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暴露,紅七本來以爲向炎是以她爲人質,讓李墨投鼠忌器,好安全離開鎮北城。反而還帶着她主動來找李墨,這其中定有緣故。
向炎笑問紅七:“你說呢?”
愛說不說,擺出這副貓戲耗子的把戲給誰看呢?
他有這個興致,紅七可沒有配合的義務。
紅七沒有再問,向炎也沒有再說話,兩人之間一片沉默。只有雨水嘩嘩地從他們兩個的頭髮、面龐往下流,又滴在地上的滴答滴答聲。不過,他們都清楚,這份沉默,不會一直這麼下去。
並沒有過多久。
黑色的人影衝了過來,他跑得太匆忙了,再加上隆重的夜色,他並沒有看到在這處不算遠的涼亭裡,如同落湯雞般的紅七和向炎兩個人。
而是直接衝過了涼亭,一直衝進了李墨的屋子。
“世子爺,不好了,紅側妃不見了。”
原來,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破霧。夜裡風雨實在太大,破霧有些擔心紅七的窗子,不知道有沒有關嚴實,就打了傘去悄悄,結果就看到了被人爲破壞掉的窗子。破霧大驚,連聲大喊紅七,結果沒有任何迴應。破霧就從窗戶上跳了進去,就看到牀上空蕩蕩的,紅七的人已經不見了。破霧嚇得七魂出竅,連忙來給李墨報告。
此時,蠻蠻公主還沉浸在和李墨兩個人獨處的甜蜜中,對突如其來的事件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卻只覺眼前一花。
再定睛一看,李墨的人已經不見了,連同她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蠻蠻公主的心裡五味雜陳。
早就聽說,李墨對這個側妃甚爲寵愛,甚至,他們之所以選擇紅七下手,也正是因爲李墨對紅七這份特別的重視。之前,對蠻蠻公主來說,這不過是可以一個可以利用的敵人的弱點而已。但現在,她不知道是怎麼了。在經過了方纔的一番對談之後,再看到這份重視,卻變得如此不舒服起來。
不過,蠻蠻公主畢竟是蠻蠻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很快就將這份小女兒心思給丟開了。現在,更重要的是彌補之前她做下的事兒,讓李墨知道她是站在他這邊的。
蠻蠻公主站了起來,嘴裡叫着“等等我,我也一起去”,腳下也不慢,追了上去。
李墨也並沒有去遠。
因爲他聽到了向炎的聲音。
“李兄,想見紅側妃的話,請來這裡一見如何?”
雨,就在這個時候停了。
雷也歇了。
轟鳴的世界一下子安靜地出奇。
而一盞盞的宮燈,卻亮了起來,如同一顆顆星星一般,在如墨的夜空裡,格外地耀眼。數盞、十數盞、數百盞……
這副情景實在是美麗。
只是越是美麗的東西,有時候在美麗的外表之下往往毒越深。
有些毒,甚至是致命的。
司馬笑臉色大變。
“世子爺,不能去,危險!”
司馬笑大聲警告,李墨的幾個暗衛從夜色中竄了出來,他們不發一言,只是十分迅速地布開了防線,把李墨、司馬笑和破霧包圍在了中間,其中一個侍衛更是拿出了一個口哨吹了起來。
尖銳的數聲口哨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雨夜裡,滲人得都有些淒厲了。
另外一個侍衛則拿出了一個東西,迅速點燃。
“咻”地一聲,一個東西衝上了天,然後,夜空都亮了,一朵紅色的花在夜空中連開數次,最後化爲了紅色的光雨,灑落了下來。
這兩個信號的意思是――
危險!
極度危險!
所有的黑龍衛,在聽到了這個哨聲後,不論身在何地也好,不論是什麼時間也好,不管是在執行什麼任務也好,睡覺也好,和人促膝相談也好……都立馬從第一時間向着煙火指示的方向狂奔而來。
刷!
刷!
刷!
……
因爲高速的行動,衣袂在夜空中帶出的聲音不停地響起。而只一會兒功夫,李墨的身邊又多了幾個黑龍衛,他們一道,就如同水滴匯入水流之中,自動地融入了李墨的守護圈之中,警戒地注視着周圍。
雨也是其中一個,她押着蠻蠻公主來見李墨,所以,除了一直跟着李墨的幾個暗衛之外,她也是到得最快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
本來她是跟着蠻蠻公主,看着她的。
聽到警報聲,乾脆一把提着蠻蠻公主,施展輕功直接過來了。此時,她站在包圍圈裡頭,把蠻蠻公主往地上一放,而她自己則站在了李墨的身側,一隻手,握在了劍柄之上,只要一有個什麼動靜,就可以立馬拔劍出鞘。
蠻蠻公主被雨粗魯地放下,跌坐在了地上,渾身都是泥。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麼狼狽過,屁股都好像跌成了兩半,自尊心飽受傷害,蠻蠻公主強自壓抑住了想要尖叫的慾望。自個兒從地上站了起來,顧不得去整理身上的衣服,焦急地提醒李墨。
“東平世子那個人不是什麼好人,鎮北世子你可千萬不能上他的當啊。如果你去了,只怕不但救不出紅側妃,只怕連你自個兒也折了進去。那可就糟了。”
蠻蠻公主的嘴巴一開一合,不停地說着,表現着她的焦急和擔心,一副完全爲李墨考慮的模樣。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李墨根本就沒有聽她在說什麼。
李墨的視線一直在看着一個方向,而不是她。
蠻蠻公主順着李墨的視線瞧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了紅七。
紅七今天和她可以算是天涯淪落人了,一樣地穿着睡衣,一樣地披頭散髮,一樣的裙角滿是泥濘,一樣的不修邊幅,這個模樣,同平日的風光一比,真是天差地別,悽慘得很。本來也該是很可憐的。尤其,比起她,紅七還中了無藥可救毒藥,不過只有百日的壽命了。比起她來說,應該是更悽慘的。
但在李墨的視線裡,蠻蠻公主卻覺着,紅七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覺得悽慘了。而李墨的一句話,更是讓蠻蠻公主羨慕極了紅七,也突然覺得,心好像被針紮了一般似的,疼。李墨說:“破霧,拿一件我的衣服給側妃,側妃的衣服溼了,風一吹,凍着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