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大結局上這萬丈紅塵,我們一起過
面具下,雪櫻的臉色潮紅,蒙着一層薄汗,脣卻是蒼白的顏色。
衛長風在榻邊坐下,有些迷茫地看着這張熟悉的臉。
他和她,原本是陌生人,卻在情勢所迫下裝了一年多的夫妻。幾百個日夜裡,他們朝夕相處,若說完全沒有感情,那絕對是假話。若說有多喜歡,多愛,那也是假的。有些感情,是細雨潤無聲,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滲進你的骨血裡去了,不會驚天動地,也不會烈焰焚身,只是緩緩的,溫柔的陪伴着你。
衛長風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指,低低地說:“雪櫻,我如何承受得起你的這樣的喜歡?我的心裡住着阿九,對你不公平吶。妗”
雪櫻的手指挪動,攢住了他的袖子,脣瓣翕動。
衛長風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到了她的脣邊。
“我……不……在、不在乎……”她氣若游絲,斷斷續續吐出一句。
衛長風很震動,這就是被一個人暖暖愛着的滋味嗎?他把愛情給了阿九,守着她長大,看着她嫁人,做了母親。是不是他應該放手了,嘗試着去愛另一個對他情真意切的女人跬?
“我、我們……其實已經成親了……”許雪櫻的眼角又滑下淚來。
是啊,他們已經拜過天地了,只是他以焱殤的身份躺在榻上,看着她站在榻邊,自己掀起了紅蓋頭。
她總是這樣,爲了所愛的人,付出一切也從不說悔,不說辛苦,不說後退,一心一意地做她覺得應該做的事,不顧世人眼光,不顧心中痛楚。
只是,他們這些人憑什麼這樣對待她呢?他憑什麼享受了她的好之後,一言不發地逃走,留她獨自面對流言斐語?在那些貴婦們嘲笑她的無能之時,有誰看到了她倔強高擡的下巴是在掩飾快落下的淚?
她是一個沒有人心疼的女子,連她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因爲她把所有的心疼都用在了這兩個男人身上。一個娶了阿九,一個還在等着阿九。
衛長風慢慢抓緊她的手指,生平第一次爲了阿九之外的女人心痛。
“雪櫻……”
“阿九說、阿九說,我會成功的……她不會騙我的……”許雪櫻抿脣,不讓自己哭聲漸大。“雪櫻你醒了。”衛長風喉頭沉了沉,尷尬地想鬆開手。
“我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她睜開紅腫的眼睛,難堪地看着又想逃開的他。
“不是、我……”衛長風慌得不知說什麼好,站起來,又坐下去,再站起來,反覆幾次之後,長長地嘆息,手掌抹上她的臉,想把她的眼淚抹掉。
滾燙的眼淚呵,燙進他的心底,讓他越發愧疚。
“不愛我,沒關係。給彼此一個機會,怕什麼?”許雪櫻虛弱地拉住了他的手指,放到了臉頰上,輕輕地說。
“我……”衛長風囁嚅着,找不到勇氣來接受。
“你沒有背叛阿九啊,我也喜歡阿九,我們一起喜歡她,好不好?”許雪櫻近乎央求了。
這軟軟的、膽怯的,惶恐的嗓音,讓衛長風的心牆轟然倒塌。
他抽回手指,在他失落驚恐的眼神裡落到了她的眉心,慢慢地撫摸着,良久,才輕輕點頭。
“好,我們試試。”
“謝謝。”許雪櫻嗚咽出聲,雙手掩面,淚水瘋涌。
她二十三了,老姑娘了,別人都已成了當家主母,兒女繞膝,她卻一直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完這個,又等那個。
她可以挑一個富貴人家,嫁過去,拿着粹銀號給她的底氣,抹平眼前的路,讓那富貴人家以她爲尊。
但她做不到,她是這般地珍重着情宜。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她從來不否認,也不怕別人嘲笑。被輕視了就是被輕視了,氣過恨過惱過,還是捨不得去讓那個人傷心生氣。就站在衆人的輕視裡,看他和別人幸福。
許雪櫻覺得,她或者就是這樣的人吧,沒辦法狠毒,也沒辦法像母親一樣強勢,所以她註定要辛苦一些。
她不求深愛,不求回報,只想有生之年,得到他的青睞。
而且,她不是那麼差的女子啊!
