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李玄池隨應龍逸來這座茅廬已經一月有餘了。這天傍晚,李玄池正在屋外木桶裡面藥浴,忽然聽得一陣嘚嘚的馬蹄聲響,李玄池立馬警覺了起來,翻身出桶,批衣戒備,雖然此時一月份冬天尚未過去,可李玄池卻一點不覺得冷的樣子,只是雙目警覺的緊緊盯着馬蹄聲響起的敵方。

片刻,一棵樹後馬兒現身了,是一匹全身黑色沒有一根雜毛的駿馬。

“這不是之前應龍前輩送給隱婆婆那匹馬嗎?”疑惑間,發現馬上還坐着一個人。這人是個光頭,身上穿着灰色的僧袍,滿臉塵灰,似乎經過一番長途跋涉的樣子。

來人也看到了李玄池,不由高興的喊出了聲:“玄池師兄!是我啊,玄心!”

李玄池仔細一看,正是玄心小和尚,不由的大爲驚奇:“玄心師弟,你怎麼來這裡了?”

聽完李玄池的問話,玄心小和尚竟是眼圈一紅,幾乎流下淚來。

玄心驅馬來到李玄池身邊,翻身下馬,竟是一個熊抱緊緊抱住了李玄池,略帶一點哭腔說着:“玄池師兄,我還以爲你被那些鷹犬給害了呢!”

李玄池趕忙好言安慰到:“此次確實九死一生,險些喪命,不過你師兄我命大,現在這不好好的嗎?”

李玄池把玄心好一頓安撫,他才肯鬆手,就這樣玄心還在不停埋怨自己:“玄池師兄,都是我不好,早知那日我同你一起迎敵,衝回師父那裡也不會讓你遇此險境啊!”

“那怎麼行,他們人多勢衆,你我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有趙寧兒殿下,怎能讓你們蹈此險境。對了,趙寧兒呢?你又怎麼來到這裡的?”

玄心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向着李玄池緩緩道來。

那日李玄池衝出山洞,將衆捕快引走之後,玄心揹着趙寧兒一路狂奔向着山下衝去。半路上,趙寧兒藥勁兒過去,清醒了過來,詢問當前情況,玄心說了個七七八八,趙寧兒暗道不好,對面人多勢衆,又有喂毒暗器,下手狠辣,李玄池估計抱了以命換命的想法才衝出去引走衆人。

趙寧兒當下便欲返身衝回,然而跑了沒兩步又頹然止步,他知道就算衝回去找到李玄池了,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累贅,於是央告玄心回去幫助李玄池,玄心聽了趙寧兒的分析也才恍然意識到李玄池十分危險,於是讓趙寧兒去寺中等候,自己則轉頭向着李玄池逃走的方向追去。

玄心沿着痕跡追了很久,途中還迎面碰到了數個被李玄池擊傷的捕快正在向回趕。玄心同他們又拼了兩場,打的對方傷上加傷,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追了不久,玄心就發現李玄池竟是逃進了山林深處,不由大呼不好,這片山林被人叫做黯幽林,山高樹茂,野獸衆多,且極易迷失其中。玄心不敢深追,只得折回寺中。

趙寧兒和玄心在寺中苦等一日,不見李玄池歸來,於是趙寧兒下山找到裕豐糧鋪打探消息,沒想到半日後竟得到了李玄池被鑽天鷂胡執打成重傷,又在林中遭遇惡熊結果葬身熊腹的消息。

二人痛哭半宿,趙寧兒滿腔怒火,要裕豐糧鋪送自己回慬王大營,與玄心簡單告別後當晚便出發了。玄心則返回寺中告訴了大衍禪師這一消息。

大衍禪師聽完消息,良久不語,玄心則說:“我相信玄池師兄,我要進山找尋玄池師兄!”大衍禪師望着玄心,嘆道:“一面之交,傾蓋如故。恍然間竟如昨日再現。”說完,起身在淨室中捧出一個布包袱,交到玄心手上,說到:“去吧,山中多野獸,這包袱中乃是當年爲師的防身兵刃,你帶上去尋找玄池吧。”

玄心接過包袱,向大衍禪師合十一禮,頭也不回的邁步向山林深處進發。

玄心進山之後一路急趕,全不管體內內力飛速消耗,他飛快來到之前與捕快們遭遇的地方,順着對方的足跡一路深追。

可惜小和尚玄心不善追蹤,追來追去竟是在深林裡迷了路,追丟了之前的足跡。玄心硬是不死心,開始在深山老林裡四處亂搜,好在自小喜歡在山林裡亂逛,倒是不至於找不到食物被活活餓死。

就這樣窮搜了足足有二十餘日,玄心已經是滿身灰塵枯葉,終於找到了李玄池和衆人最後廝殺的地方,只見這裡草木紛亂,一些草木之上,沾染着已經乾枯的黑紅血跡,有些樹幹上還插着沒來得及回收的暗器,所插之處竟然已經枯萎腐爛,可見上面的毒性之強。

玄心看的心頭一緊,鼻頭竟有些酸了,自己與玄池師兄相識不過半日,不知爲何就覺得這人十分親切,值得信賴,故而他說什麼自己都未曾有半分懷疑。那日玄池師兄要隻身將敵人引開,自己竟深信玄池師兄能平安脫困,沒想到此一分離或成永別,自己實在太不應該。

玄心正悲切間,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咆哮,震得自己頭皮發麻,趕忙一個大旋身兩掌全力擊出不敢留半分餘力。只聽砰砰兩聲,自己雙掌如中敗革,對方往後退了一退,自己則趁勢翻身躲出了丈餘。

玄心定睛一看,竟是一頭爬着都將近有一人高的黑熊,吃了自己兩掌似乎有些發狂,腦袋晃了兩晃就咆哮着衝自己衝來。玄心不敢正面對敵,只能在林間繞來繞去,仗着身法靈活,幾下攀上了一棵半人粗的大樹。黑熊見狀,在樹下又拍又撞,搞得枝葉橫飛,樹幹也搖搖欲墜。玄心看的心慌,再想起之前打聽到的消息,更加相信了幾分,不由懊悔異常,一時衝動間竟想着要與這頭牲畜拼個你死我活,玄心這樣想着,反手從背上將師父給自己的包裹摘下,還沒打開,忽聽不遠處一聲長嘯,一個灰色的身影正飛速接近。

就在玄心躊躇間,那個人影已經來至跟前,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老婦人看到黑熊並不驚奇,而是輕描淡寫的說到:“又是你這孽畜,上次苦頭還沒吃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