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都到門前了卻給人橫插了一槓子,完全沒有想到的狀況讓章秀蕙先是呆了一會兒。待看清是誰個時,章秀蕙頓時就怒了,一張臉也陰沉了下來。
竟然是鄭芳菲!
做了那種事,都已經被蔣麗華嫌惡了,她來幹什麼?
還拿着花,準備討好那玉人樓的主人嗎?她的頭腦沒有壞掉吧?蔣麗華是什麼樣的人?那可是有淑妃娘娘作爲後盾的。這玉人樓的主人可能比她的來頭還要大嗎?笑話。如果有那麼大的來頭,這玉人樓能這麼安靜嗎?
從頭到尾,就不見任何人來這玉人樓,好像憑空冒出來的。
聽說這一屆貌似有些根本就沒有資格拿到帖子的,不知怎麼地竟然也拿到帖子混了進來,這玉人樓的主人八成也是其中的一個。
若是京城裡哪個高貴府邸的閨秀,就是再不喜出門交際,名聲不顯,也不會一兩個來往的手帕交都沒有。
這鄭芳菲在蔣麗華這裡吃了癟,想另攀高枝,只怕是打錯算盤了。
自認爲猜出了章秀蕙的打算,章秀蕙也就不再上前,乾脆還往後退了幾步,看着她,冷笑不已,準備看鄭芳菲自尋死路的過程。並悄悄地用眼角掃過蔣麗華,果然看到她雖然面上還是帶着笑容,眼神一瞬間卻陰暗無比。
章秀蕙心中暗自得意,這一下,鄭芳菲是徹底地完了!
到時候,就算是她想回頭,也回不了頭了。
章秀蕙就故意問蔣麗華道:“蔣姐姐,現在怎麼辦?鄭姐姐搶在前頭了呢!”
蔣麗華心中惱怒之極,鄭芳菲本來是她的人,雖然經過昨天的事,蔣麗華惱了她,今日的事也沒有叫她,可以說,已經間接將鄭芳菲驅逐出了她的這個小圈子。但是,她厭了鄭芳菲,將她驅逐出去是一回事。鄭芳菲頭也不回地就立馬轉頭投向新的主人——還是佔了她的住處,害她被人造謠的對頭,而且還當着這麼多的人,當着她蔣麗華的面,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的狗,只有她能丟棄,卻不能背叛她。
蔣麗華在心中給鄭芳菲判了死刑。
不過,衆目睽睽之下,卻不是發作的時候。像她們這樣的貴族千金,背地裡如何可以,但明面上,萬萬不能失了風度,供人詬病。
蔣麗華看着鄭芳菲的眼神冰冷,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鄭芳菲雖然沒有轉頭,這樣的目光也刺得她背都僵硬了。但是,她仍然沒有回頭,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只要她將這事兒辦成了,蔣麗華一定會回心轉意的。而章秀蕙這個小人,到時候看她怎麼收拾她?
鄭芳菲咬牙,忍受,只覺度日如年。
蔣麗華面上笑得卻越發雍容大度,儀態萬方,她微啓紅脣,正欲說幾句漂亮的話,這時,只聽吱呀一聲——
重頭戲終於到了!
一直看着事態進展的衆人的心不禁都提了起來,西門霜、柳如是、上官蓉等欲有所爲的小姐們的馬車更是到了最前頭。
若是事態發展得不妙,那玉人樓的主人被蔣麗華給收攏的跡象的話,她們可以立馬出手。
別人畏了威遠侯府、淑妃娘娘,可她們,卻是不怕的。
這一屆的瓊花宴,除了柳如是、寧彩若,還來了如許多家世顯赫之極,京城權貴圈中的權貴家的小姐,這,怕是事先沒有誰會想到的。
要不然,蔣麗華也不會只把柳如是、寧彩若兩個放在心上了。
玉人樓的門,開了!
所有的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這裡,從門後露出的是,宮女雨前的臉。衆人朝她的身後看去,空空如也。
西門霜不禁皺了皺眉。
“這譜也擺得未免太大了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許多人等了這許久,這麼多輛馬車,她就不信,那玉人樓的主人的眼睛是瞎的,竟然看不到這一切?
先前因爲都期待着蔣麗華趕來,好上演一出絕頂好戲,所以,衆人還耐着性子等着,甚至,怕那玉人樓的主人太早出來了。所以,沒有誰抱怨。但這會兒,該來的都來了,所有的人都等着這玉人樓主人一個,還是個家世估計不怎麼樣,第一次參加瓊花宴的新人,竟然還如此擺譜,衆人的不滿就上來了。
傲慢!
無禮!
狂妄!
……
衆人的心中已經給那未見過面的玉人樓主人不知扣上了多少頂的大帽子。不出意外的話,這玉人樓的主人在此次事件後,絕對會被所有在場之人列爲最不受歡迎的人之最。
不說這些本就自視甚高的高貴小姐們,就是像吳羣羣這樣最沒有身份意識的,也不禁失望地撅起了嘴來。
“這玉人樓的主人怎麼回事啊?都這麼久了,就是再慢,也該打扮好下樓了纔是。讓我們這麼多的人等她,有意思嗎?”