“別哭了。”衛長風被她的眼淚攻擊得丟盔棄甲,忍不住說:“我們好好試試,不要哭了好嗎?我心中雖有阿九,但也只能做兄長……我……”
“不要說阿九……自阿九出現,我的日子就成了這樣,表哥喜歡她,你也喜歡她,沒有人肯喜歡我。我很討厭她啊,但我又不得不喜歡她。因爲你們都在喜歡她……”許雪櫻嗚咽着,偏過頭,把臉埋進了枕中。
“雪櫻……”衛長風抿抿脣,手掌摸到她的臉頰上,不知說什麼好。
許雪櫻抽泣着,不再說話。
衛長風的手指插
在她糾纏的發裡,一點一點地給她分開打結的髮尾。不時會扯到她的頭皮,她也不出聲,只是這樣躺着,嗚咽着哭。
好多好多的委屈,都在這燭光裡涌出來了。
“我給你洗
頭吧。”衛長風突然說。
許雪櫻轉過頭來,愕然看着她。
“你給我洗過,我也給你洗。”衛長風的嘴有些僵,說話都不利索了。
許雪櫻直直地盯着他,突然間哇地一聲,哭聲更大了。
“這、這、這不洗了,不洗了……”衛長風跳起來,慌得想逃。
“洗啊,洗啊,要洗。”許雪櫻掙扎着要爬起來,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洗頭,洗臉,洗澡,你給我洗吧,讓我乾乾淨淨地和你開始。”
“你本來就很乾淨啊。”衛長風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很髒啊,好多天沒有洗過了。我本來就不好看,還要這麼髒地面對你。”許雪櫻哭着說。
“那就洗吧,我讓小彩過來。”衛長風的臉突然脹紅了,扭頭就衝外面叫。
“你說給我洗的,我給你洗過,你也要給我洗啊。”許雪櫻抱住他的手臂,半邊身子藉着他的力仰了起來。
“這個……這個……”
“我們已經成親了呀,我伺候你洗過了呀。”許雪櫻抿抿脣,期待地看着他。
就聽阿九她們的話吧,讓生米煮成熟飯吧,煮熟了,他也不能再後悔了。
“我……”衛長風又尷尬,又爲難,又心痛,又迷茫。
“蠢,洗啊,哪有這麼蠢的人,還想我進來摁着你們不成?天下哪有這麼彆扭的人!”外面傳來了泠澗恨鐵不成鋼的罵聲。
兩個人身子都是一震,慌忙鬆開。一個縮進了被子裡,一個躲到了桌子後。心跳如急鼓,在這寂夜裡漸漸跳得一致。
“小彩,小彩。”衛長風一身發燙,大步出去。
“啊,啊,大皇子,怎麼在小景的屋子裡?我剛找了一圈,沒找着郡主啊。”小彩披着一身雨水從外面衝進來,驚慌失措地大叫,“郡主回來了嗎?淋着雨了嗎?爲什麼沒在灼王妃的屋子裡啊?”
“郡主要梳洗,備水。”衛長風扭頭看了一眼,只見許雪櫻上半
身探出榻外,瞪着一雙紅腫的淚眼,正失望地看着他。
“我給你洗……”衛長風咬牙,低低地說了一句。
“洗頭就好了,我也要臉。”許雪櫻的手指縮回被子裡,整個人縮成一團,錦被隨着她的抽泣起起伏伏,讓衛長風忍不住擔心,她再哭下去,這被子也要被淚水給浸透了。
小彩不知出了什麼事,探頭往裡面張望了幾眼,不肯去燒水。
“大皇子,先別管小景了,趕緊找郡主吧,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了。”
“小丫頭,別壞了大皇子和郡主的好事。”
泠澗從長廊那頭走來,用摺扇敲小彩的腦袋。
“啊……”小彩摸着額頭,往裡面看,“那是郡主嗎?郡主在小景的牀上嗎?小景呢?”
“小景啊……小景不在了。”
衛長風想到青鳶的飛鳥傳信,低低地說。那小客棧裡燒死的姑娘,只怕就是小景。
“啊?什麼啊?”
