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痛苦的垂着頭,劉若蘭果然是瞭解她的,她不會去向皇司冉告狀,不會向他透露出一個字,最好是見也不會見他一面,因爲他說過,她早晚會去找他的,但是她絕不會……
在上面被掛了好久好久,劉若蘭說的沒錯,她確實每一次睜開眼睛,都以爲她已經死了,可是她卻還是能模糊的看見眼前的一切,她一遍一遍的在心裡念着,皇上,你會來救我的,會來救我的,這是她能活下來的唯一希望。懶
不知過了多久,怕是天已經黑了,纔有人悄悄的進了房,將她放了下來,蘇婉迷糊中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小太監一臉謹慎的看着外面,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發現,放下了她,將她扶到牀上,便想要走,蘇婉用微弱的力氣,拉住了他,問道,“小公公……多謝救命之恩,你是,誰?”
那小公公一臉的不安,擦着汗,道,“我並不是誰,只是,看娘娘太過可憐,娘娘從前對我們這些奴才是極好的,我們總管都常說,娘娘足智多謀,又心地善良,是個難得的好娘娘,如今,如今宮中成了這樣……奴才心裡傷心……”
蘇婉淡淡一笑,還有人在念她的好,哎,深宮之中能有人這樣冒險爲一個並不相干的人,她該滿足了,淡淡的點了點頭,“快去吧,勿要因我連累了你!”
他跪下叩了兩個頭,才匆忙的離開了。蟲
蘇婉在疼痛中熟睡過去。
接連幾日都未有人再來,只有送發的姑姑,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說,她第二日才發現,手腕上一片淤青,整個手臂痛的不能動,連拿筷子都會有如在舉千斤般,不禁嘆息着,劉若蘭好狠的心,這樣狠毒的方法都用。
昏暗的牢房中,溼氣很重,皇司冉對這裡並不陌生,他也曾經是這樣的階下囚,如今,他卻已然是身穿龍袍,腳踩雲階的天子,他傲然的站在牢邊,爲迎接他,原本骯髒的地面,鋪上了一層紅毯,然而看着卻如此的不倫不類,彷彿一種諷刺。
他皺皺眉,向裡走去,邊走邊問道,“這幾日他都在寫?”
獄卒低頭道,“回皇上,正是,李相看起來倒也隨意,跟別人就是不同啊,小人按皇上的吩咐,他要什麼就給什麼,他就只要了筆墨紙硯和油燈,也不知道每天的在那裡寫什麼!”
皇司冉沒有再說什麼,卻是靜靜的走過去,果然見他仍舊俯身寫着,表情淡然,彷彿還在他相府的書房一般隨意。
他哼了一聲,喝道,“朕來了,你也不來行禮嗎?這麼多年的禮儀,都學的哪裡去了?”
李頡令輕輕轉過身來,看見他,一笑,“何來的朕?何來的禮儀?”
皇司冉也並不生氣,淡淡一笑,隨着他坐到了一邊的臺階上,看起來也是十分的隨意,“我並未殺你,也未動你一下,不過是讓你在這裡好好的想一想,這麼多天過去了,你可想明白了?”
李頡令將手中的紙翻了個面,然後挑眉道,“你可知道我在寫什麼?”
皇司冉挑眉看着他。
他歪過頭來,“我在將此事記錄下來,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感慨,日後史書上,定要有真切的記載,讓人明白,你皇司冉是如何離經叛道,用非常之法,奪得皇位,以致生靈塗炭,血染京城!”
皇司冉眉頭微皺,卻仍舊忍耐住了。
他繼續道,“你如此大逆不道,日後就算你坐在皇位上,卻時時都要記得,這位置原不是你的,你以爲你會好受嗎?”
皇司冉厲聲道,“這位子本就是朕的,是皇司潼搶走了朕的東西,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
李頡令哈哈大笑,“當時你還未登基,不過是太子而已,不是天禧,你未能得到皇位,便是上天註定那皇位不是你的,你現在卻逆天而爲,總有一日,你會知道,你的所作所爲,將會帶來怎樣的報應!”
皇司冉一聲怒吼,站起身來,“李頡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敬你爲人才,將你留下來,你現在只要將方纔的話收回,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句皇上,我便立即將你放出去,你還是你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頡令卻笑道,“忠臣不侍二主!”
皇司冉卻輕蔑的道,“不是還有一句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李頡令看着他,“你並非是俊傑,我又何必要識時務?”
皇司冉淡然一笑,他從未想過簡單的幾句話,便能讓他迴轉心意,這些所謂的儒士,所謂的俊傑,不過是迂腐刁鑽,未受過苦而已。讓他明白了實事艱辛,他纔會明白什麼叫識時務,他哼了一聲,讓身邊的獄卒將李頡令桌上筆墨紙硯,全都收了下來,連那油燈一起,他的面前立即黑暗一片,皇司冉卻站在陽光中,輕聲道,“你可以好好的欣賞一下,當週圍一點光都沒有時,你就會明白,光的重要性!”說完他便轉身要走。
這時李頡令才突然道,“你枉費婉兒的一番心,她對你期望之高,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如此對她,你並不愛她,亦不配愛她!”
原本清明的眼,卻因提及了這個女人,生出一片厲色,他會過頭來,黑暗中只能看見李頡令的一點輪廓,傲然站在那裡。
“我不配?你就配嗎?我有什麼錯?我愛她,所以我要爭取得到她,我無法看到她在別人身邊強顏歡笑,更不願意她每日趟在別人的身邊,爲此我努力了,難道這樣不對嗎?就如你一樣,如此窩囊,看着她在他身邊受苦,你卻絲毫沒有一點動作,你就是愛她了?”
李頡令在寂靜中看着他,卻只是面無表情的道,“我從未想過要佔有她,不過是希望她幸福!愛她,就該放她自由,你卻禁錮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