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傷亡統計結果出來了,陣亡四百八十七人,傷三百二十六人,許多戰士的遺體沒有帶出來,只帶出來了二百零七具遺體!”
按照一比七的對戰態勢,這點傷亡人數,真的算不了什麼?甚至可以忽略不計。聽了統計官的彙報,薛文亮一個踉蹌,心裡發出一陣陣的絞痛,那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鐵血戰士,今天就變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屍體,他們一樣有美好的青春年華,一樣有大好的前程理想;如今卻天人永別,如風如煙,埋葬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兜子背。
“薛老闆,沒有什麼吧?”海青伸手扶了一下薛文亮。
“遊少,你們跟我來!”薛文亮一擺手,邊說朝隊伍那邊走去,海青、易沉、崔凡輝和谷楚輝緊隨其後,留下的那幾名女軍醫,還撒着漫天飛舞的菊花。
“師長到!”一名軍官喊了一聲。
薛文亮望着自己沒有被打散的部隊,有的全身沾滿泥土,有的掛着繃帶,有的很憔悴,但是他們都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眼神裡滿是期待,也帶有幾分淡淡的哀傷。
“全師官兵們!我們一個師,以最小的傷亡擊潰了七倍於我的頑敵,並且還把他們消滅掉,這多虧於遊開鈺,這位少年英雄的相助,沒有他的運籌帷幄,和精妙佈局,我和大家一樣都不可能站在這裡了。現在,我們以軍人的最高榮耀,向遊開鈺敬個軍禮吧!”薛文亮說完,轉過身,面向着海青。
一萬多官兵此時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全體!立正!敬禮!!”喊話官洪亮的聲音剛完,只聽“唰”的一聲,標準的軍姿,全部舉手敬禮,目光望向海青。
海青眼睛溼潤了,向前一步,想點頭回禮,又覺得不妥。軍禮是軍人與軍人之間的禮數,軍人對普通人本不應該行軍禮,行了軍禮,表示對此人的尊敬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如果點頭鞠躬回禮,反而顯得不倫不類,是對軍禮的褻瀆。海青想說幾句,卻咽喉哽噎,說不出話來,只有默默的注視着一張張青春年少的面容。
片刻,禮畢!薛文亮給了海青又一個擁抱:“謝謝你!”
薛文亮對着全師官兵又說:“大家都看到了,這新鮮土堆裡埋着我們的戰士,我們的弟兄姐妹,昨天還有說有笑的,今天卻陰陽兩隔,他們是英雄,他們是榜樣,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他們是倒在衝鋒的路上,他們把自己的美好年華獻給了我們現在還活着的各位,來吧!給我們的英雄送行!”
“全體!立正!敬禮!!”
一萬多官兵再次舉手敬禮,向倒在衝鋒路上的勇士們敬禮!
“鳴槍!致禮!!”
一通槍響,表達對亡靈的告慰,也表明官兵們內心的悲憤、敬仰和祝福,以及對其英勇壯舉的肯定;也爲倒在衝鋒路上的勇士們壯威,希望他們一路走好!
禮畢後,薛文亮又說:“我也總結一下,對於倒在衝鋒路上的勇士們,他們的犧牲,並不是面對面同我們交手的敵人造成的,而是那些倒在死人堆裝死的敵人造成的,在以後的戰鬥中,全師官兵應引以爲戒!現在大家都感到很疲憊,但是我們還不能停下來,這裡也不安全,謹防被敵人反咬,我們要提起十足的精神頭,繼續南下,大家有信心沒有?”
“有!”“有!”“有!”……迴應聲響成一片。
“我們還要面對一個敵人,那就是自己大腦裡面的瞌睡蟲,大家有沒有信心消滅它?”
“有!”“有!”“有!”……又是回聲一片,乾脆而響亮。
“我也知道大家都能,因爲我們有英勇的戰士,我們是一支無畏的軍隊!”薛文亮接着又說:“現在我命令,戚金田、尹哲鳴、閔子孝三個團,同時作爲先遣團,機動團和獨立營斷後,師部、炮團、後勤、醫隊在中間,警衛團協助醫隊,轉運傷員和擔任警衛。出發!目的地!西廣省的許裡。”
海青、易沉、崔凡輝站在兜子背,望着面前壟起的土堆,默默的行了個鞠躬禮。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以後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看你們,小曼!不要怪我,沒有把你救活。安息吧!各位勇士,活着的我們會記住你們的!
跟着薛文亮的軍隊,海青他們也離開了兜子背。兜子背,一個名不經傳的地方,在這支軍隊的視線裡已經越來越遠了。
“薛師長!薛師長!”谷楚輝的聲音,氣喘吁吁的喊道。
“谷醫師,有事麼?”薛文亮看着急急跑來的谷楚輝。
“薛師長,有名受傷的士兵,貫穿傷,雖然不是要害,但是失血過多,已經氣若游絲了。二十多歲的青春年華,我不想他失去生命,求師長跟遊少說說,救救他吧,只有遊少能救他啊!”谷楚輝一口氣說完,不停的喘着粗氣。
薛文亮也知道醫隊能處理的,一般是不會來找他這個師長的,來找他肯定是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難事:“好!我跟遊少說說!”
