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一怒,起身便道,“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本宮故意隱瞞不說不成?”
那人冷笑道,“皇后娘娘,此時正是兩軍交鋒的敏感時候,否則微臣也不想說出這樣不敬的話來,爲了大胤的穩定,我們身爲臣子,不得不心思更加縝密,免得有任何一點紕漏,便後果不堪設想,既然娘娘篤定皇上無事,只要將皇上手諭給大家看一看,讓大家安定了,謠言自然也就止了!”懶
蘇婉定定的看着他,他明明就是在故意找茬,她眼神瞥向了李頡令,李頡令瞥眼看了看一邊的皇司潼,他一言不發,站在那裡好像事不關己。
蘇婉咬了咬牙,低聲道,“皇上沒有手諭!”
衆人皆有低呼,蘇婉卻突然仰頭道,“皇上只有與本宮家信,你們難道大不敬道,那家信,也要看看?”
衆人左右顧盼,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麼說的意思,不就是那信中說的都是些夫妻間的私密事情?
但是那大臣卻是不怕死了,擡起頭來道,“娘娘,爲了大胤,娘娘還是犧牲一下,我等看了,也不會將內容傳頌出去!”
蘇婉怒道,“本宮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大臣卻道,“爲國捐軀又如何?娘娘致死不願拿出皇上手諭,莫非……娘娘心虛,莫非,根本沒有家信,也沒有手諭?”
蘇婉冷哼一聲,道,“來人,就去給侍郎大人拿來,讓他看個夠,哼!”蟲
說着,給一邊躲在後面的瑞蓮一個眼神,瑞蓮會意,連忙走了出去。
這個空當,蘇婉面如冰霜,看着那跪倒在地的大臣,道,“侍郎大人爲耿直,心思縝密,實在是我大胤之幸啊,不過此事本宮倒是有所疑問,侍郎大人咄咄相逼,若是本宮拿不出那信,大人是不是便認定,皇上在外出了事,我大胤天子出了事,天下大亂,對侍郎大人有什麼好處?”
那人一愣,馬上低頭道,“娘娘誤會微臣了,微臣不過是想安心!”
她冷哼道,“那本宮就讓你安心!”
這時瑞蓮已經將信拿來,她氣的甩在地上,轉過頭去,那大臣疑惑的解開,看了一眼,一愣,馬上起身拿給後面的人看,一個一個的傳頌完了,她才道,“怎麼,看清楚了,可是皇上手跡?”
那大臣眼中隱有不甘,卻仍舊點頭道,“是皇上手跡!”
拿信中滿是柔情的情詩,讓整個大殿的氣憤有些古怪,蘇婉卻哼了一聲,奪下了那信,便氣的甩袖離開。
走到後面,她抵住門框,便險些跌倒,瑞蓮慌忙走來,扶住了她,她抹了抹流下的冷汗,道,“從哪裡來的信?”
瑞蓮沉靜的道,“自穆妃舊居拿來的,往年皇上爲她寫了許多,不過是填上個日期便可!”
蘇婉點點頭,“此人是誰的人,可查的出來?”
瑞蓮道,“這倒要問李相了!”
蘇婉點點頭,疲憊的走了下去。
然而雖然此事險險的瞞過了一時,那些人卻仍不甘心,老天這時又給蘇婉出了個難題,北方十月天裡突降大雪,本該到秋收之季,卻幾乎顆粒無收,北方百姓早已無法度日,忍飢挨餓,又無足夠的柴火取暖,凍死餓死者數人,難民紛紛南逃,皇后一道懿旨,嚴密禁止難民逃難,出動了軍隊阻止。
此時那些人便突然傳言,北方曾出現母雞下蛋之奇聞,乃是天降大禍之預兆,沒多久果然大災降臨!
這謠言直至蘇婉,她身爲皇后卻來管理朝政,本就已經怨言四起,現在突然這樣的災禍,正是對她的重大考驗。
她已然忙的焦頭爛額,聽到什麼母雞下蛋一說,更是啼笑皆非。
李頡令入宮來與她商議北方賑災一事,看着她那瘦弱的身體在暖爐邊汲汲取暖的樣子,心中也十分心疼,“看來必要放官糧賑災了!”他道。
蘇婉想了想,卻搖頭道,“開國庫放官糧是一定的,不過不是現在!”
他疑惑的問,“婉兒是什麼意思?”
她眼中寒氣逼人,定定的道,“若是現在放官糧,百姓便以爲理所當然,馬上就會開始索要無度,一點飢餓都無法忍耐,我們沒有好名,還會罵名不斷,緩一緩,待到了絕境,再給一點好處,他們才知道珍惜!等到不能再緩之時,再下官糧,百姓定會忘了怒罵,只感謝朝廷救命之恩的!”
李頡令一愣,低頭道,“婉兒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她歪過頭來,煙霧繚繞間,她眉目間一點疲憊和憂愁,看起來妖嬈又美麗,尤其襯着她那眼中的寒意時,“頡令忘了?頡令不是曾帶給我那麼多書,無事時,我便翻看,覺得古人實在是智慧的很,倒是學會了不少東西!”
他聽了笑了笑,“你倒是學的些旁門左道來!”
他說着站起了身來,“那我便按婉兒說的辦,先吩咐下去!”
蘇婉卻馬上拉住了他,眼中寒意已盡,柔和的目光中帶着感激,“你不要去,這罵名,讓我來挨吧!”
他一愣,看着她那溫柔的目光,靜靜的搖了搖頭,然後輕輕的褪下了她的手,“婉兒,跟我不要分的這麼清楚,什麼罵名,無所謂的,爲了你,我願意背上這罵名!不僅是罵名,爲了你,即使是喪盡天良的壞蛋,我也願意做!”
蘇婉靜靜的看着他,他已經站起身來,對她宛然一笑,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朝堂上,蘇婉靜靜的走進了簾後,靜怡無聲,蘇婉靜靜道,“各位可有要上奏的?”
堂下繼續無聲,彷彿他們早已說好一般,李頡令在一邊有些焦急的看着,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一個樣,彷彿無聲的抗議。
這時,簾後的蘇婉站起了身來,竟然慢慢的走出了簾子,衆人大驚,她卻用平靜的目光掃了一眼大殿,然後目光定在了幾日前曾與她作對的那個侍郎身上,道,“侍郎大人可願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