小彩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被泠澗拎着肩往臺階下丟。
“你這羅嗦的小丫頭,再問,小心我掌嘴。”
“好嘛,不問不問嘛,燒水嘛。”
小彩嘟着嘴,拎着被雨水浸溼的裙襬往廚房裡跑。
“哎,想成全你們的好事,還得我在這裡盯着,我什麼苦命啊。”
泠澗搖頭晃腦,啪地打開了摺扇,往衛長風臉上扇風。
“扇什麼。”
衛長風羞惱交加,一掌推開了他的手。
泠澗以摺扇掩脣,偷偷笑。
“給你降降火,我看你快燒着了。”
“滾。”
衛長風忍無可忍,出手便打。
泠澗飛身躍起,一把藥粉灑出,撲頭蓋腦地往衛長風的臉上澆。
“什麼東西?”衛長風怒吼。
“助興之物,包君滿意……哎呀糟了,忘了郡主大病未愈,可經不起這樣的猛
物啊,大皇子忍着點,別太生猛啊。”
泠澗的聲音穿過了風雨,鑽進衛長風和許雪櫻的耳中。
“泠澗,你給我滾回來。”
衛長風衝進風雨中,可是隻見大雨瓢潑,哪見這狐狸的影子?
“真是……禍害。”
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雙手掬了雨水,飛快地在臉上搓。也不知是何物,他越想洗去粘在臉上的粉末,肌膚就越滾燙,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
撲通、撲通、撲通……
難以控制。
“要羞死了。”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是許雪櫻掙扎着爬過來了,把門死死檻住,不讓他再進去。
“該死的,幫倒忙!”
衛長風恨恨甩袖,往外奔去。
得趕緊去弄點井水泡泡,壓壓這一身火氣。
大雨澆啊,澆不滅他心裡開始滋生起的暖意。
萬丈紅塵,有一心疼他的女子相伴,或者真是一件好事。不刻骨銘心,也不轟轟烈烈,就在寂寞煙花裡,他們走近了,牽手了,親吻了。
如此甚好。
好似能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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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飛飛俯跪於大殿中,身子微微抖動。
那高椅之後,緩緩轉出一道她日思夜想的人影。她一震,略帶哭腔,喚了一聲。
“主子。”
“帶了好東西回來了。”
高陵熠把高陵丹放到龍椅上,低眸看她,瞳仁中是慣有的淡漠疏離的笑意。
“泗水城機關圖,粹銀號的印章。”
穆飛飛立刻捧起了鐵匣子,膝行往前,恭敬地捧到他的面前。
“呵,功力見漲了,你這一走,他們不就知道你盜走了東西?”
高陵熠挽起袖子,接過了鐵匣子,晃了晃,聽到裡面玉印碰到鐵盒的聲音,脣角噙了一朵笑意。
“他們只知我逃了,不會知道丟了什麼。在京中,他們現在也沒有發現丟了邊
防圖。”穆飛飛趕緊磕頭,緊張地說。
“是嗎。”高陵熠把鐵盒遞到高陵丹手中,沉聲說:“皇上,這就是你能得天下的寶物。有這些忠心的死士,是你的福氣。”
高陵丹嘟了嘟嘴,眨眨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向穆飛飛。
“你的臉怎麼回事?”高陵熠緩步跳下高階,負手背後,繞着她走了幾圈,眉頭微擰,“變不回來了?”
“嗯……”穆飛飛呼吸急
促,惶惶擡頭。
“可惜。”高陵熠眉頭擰得更緊,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可惜了一張好臉。”
穆飛飛怔住,這張臉難道不漂亮,不美豔嗎?這一年多來,不知迷倒了多少富家人。可是,他不喜歡?