海青並沒有離開很遠,已經聽得很清楚,連忙過來:“不用說,我們去看看吧!”
醫隊的軍醫和護士看見師長和谷楚輝來了,連忙讓道,也有人在悄聲說:“師長來了!師長來了!”
“葉恆,別怕,師長來了,神醫也來了!”一名女醫師說着。
海青看見地上擔架上躺着的年輕人,臉色蒼白,真的是氣若游絲,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怪說不得,連谷楚輝和軍醫們都無法了,再拖下去,只有一命鳴呼了。
“你們把他扶起一下!”海青走到擔架旁邊蹬下。
兩名軍醫一左一右把葉恆扶起坐在擔架上,海青一看傷勢,二話沒說,七根銀針出手,七星續命針啊!不是生死悠關的緊要時刻,是不會用上七根針的,頭上兩根銀針,頭頂督脈神庭穴,膽經陰維來相會,風池穴;前胸三根銀針,任脈巨闕穴、膻中穴、鳩尾穴;背兩顆銀針,一顆在心俞穴,一顆在中樞穴。離背部三寸,左手神道穴,右手神堂穴,內力源源不斷的送出,六識啓動,修復由貫穿傷帶來的經脈斷裂。
薛文亮略知一些,這是在保命啊!連忙做了一個禁音的動作,略有喧譁的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看到銀針就犯恐懼的易沉,那落下的銀針就像落在自己身上一樣,全身冒着雞皮疙瘩,看到海青認真救人的樣子,過了許久才放鬆了下來。
崔凡輝望了望四周,看着海青救人,自己也幫不上什麼,也只有靜靜的杵着,不再言語。
過了二十幾分鍾,海青收功起身,再一根一根的把銀針起出,對身邊的軍醫說:“給他換次藥,讓他休息一個時辰,醒後再給他換次藥,應該就沒有事了!”
“遊少!我們走吧!”薛文亮看海青救治完畢了,就和海青等人一同離開了醫隊,隨着部隊往前走去。
“快快快!換藥!換了好擡起走!”谷楚輝急急催促道,他是見識海青手段的,只需照辦就行了,他說沒事肯定沒事。
一位女軍醫趁換藥的時候,給葉恆檢查了一下,心跳有力,面色紅潤,傷口紅腫消退並縮小,並悄悄對谷楚輝說:“谷醫師,葉恆命保住了,沒有想到這神醫這麼年輕,醫術還這麼好!”
這些都是谷楚輝經常在口中嘮叨,神醫怎樣怎樣,所以他們也跟着神醫神醫的了。
“好了!趕快擡走!跟上部隊!”谷楚輝催道。
“薛老闆,這個給你放大招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是誰吧?不過,你說與不說都不重要了,今後你就會在另一片天空下悠閒了,是吧!”海青看了一眼薛文亮說道。
“遊少,你猜得很對!不提也吧!”薛文亮停了停又說:“你到了學校,直接找校長程步賓,他會給你安排的,你的報名費和學費已經替你繳了。”
“好吧!不說也好。不過,學校的事情,我還是要謝謝你!”
“哎呀!謝什麼?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要說謝,我說上一千個謝都不夠。”薛文亮一邊說一邊謙虛起來,這支部隊就是憑海青的一句話救了的,一個人說一句也要上萬句吧。
“好了,都別謙虛了,前面快到吉化縣城了吧!”海青說道:“到了吉化,我們就要分開了!往前走,你們的風險應該不大了,這次的絕殺,已經透支這位高人的所有能量,他也沒有時間和能量再這麼來一次了,你們前行,應該是安全的。”
“但願如此吧!”薛文亮也認可海青的分析。
“這次能成功脫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你的這些寶貝疙瘩比較精良,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是怎麼弄到的?”海青還是感嘆了一下,如果沒有這些精良的裝備,可能人員的傷亡比例還要擴大好幾倍。
“就說這八二毫米迫擊炮吧!這是江南製造局今年根據外國斯托克斯式迫擊炮仿製而成,我是花大價錢才弄到的,算得上頭批裝備部隊的,真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月就派上用場了。”薛文亮感慨的說道:“這東西好似好,就是太重了,全炮重六十八千克,一顆炮彈都有三點八千克,搬運起來還真有點費力。”
正說着,忽然看見戚金田、尹哲鳴、閔子孝三個站在路邊。
“遊少,走吧!他們來給你道別了。”薛文亮說着往前走了幾步。
“遊少,這條路直達沙市,快點的話,可能傍晚就能到,如果到吉化縣城去溜一圈,可能要多耽擱一個時辰。”戚金田說着。
“不去縣城,我們直接到沙市。薛老闆,各位!那我們就告辭了!”海青說着,望了一眼略帶疲憊的薛文亮、戚金田、尹哲鳴和閔子孝,以及他們身後的這支部隊。
大家再次互道珍重,就此別過。薛文亮帶領他疲憊的部隊繼續南下,海青、易沉和崔凡輝則就此向東、向沙市前行。
後來據小道消息,這次突圍戰共擊斃敵方師長四個,團長十六個,傷亡人數近六萬三千人。逃脫的幾千人,都是沒有及時趕到指定位置的,炮響時腳底抹油跑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