雨前笑看着圍得滿滿的人頭、馬車,尤其是看到不遠處站着的蔣麗華時,心中的笑意更深了。
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這些高貴的小姐不會全集中在這兒。
一早發現情況異常時,雨前就發覺不對勁了,並告訴了還懶懶地窩在被子裡的紅七。當時,她是很有些慌張的。畢竟這種事情,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不是清楚紅七的來歷,雨前差點以爲這裡住的小姐是啥十惡不赦的罪犯,要不然,怎麼惹得如此多的人前來圍剿?
這說法可能是誇張了點,但是,這麼多人圍在沒門前,叫她還能怎麼想?
只是這位小姐來了之後,據雨前所知,一直乖乖地在這樓裡,一步也沒有出去過,瓊花山莊所有的人,在她和秀珍的有意隱瞞下,甚至都沒有人知道那有“京城第一美人”之譽的紅家小姐來到了瓊花山莊。
現在這麼一副暴風雨來臨前的架勢是怎麼回事?
若是以往,這也不關她什麼事,可現在紅七和秀珍達成了協議,雨前對紅七就多了幾分關心,無形中,就緊張了起來。
結果,反倒是紅七這個當事人聽了,卻是不慌不忙。
甚至雨前主動說她出去找別的宮女打聽打聽,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的好意,也讓紅七給拒絕了。
她只對雨前道:“我再睡一會兒,到了點再叫我。”
說完,就又睡了。
不是假裝,是真的睡了。
雨前目瞪口呆了半餉,一棵焦躁的心卻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信心不知不覺油然而生。她甚至有了這樣的一個念頭,那就是不管真的發生了什麼,就算是所有的人真的是來圍剿這位小姐的,她也會有辦法的。
這種信心如此盲目。
可是,卻又如此堅定。
堅定到雨前這個時候再看這同樣的許多人,她的心中再沒有了之前的任何緊張。雨前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彷彿這是個和以前的任何一天都完全一樣的早晨,不值得驚訝,也沒有任何特別。
雨前對着站在她最前面的鄭芳菲笑得非常職業化,恭敬而有禮,同時,又帶着那種固有不變地只有皇宮裡出來的人才有的那份骨子裡的矜持高傲。
“鄭小姐請稍等,我們小姐馬上就下來了。”
說完,雨前又笑着給站得稍遠些的蔣麗華行了個禮,也沒有問她來這裡幹什麼。在雨前的心裡,鄭芳菲是蔣麗華的手下,代表的是蔣麗華的意思。
然後,她就告了一聲罪,徑自過去讓一早叫了過來的馬車伕開出一條路,將馬車駕了過來,爲紅七的出行做準備。
這份從容,落在了其他人的眼裡,就是狂妄,就是目中無人,不知每樣高低!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惱火的不行。這一筆帳,自然又算到了紅七的身上。但不管是要冷待也好,譏諷也好,挑刺兒也好……怎麼樣,也得先見到人再說吧。所以,衆小姐還是乖乖地讓開了一條路。
蔣麗華冷眼看着這一切,不滿的氣氛在空氣中升騰,甚至就在蔣麗華旁邊的小姐們,也有幾個忍不住低聲地抱怨,並且一出言就迎來其他人等的贊同。
氣氛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而蔣麗華迅速地把握住了,她的心中就悄悄地改變了主意。
她本來是不準備採用強勢手段的,畢竟,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她對一個家世不怎麼樣的新人強硬,肯定讓人覺得跋扈、仗勢欺人什麼的。
但是,現在,這新人卻如此無禮。
她正好趁勢狠狠地教訓她一頓,遂了衆人的心願,也同樣可以將謠言解開,又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一舉數得,這,不比原來的法子更好?
蔣麗華的目光閃動,轉眼間,已是換了一個心思。
她就悄悄地對章秀蕙使了個眼色,並做了個切的手勢。章秀蕙果然沒有辜負蔣麗華的希望,立馬就領會了她的意思。這也合了章秀蕙的心意,對這玉人樓的主人的擺譜,章秀蕙早就不滿得狠了。
她的臉色就一變,不善地對雨前道:“雨前,住這裡的這位小姐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到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連個人影兒都不見,什麼意思?”
“咱們蔣姐姐一片好心,怕她剛來,對瓊花宴的規矩不熟,還特地前來想要提點於她,免得她不知道規矩,鬧了笑話。她倒好,不過是一個新人,竟然如此不懂禮數,身爲後輩,一點兒規矩禮數都不懂,對前輩沒有絲毫尊敬之心。若人人都像她這樣,我們瓊花宴,成了什麼?”
“就是,來這裡的可都是知書達禮的千金,可沒有不知禮數的鄉野丫頭……”
“這樣的人,也配參加我們瓊花宴?”
“叫我看,還是鄉下餵豬更適合她一些吧!”
……
見章秀蕙開口,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蔣麗華,知道她定是得了蔣麗華的意思才如此做的。雖然不知道蔣麗華怎麼臨時改了計劃,但她們也管不了那麼多,爲了討好蔣麗華,再加上也的確對那玉人樓的主人不滿,衆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討伐起玉人樓的主人的不是來了,越說越熱鬧。
一時之間,方纔還是和風細雨,轉眼間就成了狂風暴風。就是那些停在周圍的馬車裡,也有陣陣不滿的聲音傳出。柳如是先是皺眉,隨後臉色一變,急聲道:“不好,這蔣麗華看這玉人樓的主人擺譜得罪了太多人,改變原來的計劃了。只怕要強來了。快,不能讓她借衆人的勢,要不然,只怕再也無法可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