“當初選你,就是因爲你的臉平凡,也算是萬花叢中一抹清新,如今弄成這樣,真是可惜。”
他彎下腰,一指輕擡她的臉,仔細端祥,惋惜地說。
穆飛飛又開始發抖,眼角有淚珠緩緩凝結。
“可是,屬下的臉已經毀了,被刀割壞了,主子見着,只會厭惡……”
“哦?這樣啊。”高陵熠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揮手道:“你下去吧,依然回紫衣侍裡去。”
“我……我能不能伺侯主子?”穆飛飛急了,往前急爬幾步,捧住了他的衣袍。
“你想?”高陵熠低眸看她,似笑非笑。
“想,”穆飛飛連連點頭,雙脣顫抖。再卑微,也忍不住愛啊。
“可本王不想啊。”高陵熠抽出袍擺,拔腿就走。“把皇上抱好,他應該去學認字了,本王要出發了。”
一名紫衣侍上前來,抱起高陵丹就走。
“去哪兒啊,主子去哪兒啊?”穆飛飛爬起來,急追幾步。
“拿了圖當然要辦事,你隨紫衣侍出發。既然回來了,就記着本份,爲國效忠吧。”
高陵熠頭也不回,接過侍衛遞來的繮繩,躍身上馬,一張面具扣到臉上,遮去他這副妖惑衆生的臉。
穆飛飛失望地垂下雙臂,別說誇讚了,連一記溫和的眼神也沒有給她啊。
高陵熠擁有一顆石頭一樣的心臟,還有固執的性子,想撼動他這個冰石做的人,穆飛飛道行不夠。
“還要怎麼做?還要怎麼做?”她喃喃地念着,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別作夢了,生爲紫衣侍,死爲紫衣鬼。”一名紫衣侍拍了她一下,丟給她一把刀,“上馬,走了。”
“是啊,生爲他的人,死爲他的鬼。”她擡起淚眼,悲傷地念了一句。
爲了這份情,她已墮入了魔道,不得回頭,哪怕腸穿肚爛,她也不能回頭啊。
“對,變成顧阿九,變成顧阿九……”她猛地一震,用近乎瘋狂的眼神看向前方。
“你念叨什麼,還不快走,主子最厭惡有人拖拉。”紫衣侍們策馬往前,有人扭頭看她一眼,擰了擰眉,大聲吆喝道。
“走。”她一咬紅脣,翻身上馬,繼續追逐她那遙不可及的背影。
就算觸不到,也要緊緊跟着。
她也只剩下這一點執念了,若執念散去,她會立刻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月光下,淡霧瀰漫,縈繞山澗。從這裡穿過去,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大漠邊界。高陵熠以前就想得到大元城地庫,這回有了邊防圖,大軍一路過關斬將,十分順暢,再有十幾日就能打到大漠之境了。
到時候他要親手推開那扇神秘的門,坐擁寶庫裡所有的珍寶。
不,他不貪財,他就是想把別人的東西搶過來,看別人一貪如洗,可憐兮兮。
他就是壞,他是惡魔,他樂於當這樣的人,高高在上,令別人懼怕,如此才能驕傲地行走於人世間。
泉水很涼,他站於泉中,清洗一身塵埃。月光和着從高處跌打下來的水花,一起碎進他的眼中。
一名紫衣侍捧着乾爽的衣裳走近高陵熠,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主子,穆飛飛她……她與我們同住一起,不太方便吧。”
“爲什麼?紫衣侍中不分男女。”高陵熠淡淡地問。
“主子不記得了嗎?她已是主子的女人了。”紫衣侍提醒道。
“嗯?”高陵熠眉頭微擰,不悅地說:“胡說什麼。”
“是真的。”紫衣侍小聲說:“主子當日中了埋伏,她與我們一起護着主子逃到了村裡,在那裡,她給主子解毒了。”
“該死。”高陵熠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他並不喜歡穆飛飛,他可不願意和不喜歡的女子紅鸞帳中一度歡。
“所以,她是主子的女人,與我們在一起還是不太方便,畢竟我們都是一羣大老爺們。還是讓她過來近|身伺侯主子吧,主子身邊也需要有個女子服侍。”紫衣侍又勸道。
其實這些人跟了高陵熠十多年,哪會不知道他的喜好,穆飛飛入不了高陵熠的眼,可是他們又迫切地希望有這麼一個女子,能讓高陵熠淡化掉阿九的身影。
生死相搏,怎麼能有弱點?
