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行三人腳步匆匆來到了寺廟深處的一間簡陋的禪房門口,知客僧回身對二人說:“禪師就在房內靜候二位施主,請吧!”

李玄池簡單道謝之後,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只見一位老僧盤坐於方丈之內,似乎入定了一般。這位老僧身穿灰色僧袍,身形枯槁,鬚髮花白,長眉低垂,似乎遠比傳說的年齡更爲蒼老。旁邊站着一個年輕的僧人,身形高大,不過長的圓頭圓臉,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圓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李玄池看。

聽到門響,老僧睜開了雙眼,伸手示意李玄池二人入座,開口之後沙啞的聲音讓李玄池吃了一驚:“你就是那位故交之徒?”李玄池起身躬身一禮:“師侄李玄池見過大衍禪師!”

李玄池吃驚的神色沒能逃過大衍禪師的法眼:“賢侄不必多禮,故交一別多年杳無音訊,今日得見賢侄,老衲老懷甚慰。老衲多年前舊傷累累,以致早年的功力盡失,如今精研佛法,已不復當年了。”

李玄池聽完不勝唏噓,旁邊趙寧兒則讚歎道:“當年斷牙刀郭玦郭大俠豪情縱橫,爲摯友一諾,便數次以命相搏,護的寧皇周全,此後飄然歸隱,功成身退,其風采身姿令人欽佩不已啊!”

大衍禪師輕輕搖頭:“施主謬讚了,敢問這位施主是?”

“小子趙重國幼子趙寧兒,見過郭將軍!”說完,一揖到底。

“原來是趙將軍之子,難怪眉眼間有些熟悉。趙將軍兵法神妙,指揮若定,揮斥方遒,更難得的是一身武功修爲深不可測,遠在老衲之上,趙公子折煞老衲了!”

“寧皇有語:分勝負取重國,絕生死必郭玦。豈是妄語?”

“淪落到以命相搏的境地,已是落了下乘,令尊的萬人敵纔是正道啊!”

“郭將軍太過自謙了!”

“往事亦不必多論,二位賢侄此番前來所爲何事啊?”

李玄池聞言,回過神來,開口道:“師叔,我師父數月前不見了蹤跡,敢問他老人家是否來此與您有過一晤呢?”

大衍禪師聞言輕輕閉上雙眼,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方纔緩緩開口:“老衲與沈兄一別十餘年,本以爲此生江湖相忘,誰想樹欲靜而風不止,江湖中似乎又暗釀風暴。”

“禪師是指家父遇刺之事?”趙寧兒接口道。

大衍禪師點點頭,接着自嘲一笑:“吾輩本以爲出家之後即爲方外之人,沒想到終是六根不淨!沈兄意外得知趙將軍遇刺之事,以爲其中必有驚天陰謀,思慮再三,終是不能袖手旁觀,月餘前,沈兄到訪,與我徹夜詳談之後仍是頭緒紛亂,盤桓幾日後,沈兄終是決定再入江湖,徹查此事!臨行前,心中唯有對師侄你甚是牽掛啊!”

李玄池聞言不由有些哽咽:“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雖死不能報答其萬一!”

趙寧兒則說:“看來衛陽施宇的事尚未傳到這裡啊。也是,我們一路狂奔,理應比那邊的消息更早到達這裡。”

大衍禪師剛欲問衛陽何事,忽聽得外面一片嘈雜,竟迅速鬧到了門外。禪師顧不上與衆人繼續交談,拿起禪杖起身來到了門外。

只見外面幾位灰衣僧人擋在門前,外面則圍滿了衣着各異的江湖人士。

對峙雙方正爭執間,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白眉老僧在一個小和尚攙扶下來到院子正中。只見老和尚緩緩一禮,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法號同難,忝爲覺隱寺住持。此地乃佛門清淨之地,不知諸位施主緣何聚衆於此?擾了佛門清淨事小,若是生出什麼意外實在是罪莫大焉。”

這邊主事的出來了,那邊也有一人走出人羣,此人一身青色勁裝,看樣子年過而立,古銅色的方臉略有鬍鬚。來人向着這邊略一拱手,神態有些倨傲:“衆位大師請了,在下胡裡圖,人送綽號鑽天鷂。數日前接到武林盟主飛鴿傳書,信中說殺人兇徒李玄池正向金陽方向進發,今日接到線報說此人進了覺隱寺,我等得到消息特來緝拿此人!”

