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兒拉着李玄池和玄心出了小客棧一路狂奔,不知何時身後多了兩個人,李玄池依稀認得是之前一直跟着趙寧兒的兩個家丁,於是放下心來,隨着趙寧兒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三人來到了一堵高牆後面,趙寧兒輕車熟路的把牆上幾塊磚扣了出來,一下子就變成了能攀爬而上的梯子,趙寧兒三兩下爬了上去,然後沒有攀住牆頭,人影一閃,已經栽了下去,就聽哎呦一聲大叫,然後就沒了聲息,李玄池聽了,急得不行,趙寧兒身手實在太差,生怕他出什麼意外,趕忙縱上牆頭向下張望。
張望之下,李玄池發現這裡是一座花園,如今正是百花盛開,爭奇鬥豔的季節,李玄池顧不上欣賞,仔細掃了一圈,只見趙寧兒正背靠牆根,呲牙咧嘴的對他不停的比劃手勢,李玄池顧不上多看,一躍來到趙寧兒身旁,趙寧兒不等他開口,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悄悄說:“玄池兄,輕聲些,被我母上大人發現了,我可就要倒大黴了!”母上?李玄池反應過了,原來這是你家後花園啊?你這是喝醉了怕被母親責罰吧?李玄池點點頭,然後看看牆頭,想着玄心怎麼還不過來。就見牆頭露出了一個圓溜溜的光頭,頭上的戒疤在太陽下熠熠生輝,然後光頭慢慢升了上去,露出了玄心一本正勁的臉:“趙兄,玄池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要是做樑上君子,小僧就不奉陪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李玄池不由得無語,連連擺手,示意玄心趕快下來,玄心猶豫半晌,整個人翻身爬上牆頭,然後咕咚一聲摔在了地上。李玄池湊過去拉起玄心,“你怎麼像趙寧兒一樣愣爬啊?”玄心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說到:“師父說過,不許小僧拿功夫來做壞事,小僧又不能丟下你們,只好一點點爬了過來。”李玄池這才明白玄心怎麼慢悠悠的在爬,李玄池說:“這是趙寧兒家的後花園,他怕母親責罰才偷偷翻牆進來的,不是要做壞事!”玄心搖搖頭:“趙兄既然怕被責罰,那也是做了壞事啊,不可做此託辭,小僧在這院子其間,絕不出手!”
李玄池搖搖頭,好在他早已習慣了玄心有時略顯奇特的思路,拍拍玄心肩膀,跟着趙寧兒一路向前院摸去。三人運氣不錯,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人,順暢的摸到了前院,“好漂亮的院子!”李玄池暗暗感慨,“雕樑畫棟,美輪美奐。”這是李玄池心裡蹦出來的兩個詞,趙寧兒早就習以爲常了,拉着他倆悄悄的摸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往牀上一躺,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被撞到。”李玄池則很奇怪,剛剛明明被那兩個家丁看到了啊,他轉頭問玄心:“那跟着我們的兩個家丁呢?”玄心撓撓光頭,說:“他倆看到我們翻進院子就離開了,倒像一直給我們放風一樣。”趙寧兒聽見了,說到:“哦,你說他倆啊,他們平時住在對面的庭院裡,這座宅子大多家眷,女士很多,他們算是軍中兵士,只是做家丁打扮,所以另住他所。”
說完這些,趙寧兒一躍而起,衝着李玄池說:“對了,玄池兄拿出來!咱們一起看看!”李玄池一頭霧水:“拿什麼出來?看什麼?”趙寧兒急切的說:“信啊!沈大俠讓你帶給寧皇的信!”李玄池大驚“你要看?不行!”,趙寧兒則死皮賴臉的往前蹭:“沈大俠有說不讓你看嗎?”李玄池泛起了嘀咕:“那倒是沒有……可是既然是信,說明裡面是些私人的東西,我們怎可偷窺啊!”趙寧兒不依不饒:“那沈大俠就如同你父親一般,他如此疼愛你,什麼事都不會瞞着你的,你只是提前知道一下,有什麼事也好提前準備,這樣對誰都好啊!”
李玄池不說話了,好像被趙寧兒說的有點心動。要說李玄池不好奇信的內容,那是假的,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大俠沈陌給當今天子寧皇的,誰會不好奇呢?可是他知道師父跟寧皇討論的必然是天下大事,若是一不小心外泄了,怕是要掀起驚天波瀾,可如今屋裡只有三人,另兩個還是自己的好友知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就在李玄池猶豫的時候,玄心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僧雖年幼,亦知當安守本分,不可逾矩,既然是沈師伯鄭重託付玄池師兄的,必然事關重大,小僧以爲還是將信原封不動的送達爲好!”
李玄池聽完,深以爲然,把要取信的手又收了回來。趙寧兒則滿臉失望,悻悻的說:“我這是也爲玄池兄好,傳聞當年沈大俠與寧皇出現了巨大的分歧,二人曾激烈爭執,最終不歡而散,這也導致沈大俠隨後隱退山野。如今沈大俠給寧皇寄信,我怕若是信中內容觸怒了寧皇,殃及玄池兄可如何是好,玄池兄已經死裡逃生一次了,可不是哪次都能這麼幸運的,所以提前看下內容,確保萬無一失纔好!”
李玄池聽了,拍拍趙寧兒的手臂:“趙賢弟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相信師父不會將我置於這樣的險地之中,我也相信以寧皇的雄才大略,不會因爲一封信而斤斤計較,更不會遷怒於我,你們儘管放心吧,對於他們,我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趙寧兒聽了點點頭,玄心則又宣起了佛號。李玄池則追問道:“你說當年二人曾激烈爭執,師父也對我說他二人當年有了分歧,至今沒想明白誰是誰非,你可知道他二人爲什麼事而各執一詞嗎?”
趙寧兒臉色變地凝重起來:“二人爭吵之事,其實朝中不少重臣都知道,但知道爭吵了什麼的則少之又少,我爲此四處打聽了許久,甚至還壯着膽子對寧皇旁敲側擊問起過此事!”李玄池吃了一驚:“你膽子還是真不小!”趙寧兒繼續深沉的說:“打聽來打聽去,隱約猜出是一件關係天下以後命運的大事,應該好像似乎與傳位之事有關!”
“哦?”難怪了,自古帝王無家事,指定繼承人往往是一個帝王費心思最多的大事,若是繼承人選不好,家國天下毀於一旦的也不在少數,而牽扯進這裡的朝臣,不管權柄多重,威望多高,一步踏錯,全家皆沒,也不怪師父就此隱居起來了。
就在李玄池想要再問些細節的時候,屋外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三殿下,夫人有請,兩位貴客,夫人有請!”
再看趙寧兒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難不成他倆告密了?”,趙寧兒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知道了,請回稟母上大人,孩兒馬上就到!”說完向着李玄池二人做了個鬼臉,領着二人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