他們爭了這麼久,不能再輸了,也輸不起了。
高陵熠掬了把水,澆到了臉上,淡漠地說:“賞你了。”
“啊?”紫衣侍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爲她求情,如此關切她,想必你心中有她,所以賞你了。他日大局一定,本王就封你爲大將軍,她就是你的將軍夫人。”高陵熠冷冷瞥他一眼,把他的心事完全揭穿。
紫衣侍撲通一聲跪到水中,不敢再出聲。
“再多管閒事,小心你本王縫上你的嘴。”高陵熠似笑非笑,手指在他的頭頂敲了敲。
“是。”紫衣侍連忙磕頭,在水裡磕頭,可是要把腦袋埋進水裡去了。
高陵熠一直盯着他,直到確定他已無法再憋氣了,才從他身邊走開,“起吧,睡去。”
紫衣侍如釋大赦,從水裡站起來,長長地呼氣。
衆人不知這邊出了什麼事,都噤若寒蟬,遠遠地跪着,等他穿過衆人,到了單獨搭的簡單帳篷邊纔敢起來。
穆飛飛跪在人羣后,悄悄看他,心裡又痛又滿足。
能這樣近地看着,多好啊。
癡癡看了半晌,只見他的帳中鑽出一隻白色長尾雀,那是小珍珠?她怔了一下,定晴看,果然是那小傢伙。
高陵熠在它的腳上拴了一根金鍊,帶它出來溜溜。
小珍珠已試過千百回,掙不脫,飛不遠,所以索性不飛了,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肩上大喊。
“小珍珠要吃的,小珍珠要吃的,你要餓死小珍珠嗎?”
“就餓死你了。”高陵熠手指掐住它的嘴,眼底卻是笑意。
“小珍珠餓死了,阿九和小十就恨你,恨死你了。”小珍珠扭着腦袋,掙開他的手指,兇狠地大叫。
高陵熠有一時的恍惚,怎麼和阿九一樣的語氣,一樣的兇悍呢?
“呵呵。”他又笑了,向前一伸手,大聲說:“拿米來。”
“要吃青稞。”小珍珠連連點頭。
“青稞。”高陵熠打了它的尾巴一下,還是改了口。
侍衛用小碗裝了青稞過來,小珍珠跳到了侍衛的手腕上,把腦袋埋進了青稞裡,啄得歡快。
“水,水,小珍珠要喝水,毒蠍子快給小珍珠喝水。”撐得撐不下了,又跳起來,大叫。
“真伺候你呢,得寸進尺。”高陵熠臉色一沉,揮手又打,把它用力往天上一拋,又拽回來。
“小珍珠要被打死了,打死了,阿九和小十會恨你的,好恨好恨你的。”小珍珠撲着翅膀大喊大叫,幾根白羽飄飄揚揚飛下,
“拿水來。”高陵熠咬牙切齒地說。
侍衛趕緊又用小碗捧來水。
小珍珠嘰咕喝完了,往他肩上一趴,眼睛一閉,開始睡覺。
“小珍珠要睡覺了,小珍珠困死了,阿九和小十會恨你的。”
“恨吧,恨又怎麼樣?”高陵熠惱怒地把腕上的金鍊解下來,把它塞回了金籠子裡,用黑布矇住,重重地搖了幾下。
“主子怎麼了?”穆飛飛拉動一個侍衛的袖子,驚訝地問道。
“哦,出氣吧。”紫衣侍聳聳肩,盤腿坐了下去。
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戲碼,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他們聽不懂小珍珠說什麼,只當高陵熠在自言自語,所以越發擔心高陵熠爲情走火入魔——他這忽怒忽笑的樣子,難道不像着魔了嗎?
