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瑛說了半天話，也爲冰然包紮好傷口。訝異地道：“呆兒怎麼還不回來?”
“呆兒能順利進入勤政殿，見到燕王麼？”想着那翻着白眼留着口水的小癡呆書童，冰然非常懷疑他辦事的牢靠性：“不會迷路麼？”
馮瑛搖搖頭：“早勸寧王莫要留下這個不中用的東西，寧王不聽，去勤政殿的路上恐怕迷了路，這小東西迷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還是老奴親自走一趟吧……”
馮瑛起身便去了勤政殿。
而晚凝剛纔一直在閒逛，這會兒也從別的房間轉了回來，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身清冷的寧王。
寧王朝門外看了看：“公公出去了？”
冰然點點頭，他哼了一聲：“如果不是他，呆兒也不至於這樣沒用。”
難道呆兒的癡呆是馮瑛造成的？
馮瑛是呆兒的師父，對呆兒嚴格地很，大概是管教的時候失誤造成了呆兒癡呆吧。這種事在宮裡三兩天便有一例，人命在天子腳下，本就輕賤。那些做太監的，心理都未免陰暗了些，心狠手辣了點。
冰然管不得太多，只聽寧王對晚凝道：“晚凝，你跟着馮公公看一看，是呆兒辦事不利，還是燕王在勤政殿出了別的事端。你功夫好，記得小心點，別讓人發現。”
聽到寧王提醒，晚凝立刻緊張了：“還是寧王考慮周全，公子別叫皇上給扣下了。我還是親自打探一下比較放心，麻煩寧王照顧十七。”
等晚凝慌里慌張地走了，這諾大的雲秀宮只剩下了冰然和寧王，寧王忽然走近一步，對冰然道：“十七，我有話對你說。”
態度，這才變得熟稔起來。
原來，方纔他看馮瑛和晚凝在側，故意跟她疏離。
真是謹慎又小心啊。
“寧王！”冰然也不瞞他，直接了當問道：“你可知我腹中胎兒一事？”
他臉色有些慘淡，道：“知道。”
冰然問：“你怎麼看？”
他搖搖頭：“你自己造孽，跟我無關。”
“什麼？”他竟然這樣快就撇清自己？
難道寶寶的爹又沒了着落？
冰然心底恨啊……想到他和太子妃的傳聞，冰然豁然明白了，莫非小十七遇到了陳世美？這個寧王喜歡太子妃馮希媛，佔了十七的便宜至她受孕後，竟然不想負責任？！
渣男！大大的渣男！
冰然心底暗罵。本來看寧王一副酸苦樣子，她挺同情他的，現在冰然又覺得眼裡長了針眼。這個渣男真噁心！
“看來你真的失憶了……”寧王有些嘲諷地睇向她：“我是你親哥哥，如何能當你的丈夫？”
什麼？
親哥哥？
冰然又遭到了一個大雷！
寧王白了她一眼，道：“你和我都是婉娘所生，怎奈我是父皇的血脈，你是另外一個人……”提到另外一個人，他語氣有些憤恨，有些嘲諷：“同母異父，你難道都不記得了？真可笑！”
他態度越來越不友善。
難道這個哥哥對妹妹說話，向來如此放肆？
可是小十七的記憶裡，根本摸索不到這個哥哥的存在，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可見他們兄妹之間感情多麼淡薄。
十七根本不把他放心裡。
他這個哥哥甚至沒有師父和心上人重要。
寧王忽然又來了一句：“你和我是兄妹的事，我也是在你和娘被沈淑妃勒死的時候才知道，不過只有你、我和父皇三人知道，你別進了燕王府，便什麼都對燕王說……”
感情燕王還不知道十七和寧王的兄妹關係呢？
什麼？皇帝卻知道？而且皇帝親口告訴寧王身世？
皇帝這是玩的哪一齣？
難道皇帝並不像外界傳言那樣，對寧王格外冷漠？
寧王嘆口氣：“剛纔馮瑛跟你說的那些話，我也聽到了。別聽他瞎說。他是燕王的人，自然詆譭我們孃親。慕雲滄海派他看着我，也沒安什麼好心。當初父皇的確不對，揹着貴妃看上了我們孃親，甚至強了孃親，生下了我……可是孃親心底早有了人，甚至帶着我和那男人私奔，逃出了皇宮。直到三年後，父皇纔在江南找到我們母子，將我和孃親帶了回來，把我扔給秦貴妃撫養，把孃親囚禁了起來。在這件事上，秦貴妃和我們娘，都是無辜
的……孃親從此困在皇宮，而秦貴妃在皇上的逼迫下撫養了我。秦貴妃死的時候，才知道她撫養的義子竟然是她最恨的婉娘和皇上的兒子，這才吐出一口血，薨逝的了……我親眼看到待我如己出的秦貴妃薨逝，也覺得心如刀絞……她老人家死前死死盯着我，搖着頭，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恨……’這是她死前唯一對我說的話……”
冰然聽着寧王痛苦的訴說，心底泛起一抹酸楚的情緒。
難道馮瑛騙了她？
難道婉娘不是可惡的小三，而秦貴妃也並沒那麼大度，兩個女人和皇帝之間的關係，竟然還有隱情？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父皇親口對我說過，他這輩子最愛兩個女人，一個是得到了卻不知道珍惜的秦貴妃，一個卻是求不得也得不到的婉娘。他這一輩子最愛這兩個女人，可惜這兩個女人卻是親生的姐妹。都說我們孃親是賤人，謀害自己的親嫡姐，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孃親一點也不想傷害秦貴妃，她也不愛父皇，深深傷了父皇的心。
如果不是父皇對我們孃親情深意重，如何會留下她和別的男人的私生女？十七，你的命三番四次被救回，其實並非燕王或者太子求情，乃是父皇他不忍殺了你……救你的人，其實是父皇……”
救她性命的，是皇帝？
冰然頓時瞭然。每次燕王和太子提出救她，皇帝都應允。
作爲一個被戴綠帽的皇帝，怎麼會容忍自己女人和姘頭的女兒在眼皮底下活了一十六年還不弄死？
如果不是刻意留她性命，她恐怕早死了呢。
聽寧王的語氣，皇帝對他，倒是頗有些感情。
要不然他不會那麼快被封寧王。
皇帝不賜給他宅邸，恐怕也是想讓他留在皇帝眼皮底下，好照看一二吧。
畢竟，太子身後有沈家所代表的關中門閥。
燕王身後則有神秘莫測又蘊含無限力量的葉海特族，甚至掌握神奴營，受到平民和奴隸的愛戴。
而寧王，背後什麼勢力都沒有。
或許，他有的，只是皇帝的寵愛。
可是皇帝寵愛，也不能把他推上權力頂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