話音一落,這邊疑竇四起,大衍禪師暗自納悶,自思到““武林盟主?老衲久不在江湖,何時有了這麼一個盟主?”李玄池則又驚又疑:“怎麼自己還沒甩脫殺人兇徒之名?相信衛陽之事應該已經真相漸明,誤會應該不難解開了,怎麼又被人寫在通緝令上了?”

趙寧兒心直口快,邁步上前說到:“諸位請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李玄池李兄在衛陽並未殺人,那乃是覆國狂徒施宇手下的奸計陰謀,各位千萬詳查,勿要冤枉了好人啊!”

鑽天鷂胡裡圖面露不屑:“哼,衛陽之事已江湖盡知,那李玄池與施宇黑吃黑狗咬狗,全賴溪雲小築衆人才免去一場衆生塗炭的大禍,可恨那李玄池心黑手辣不思報恩,竟下黑手殺死了爲溪雲小築助拳的青陽大俠鐵臂蒼猿吳觀崢,還滅其滿門,真是人神共憤!我等今日就是來爲吳大俠報仇的,勢將此兇徒碎屍萬段!”

李玄池與趙寧兒二人聽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開口。那廂大衍禪師開口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同羽見過各位施主。不知這武林盟主是何方英雄?此次追緝又是否有官府文書呢?”

那邊鑽天鷂胡裡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可還是不假思索大大咧咧的開口說道:“這位大師似乎對於江湖之事過於關心了呢!告訴你也無妨,盟主便是溪雲小築之主,溪雲三奇之首的赤陽真人!至於官府,不過酒囊飯袋之徒,我等自命俠士路見不平,必當拔劍相助,那些鷹犬爪牙豈能與我輩相提並論?!”

說完面露兇狠,指着這邊說:“那位想必就是兇徒李玄池了吧?!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李玄池聞言,不得不邁步上前:“胡大俠有請了,小可正是李玄池,只是這其中誤會良多,小可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小可與吳大俠也僅一面之緣,又素無愁怨,當日吳大俠誤會小可,傾城追殺,小可狼狽而逃尚且不及,又豈有餘力滅其滿門?此事這位趙賢弟可爲人證啊!”趙寧兒聽了不停點頭。

“至於吳大俠與其家眷不幸遇害之事,小可我還是今日從胡大俠口中得知,我若有此兇行又豈敢露面,早就遠匿他處了,還請胡大俠明察啊!”

胡裡圖聽了大笑兩聲:“你身邊之人所言又讓人如何相信?你的兇行被青陽女俠銀星追月箭柳玉如親眼目睹,你還要繼續抵賴嗎?廢話少說,速速前來受死!”

說完,雙手化爪,狠狠抓向李玄池。李玄池還未有所反應,大衍禪師身邊的小和尚先動了,身形一閃擋在了李玄池身前,砰的一聲,不見小和尚有何動作,胡裡圖已經倒飛而回。胡裡圖落地之後驚魂未定:“你是何人?”

小和尚憨頭憨腦的笑笑:“小僧法號玄心,禪師座下侍僧。這位李施主目正眸清,行事端正,不像奸惡之徒,再者此乃佛門清淨地不宜廝殺,諸位還請且慢動手。”

胡裡圖聞言怒不可遏:“一個小和尚竟敢對我等指手畫腳,怕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正欲破口大罵,忽聽的自己這邊有人竊竊私語:“禪師座下?哪個禪師?”

“法號同羽,那不是大衍禪師麼?”

“聽聞大衍禪師佛法精深不理世俗的吧?”

“莫非大衍禪師武功也很精深?不然他的侍僧怎麼會功夫的?”

“沒聽過啊?而且看樣子身虛體弱,不像有武功的樣子啊!”

胡裡圖聽到後心裡有些不安,自己常年在金陽地界行走,沒聽說過這座小廟裡有什麼高人,這個什麼大衍禪師也沒插手過江湖之事,就以爲這裡都是些普通的僧衆,今天出手拿人,被一個小和尚怎麼彈回來的都沒看清,看樣子這裡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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