“爲了阿九嗎?”穆飛飛絕望地問。
p她以爲他不愛她,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的,他的心中只有大業天下。就算是阿九,也是不甘心的想佔有,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纔不得不承認,高陵熠他動心了。他的眼神霸道中透着溫柔,溫柔裡有着期待,期待裡有着失落,失落裡有着絕望。
他和她一樣吧,其實知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那個人。
他和她一樣,卻不肯放棄,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好可憐。
穆飛飛掩住劇痛的心臟,靠着樹慢慢滑坐下去。
手邊有一株小花開了,嬌豔得如沐浴了春日的陽光,每一寸花瓣都散發着迷人的芬芳,就像當年她初見他一樣。
她掐下小花,放到鼻下聞了聞,然後小心地簪到了發間。
若花無人識,也只能在歲月裡枯萎掉了。
這就是她的命運,無法埋怨,無法逆轉,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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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捧上彎刀,仰頭看焱殤,小聲說:“保重啊,我在家裡等你。”
“知道了。”焱殤接過彎刀,懸於腰間。
青鳶低眼,摸了摸刀鞘,笑問:“刀這麼重,怎麼沒把你的褲子給拽掉了。”
旁邊一陣轟笑,能這樣送夫出征者,也只有青鳶了。
“說點好聽的。”焱殤臉綠了,往她臉上擰了一把。
“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褲子。”青鳶掩脣笑,眼兒彎彎,眉眼如畫。
“你啊……”焱殤只好放棄,躍身上馬,低眸指她,“在家裡邊好好呆着,若有異動,隨時回來收拾你。”
青鳶向他揮手,大笑,“鞭打我吧,懲罰我吧。”
“誒,誒,不能聽,不能聽了,再聽耳朵都得壞了……”南月大笑,摟了摟佳煙,又親了親一雙兒子,跳上了馬。
“相公,相公……”佳煙拉着他的手指,仰着小胖臉,可憐兮兮地說:“我會想念相公的。”
“聽聽,你聽聽!”焱殤用馬鞭指南月那邊,咬牙看青鳶,“你好聽的話呢?”
青鳶捂着嘴搖頭,悶笑不語。
“爹爹騎大馬。”小十向焱殤伸手要抱抱。
“乖小十,在家乖乖聽孃親的話,爹爹去打仗,給你打一個太平江山。”焱殤接過她,摸着她的小臉蛋,溫和地說。
“小十要騎大馬。”小十在馬背上扭動小身子,興奮地大叫。
“南彥也要騎。”南彥見小十在這邊馬背上,立刻樂癲癲奔了過來。
“去吧,讓南彥陪小十騎馬。”焱殤把小十放下去,笑着看向一雙小人兒。
不遠處還有十個新選進來的近侍,都是小公子,又好奇,又緊張地看着這邊。這十人將會成爲小十今後的安全保障,六七歲的年紀,就要開始以刻苦到常人無法想像的程度去修練武藝。
南彥也是,三歲就得開始跟着學射箭了。他的小馬上放着小小的弓,短短的箭。
這些都是大元的未來啊,焱殤要拼的,就是他們這一輩人未能得到的太平江山,他要統統打回來,給這些孩子們。
“走了。”他收回視線,朝青鳶笑了笑。
“保重。”青鳶揮了揮手,溫柔地笑。
“哦,不許去見荀澤。”他突然擰眉,荀澤想把青鳶弄回那什麼現代去,若趁他不在,幹出這種事來,他到時候去哪裡尋她?
“知道啦。”青鳶拍拍他的盔甲,仰頭輕笑。他穿盔甲真是威風凜凜,俊朗的眉眼融進了歲月的沉澱,讓他更加迷人。
他點點頭,揚鞭策馬,往前飛奔。
青鳶緊跟了幾步,開始追着馬兒跑。風聲呼嘯,飛塵瀰漫,這樣的分離,總是一次又一次,笑容後面,藏着的是她的不捨,她的不安,她對重逢的期待。
“焱殤,我做你最喜歡吃的菜等你啊。”她跑不動了,雙手攏在脣邊,大聲喊道。
急促的馬蹄聲淹沒了她的喊聲,大軍鐵蹄從她身邊踏過,黃沙迷得她睜不開眼睛。她揉了揉眼睛,苦笑着轉身往回走。
這一別,又要一月,兩月,還是三月?
能不能三天就回來?
能不能晚上戰火就平息,高陵熠突然良心發現,不再打了,回老家了?
