了招手,看起來情緒恢復了不少,“餓得慌,我們去琮香樓吃一頓如何?”
“好,隨你便。”雲淙也樂得逍遙。
“無妨,反正有於掌門那頭查,我們就靜聽佳音罷。”駱軼爽朗一笑,和秦風一拍即合“聽說琮香樓出了新菜,走,去嚐嚐。”
“好!”秦風樂開懷,回過頭來順便親了一口江景抒的臉蛋,“累了罷,我們去吃東西了。”
“吃就吃,親什麼親。”江景抒瞥了一眼秦風。
“我就親你了,你咬我嗎?”秦風流氓般笑起來,把江景抒摟在懷裡就是一頓亂親亂吻。
江景抒也沒力氣反抗秦風的蠻力,只能極力側過臉,無奈地提袖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別弄,都是口水。”
“好好好,我們上馬了~”秦風立刻溫柔深情起來,把江景抒攔腰抱起,二人穩穩地落在馬背上。
“風風,快走啦~慢吞吞的。”雲淙瀟灑地策馬而去,路過秦風時還不忘挑釁一把。
“小風,快點跟上。”駱軼也揮鞭跟上。
“你們這是赤裸裸地欺負我帶着小抒騎不快!”秦風委屈地嚷嚷起來,摟緊了江景抒也不服輸地揮鞭飛馳。
馬兒疾馳,掀起碎雪一路,四人離去,藺宅依舊安然地在白雪紛飛中等待着陳年往事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