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方道,“罷了,便試試吧!”
蘇婉鬆了口氣,凝神看着身邊的孩子,可憐的安生,跟着她逃出來,卻遇到了這樣的事……
揚州乃是江南一帶最繁華的一處,這裡最著名的卻是它的夜市,每晚到夜半纔會散去的夜市,是戒嚴的京城不會有的。懶
蘇婉被蒙着眼睛,帶進了一個房間,她環抱着安生,怎樣都不肯放開,她被人帶到了一邊,呼的一下扯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眯着眼睛,看見的是一個稱不上華貴,卻很儒雅的大廳,一個臉上帶着奇怪神色的女人,好不規矩的打量着她,她猜想,這女人該是這裡的管事人了。
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風塵,這女人一臉清淡,穿金戴銀,倒是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婦人並無兩樣。
她記得那牙婆子說送她來了煙花之地,她一時都以爲自己是被送錯了地方。
卻見那人搖了搖頭,“雖然看着很清秀,卻長的並不漂亮!”
那牙婆子立即一臉諂媚的道,“俗話說一白遮百醜,您仔細看看,那膚色,多招人喜歡!”
那人一臉不滿,“這個倒也算了,她還抱着個孩子,是怎麼個事?”
牙婆子道,“您就當……她如何也不放下那孩子,哎,如今這亂世的,您就行行好,不然,我少要點!”
她轉過頭,問蘇婉,“你可會什麼?”蟲
蘇婉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不說話,一邊的牙婆子上來就是一巴掌,“你敢不說話,我便將你這娃娃送到人家做奴才去!”
蘇婉擡起頭來,對着她便啐了一口,那牙婆子一臉無光,愣在那裡,蘇婉卻一臉清淡,擡頭看着着青樓的主人,“我什麼都不會,若是沒有我的孩子,我總會有一日尋了死去,讓你們人財兩空!”
管事的一愣,回頭便道,“看看這尋死覓活的,我們怎麼能要!”
牙婆子諂媚的一笑,“您就行行好,大老遠從京城帶來的,現在,除了您這裡,還有哪裡敢要人啊,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您給口飯錢便是!”
那人高傲的揚起頭想了半晌,嘆了聲,“看在你也是老相識了,便收了吧!”
蘇婉擡起頭來,心中哀嘆着,卻又無奈。
那牙婆子歡喜着拿着錢走了,那婦人一笑,走上前來,蘇婉向後一躲,她身後看來是這裡長隨的,上前道,“媽媽怎麼今日這麼好心了?”
被稱作媽媽的一笑,“那個蠢貨,眼睛真是濁,你看看她頭上戴的是什麼!”蘇婉一愣,然而那婦人瞬間一把扯下了她頭上的簪子,一臉貪婪的笑容,“這簪子雖然看着普通,可是好東西,比起給她的那點錢……”
兩個人相視一笑,蘇婉卻充滿了厭惡。
蘇婉被帶進去後,那被稱作媽媽的思襯着,道,“看來這女人不是好來路,未免招惹麻煩,先將她放在後園打雜,不要讓任何人外人看見她!”
而此時的宮中,混亂加劇,皇司冉一聲怒吼,將手中的信扔了下來,一臉暴怒,“竟然是讓他得逞了……”
他沒死,他要回來了……信上寫着,皇司潼帶着他的援軍,已經向京城而來,他眯起了眼睛,俯視着大殿,冷冷一笑,難道這些真的是不屬於他的嗎?
他心中悵然,扶住了椅子,婉兒也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宮中的人聽到消息,正想方設法的要逃,那些人看着他幸災樂禍,等着他被趕出皇宮。
他不知道他這一次動亂,到底得到了什麼,或許,失去的,比得到的還多,蘇婉兒,就是他失去的。最寶貴的財富。
他轉過身,“還是沒有皇后的消息嗎?”
下面的人嘆了一聲,“外面如此的亂,想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並不知道,他逼迫的腕兒,如今過着怎樣的生活。
鑑清年號剛定下了一個月,傳聞已經落如懸崖的睿潼大帝復活,並迅速糾結舊部,向京城攻來。
史上只有一個月的短暫王朝覆滅,皇司冉逃跑,罷官之亂結束,京城被破壞的慘不忍睹,一月之間,逃跑喪生百姓過萬。
而此時正在揚州遠離京城的蘇婉,正被禁錮在名曰醉花樓的一間青樓中。
蘇婉擡起頭來,太陽依舊這樣的炙熱,她的面前,是滿滿的一桶衣物,她正在後園洗衣,這是她從來未做過的,但是她仍舊欣慰,洗衣比起賣身,倒是好的多了。
此時她並不知道外面正在翻天覆地的變化,她身心疲憊,除了洗衣,和安生,什麼都不想。
身邊的安生又去玩水了,蘇婉趕緊將他拉過來,“安生,不要亂動,不小心掉進井裡,可怎麼辦?”
安生一臉不解的看着她,掙脫着她,她笑着將淘氣的安生拉過來,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棍子打在了蘇婉的背上,她一聲悶哼,轉過頭,見這裡的長工阿福正凶神惡煞的看着她,她咬着嘴脣,忍着疼痛瞪着她,隨即便又捱了一下。
“不好好幹活還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說着他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蘇婉的背上,直讓蘇婉痛的不能自已,在地上爬着,左躲右閃,嘴裡叫着,“不要……不要再打了,不要打了,我幹活,我不過是,不過是照顧一下安生……”
那阿福哼了一聲,在地上啐了一口,蘇婉厭惡的看着,卻只能老實的去洗衣,看到如今的她,誰能想起,她會是曾經那垂簾聽政,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此時她已然知道,醉花樓是揚州屈指可數的幾個青樓,而青樓亦不如她想象中那麼的骯髒,青樓並不是那些低-賤的娼-寮,來這裡的人,並不是那些尋歡作樂的好色之人,大多卻是文人雅士,這裡的姑娘們,除了長的要美麗妖嬈,更重要的是,要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若非是在這煙花之地,也是名動天下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