衆人見她不言語,不知如何相勸,只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穿過了長長的街道,宏偉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她捋了捋頭髮,往她和焱殤的家裡走去。
“娘,爹騎馬去哪裡了?”小十和南彥手牽手站在臺階上,歪着小腦袋吃年糕。
“去幫小十找好吃的了。”青鳶眯眼一笑,彎腰抱她。
“我抱,我抱。”
南彥立刻就轉過身,要把小十抱起來。他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但要抱起小十,還是不可能的。掙扎幾下,兩個孩子一
起滾到了地上。
“哎呀,哎呀。”
嬤嬤們趕緊涌上前去,想把兩個孩子分開抱起來。
“讓他們玩吧。”
青鳶靠在柱子上,笑着看着一對小東西。這一段時間裡,她只能看着這對小東西打發時間了。
“小十,你起來。”
南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大叫。小十就壓在他的身上,哧呼直笑,把年糕往他的臉上抹。
這樣玩伴,青鳶小時候作夢都想有一個,可惜她只有鐵窗,暗室和溫嬤嬤。
“王后……”冷青快步過來,欲言又止,。
“怎麼了?”青鳶扭頭看他,小聲問。
“那個誰,那個上官薇想見娘娘。”冷青低聲說:“她在宮外跪了好久了。”
“見我幹什麼。”青鳶擰眉,不悅地說:“若她想去找傾華,讓人送她出境,我不想見她。”
“是,屬下這就去告訴她。”冷青點頭。
“小十,我們去我家玩吧,有秋千哦。”南彥終於把身上的小十給掀下來了,拉着她站起來,小聲哄她。
小十想了想,用力點頭。
“去吧。”青鳶笑着拍拍南彥的小腦袋。兩小無猜,無憂無慮,真令人羨慕。
“王后姐姐不去嗎?”佳煙抱着小公子過來,拉她的手說:“反正宮裡沒事。”
“我想去國學院裡轉轉,你幫我看着小十吧。”青鳶笑道。
“哎,你怎麼不擔心他們呢?我心裡心驚肉跳的,這仗怎麼打不完?打完一場又一場!我都無法呼吸了。”佳煙把小公子遞給嬤嬤,手在心口上揉着,有些喘不過氣的樣子。
青鳶輕輕吸氣,轉過身,雙手摁住她的肩上,上下打量一番,極爲嚴肅地說:“這是因爲你體脂超標,壓迫你的五臟,讓你心肺超重負荷,走動幾步就氣喘不停!簡而言之,佳煙,你太胖了!你快趕上你們後院養的那頭小象了。”
“王后姐姐,你自己照顧小公主吧,臣妾現在就回去減肥去。”佳煙氣得小臉通紅,推開了她的手,氣哼哼地往外走。
“哎,哎,這麼不友愛,說真話有這麼討人嫌嗎?”青鳶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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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言千呼萬喚始出來,《鑽石暗婚,總裁輕裝上陣》,霸道深情喜抱美人渡密婚,地址:http:///a/1048665/上個簡介,大家瞭解下】:
他是商界的王,手段狠戾,帝國龐大。
她是小公司的繼承者,被未婚夫拋棄,還被準婆婆滿大街追着她罵是不能生蛋的雞。
大雨夜去談合約,掉進了惡毒的陷阱裡。爲了脫身,她差點壓斷他第三條腿,還被迫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他租她一個月,也用了她整整一個月,不分晝夜。人人都說他不能人道,只有她知道他的道行有多深。
他是王,季沫是他掌心的小玩偶,看着她手牽手和別人在泳池裡撲騰恩愛,某人爆發了,抓着她往牆上摁……
“我和我的小兄弟都立正了,你還想勾搭誰?”
她要奪回公司,他悄然出手,工作生活兩把抓。
她要治好父親,他請來名醫團隊,順便親自上陣試試她到底能不能生。
她要奪回未婚夫,他乾脆把那個男人踢去了非洲,夜夜霸着她的枕頭。
她要肚中的寶貝姓季,他拿來她的戶口本,把她的姓前冠上了奕字……
她銘記當年壓迫之恨,於是麻利跑開。再捉到她時,他掐着她的小腰直接摁倒:肉沫沫,你敢讓寶寶不認爹,我讓你長長記心……
他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強迫的愛情,有的只是你情我願。
所以,以我的方式寵着你,你以你的方式愛着我。
【新文求寵愛,來寵我、來寵我、來寵我……另外,我還會上一個新古言,最近狀態爆棚,趁還能寫,還能機會寫,我寫寫寫寫寫!我以我心寫我愛,謝謝你們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