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鎮北王妃,以及所有的賓客,腦海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李彤更是氣得眼都紅了,那紅七,算什麼嘛。平常在府裡仗着哥哥的勢耀武揚威也就罷了,今日可是哥哥和飄雪姐姐的婚禮呢。
她怎麼敢?
這個妖女,究竟使用什麼狐媚手段迷惑了哥哥?
事實上,紅七真真冤枉。
她比這些人,還覺得荒唐呢。
本心而論,紅七對女人之間掐來掐去爭寵的戲碼並沒有什麼興趣,對長孫飄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敵意。可能的話,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呆在鎮北王府,直到她能夠離開的那一天。誰也別來找她的麻煩,她也對同別人過不去沒有什麼興趣。
所以,紅七真真沒有攪局李墨、長孫飄雪婚禮的念頭,更談不上要在這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日子,故意讓長孫飄雪難堪了。
方纔收了那十小妾,也不過是爲了幫顧緋罷了。
他們是一掛的,總不能眼看着他在敵人的主場吃虧吧?這是作爲同伴的基本。
如今,顧緋走了,紅七就準備撤了,人多的場合,她素來是不喜的。
可是,她想走,也得別人放手才行啊?
李墨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緊到她都覺着她的骨頭,都快要給捏碎了。不過,作爲一名間諜,對於疼痛的忍耐,那是家常便飯。這個身體雖然沒有原來的身體好,但是,李墨畢竟也不是那些刑訊逼供的高手。所以,紅七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只是,看這力道,李墨只怕是相當的不悅啊。
人性就是如此,就算是自己並不重視、喜歡的東西,若是有人來搶,這件東西也會變得珍貴起來。
尤其,現階段,自個兒應該還算李墨比較喜歡、重視的物件之一。
自然更是容不得他人覬覦。
而紅七的行爲,在李墨的立場,可以說得上是不安於室、吃裡扒外了。
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很自然的。
但,世子爺,就算是要算賬,麻煩你也先看看場合好吧?這可是你李墨和長孫飄雪的大婚,皇帝大人、皇后娘娘還等着給你主婚,滿朝的文武大臣、皇親貴族都等着爲你慶賀。你現在應該是抓着你的新娘子,進去拜堂,接受這份無比的榮耀纔對吧?
這麼抓着我,恰當嗎?
紅七於是提醒李墨:“世子爺,有什麼話,還是等大婚之後,咱們再說吧!現在這樣,不大好。”
紅七還特意看了看緊緊跟在李墨的身後,還蓋着新娘蓋頭的長孫飄雪,她手裡拿着那根紅綢帶子,本來它的一頭,應該是在李墨的手上的。可現在,全都由長孫飄雪拿着。這看着,像什麼回事啊?
若是顧緋敢這麼對自己,紅七一準兒立馬走人。
這婚,不結了。
事實上,換了紅七那個時代的女人,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會做出同樣的決定,而剩下那百分之零點一,不是難得一見的曠世癡情女,就是另有所圖,比如說,什麼假新娘、契約新娘的。
但換了這個時代,就不一樣了。
敢當場撂挑子走人的,只怕零點零零零零一都不到。若是就此走人了,名聲就全毀了,除了抹脖子上吊和出家當姑子,只怕沒有第三條路。就算你不想走,只怕孃家和世俗也會逼得你走這條路。
這個時代的女子,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不過,紅七並不覺得同情的,她現在不也攪在這一女子悲催的年代,同她們有什麼區別?一樣身不由己,竟然被個男人給強搶了。若是現代的那些同伴們知道她這麼遜,只怕不拍着大腿笑死了。她紅七也會有淪落到這一天的時候。
自身都難保,紅七可不以爲她有高人一等同情別人的資格。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自己,纔有評價的資格。別人再覺得不怎麼樣的人生,只要自己覺得好,也就好了;別人眼裡再怎麼成功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怎麼會開懷?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其他人,不過是配角和過客罷了。
紅七現在之所以提醒李墨,也不是爲出於對長孫飄雪的同情什麼的,只不過,沒了顧緋,她對攪進麻麻事,就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了。
只是爲了給自己省點事罷了。
聽到紅七的話,長孫飄雪有一種想要狂笑的衝動。此時,她的心裡再無任何新嫁娘的喜悅,只剩下滿心的屈辱。
這一日,本該是她最爲幸福、最爲風光的日子。
帝后主婚、朝臣道賀,整個京都都爲之沸騰了,這樣的排場,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在大興王朝,是獨一份的。就是皇子、公主的婚禮,都不曾如此盛大、讓人關注過。
更何況,她嫁的還是從小心心念着的,那世間獨一無二的男子。
沒有誰能比他更出色了。
但是,現在,這一切,全成了笑話。
顧緋的攪局,十名波滋姬,只是影響了一下長孫飄雪的心情,給她添了一下堵,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讓她覺得自己如此悲慘的,是李墨一直緊緊握着的紅七的手。
她纔是他的妻子啊!
長孫飄雪想要吶喊,想讓把紅七的手從李墨的手中拔了出去,讓他握着自己的手。
但是,她不敢。
若是如此做了,她會成爲一名妒婦,而李墨,只怕再也不會看她一眼了。
紅七!
一切都是紅七!
若是沒有了紅七,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做主母,有的時候,你得狠一點……”
母親的話突然在長孫飄雪的耳邊悠悠地想起,曾經,長孫飄雪在心裡嗤之以鼻的話,此刻,聽起來,卻沒有那麼讓人難以入耳了。
就在此時,李墨的話傳入了她的耳中。
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紅七說的。
“既然來了,你就不要走了,做事,還是有始有終的好,一起進去吧!”
如此說着的李墨,不僅沒有鬆開紅七,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剛纔敢出來,現在就想溜了?敢當着他的面,同顧緋聯合起來擺他一道,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李墨的笑,有點冷。
而顧緋?
竟然對他的女人還不死心?
今日過後,他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有些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李墨會叫顧緋深深的知道這個事實。
長孫飄雪的心這一刻,寒得徹骨,那總是溫柔和善的眼,厲光一閃而過,那一瞬間竟顯得有些猙獰。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她只是微微地垂下了頭,姿態更爲柔順溫婉。
似乎,無論李墨做什麼決定,她都不會有任何的異議似的。
三人,就這樣,走入了禮堂。
皇帝、皇后都不禁皺了眉,皇后看了一眼鎮北王妃,這事兒,也只有她出面最合適了。但,鎮北王妃卻也選擇了沉默。皇后暗罵這鎮北王妃,平常沒有少聽說她爲人驕傲、跋扈、目無下塵、極不好惹的話,怎麼現在卻跟啞巴葫蘆似的。
她這個當母親的不說,難道叫她和皇帝開口嗎?
皇族和幾大異姓王的關係,十分微妙。酈氏皇族對幾大異姓王,尤其是除了汝南王府的這三大,一向都是敬着、寵着的。就是李墨再荒唐,也不能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叫他沒臉啊?真不知道,始帝那時候是怎麼想的,沒有哪一朝的皇帝當的像這一朝這麼憋屈了,幾個異姓王,像祖宗似的。
皇后心中暗自腹誹,眼見着李墨、紅七、長孫飄雪越走越近了,賓客們的臉色越來越好看了,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也顧不得暗地埋怨,想着要說些什麼,也好把這事兒圓過去。
還好,沒有等她開口,李墨就先開口了。
“你,就在這兒坐着。”
李墨指了指鎮北王妃的身邊,這一桌,坐的是李氏這一脈或血脈最近或身家顯貴的族中婦人。當然,再顯貴也比不上鎮北王府就是了。聽到李墨這話,看向紅七的眼神多了幾分慎重,都曉得,這個女子,在李墨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不能如同尋常妾室那般輕忽。一個面目慈祥的夫人就笑着吩咐下人,給紅七加了個座,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友好。
李彤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她坐在鎮北王妃的另一邊,李墨竟然要紅七坐在和她同樣的位置,李彤的心裡十分不願意。但因爲是李墨的話,她也只能瞪了紅七一眼,到底什麼話也沒有說。
紅七就走到鎮北王妃的身邊坐下,同時對那個給她加座的夫人也友善的一笑。換來那個夫人滿意的眼神,是個知道好歹的。做了一處好人,最怕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看來,可以叫府裡的妾室們,多同這紅七走動走動。
其他在座的人,也各有心思不提。
看着長孫飄雪的眼神,卻是淡了許多。一個不得李墨看重的妻子,對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不過,究竟如何,還是要再看看。
畢竟,長孫飄雪才進門,連洞房都不曾。也許之後,她能攏住李墨的心,坐穩鎮北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也說不定。
作爲正室,是有很多優勢的。
就算一時不得歡心,也不算什麼,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挽回。而且,長孫飄雪可是京城有名美麗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哪個男人不喜歡?李墨現在對她如此,也許只是因爲一時被紅七所迷,又沒有同長孫飄雪相處,才如此罷了。
而紅七再美麗,終究是妾,就算是榮寵一時,但男人總是貪新鮮的,幾年過去,再有了新人,說不定就淡了。
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
大部分的婦人,還存着觀望的心態,對紅七不鹹不淡。而皇后此時終於鬆了口氣,還好李墨沒有硬拉着紅七一起拜堂,要不然,這事兒可就難辦了。她笑着側頭看着皇帝道:“吉時已到,不如,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