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允許能和小煊兒見面後,花惜語每天都會來醫院裡,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陪着小煊兒聊天。就算小煊兒聽不到,她也想要就這麼跟她聊天說話。
病房裡,花惜語擡起手,溫柔地輕撫着小煊兒的臉頰。脣邊帶着笑容,花惜語輕聲地說道:“以前的時候,我真的沒想過,我會有勇氣這樣撫摸你的臉。現在想想,以前是我自己,把我想得太懦弱無能。其實,我也能好好地面對你。”
伴隨着這幾天的陪伴和聊天,花惜語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很好地接受小煊兒。想起之前兩人逗趣的相處,花惜語的脣邊洋溢着燦爛的笑意。“煊兒,你早點醒來好不好?到時候,我會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好媽媽。”花惜語柔聲地說道。
保姆阿姨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端着臉盆。爲了讓小煊兒躺着的時候,身體的機能都能夠正常,談煜祺安排了按摩師,每天都會給小煊兒做按摩。
花惜語拿起毛巾,淺笑地說道:“我來幫忙。”說話間,花惜語低頭,認真地擦拭着他的四肢。隨後,與按摩師一起,爲小煊兒按摩。
“小少爺真是太可憐了,才那麼小,就要遭受這麼大的罪。夫人,我不相信這件事情是夫人做的。雖然和夫人接觸不多,但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夫人看小少爺的眼裡,沒有那種憎恨。”保姆站在一旁,說着自己的看法。
揉着他的手臂,脣邊帶着柔和的笑意,花惜語由衷地說道:“謝謝你相信我,現在我沒能證明我的清白,但我相信那句日久見人心。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交給時間吧。”
無論需要多久的時間,花惜語都願意去等。跟着按摩師一起按摩小煊兒的四肢,等忙好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雙手有些疲憊地放在牀沿上,花惜語的臉上始終帶着笑容。能爲小煊兒做點事情,他很開心。
目光再次落在小煊兒的身上,瞧着牀上的他依舊安靜地睡着,完全沒有任何醒來的意思。看到這情況,花惜語無奈地嘆氣,卻還是很快帶着明媚的笑。他知道,無論多難,她都必須要堅持。只有這樣,才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在牀側坐了許久的時間,花惜語站起身,微笑地說道:“煊兒,還有工作需要處理,我先走了。等明天這個時候,我會來看望你的。”剛要離開,花惜語在原地佇立了許久的時間,這才慢慢俯身,緩緩地在他的額頭上落下親吻。
望着他,花惜語柔聲地說道:“好好休息。”說完,花惜語起身。剛要邁開腳步的時候,花惜語只覺得腦子有點暈眩。想要扶着牀沿,下一秒,眼前一黑,身體快速地往前而去,直接倒在地上。
談煜祺剛好來到病房,猛然瞧見暈倒在地的花惜語,立即疾步上前。彎腰將她抱起,談煜祺低沉的嗓音響起:“惜語,惜語。”叫喚了幾次,花惜語卻還是沒有醒來。見狀,談煜祺立即抱起他,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
十幾分鍾後,急診室裡。談煜祺坐在牀側,看着睡夢中的女人。瞧着那蒼白的臉色,眼裡不自覺地閃爍着擔憂。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翻閱着手中的病例。
“我太太怎麼樣了?”談煜祺的聲音裡帶着急切和掩飾不住的關心。無論彼此現在是什麼狀況,對談煜祺而言,花惜語依然是他的妻子。
擡起頭,醫生將檢查單交給他,解釋地說道:“病人是最近疲勞加上心情的元素,引起了妊娠期貧血。我開點補血的藥,按時服用就行。不過,還是得多注意,不能疲勞。情緒上的大喜大悲,也都對身體有不小的影響。現在還是早期,很容易導致流產。”
談煜祺低沉地嗯了一聲,緊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語。聽到可能會導致流產的時候,談煜祺的心裡咯噔一聲。最開始,他想要個孩子,只是爲了能救小煊兒。現在小煊兒是否能夠醒來還是未知,原本他對那個剛懷上的孩子也應該冷淡。可因爲喜歡,他沒辦法不去在意那個孩子。
感覺到她手掌的冰涼,談煜祺握着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這段時間來,兩人始終保持着距離,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握着手。談煜祺這才發現,原來他是那樣懷念她的溫度。
注視着她緊閉的眼睛,想象着那如水的雙眸,談煜祺猶豫地擡起手,輕撫着她的臉頰,沙啞的聲音傳來:“惜語,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知道嗎?”
牀上的花惜語安靜地睡着,看到她的樣子,談煜祺不由地聯想到小煊兒,眉頭緊蹙。要是有一天,花惜語也這樣沉睡,他恐怕會崩潰。這麼想着,心裡沒來由地緊張。
安靜地守在花惜語的身邊,雙眼癡癡地在她的身上停留。他想要趁着現在多看一會,等她醒來之後,就沒辦法這樣看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花惜語的眼珠似乎有些轉動的時候,談煜祺不捨地放開緊握的手。站起,轉身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當花惜語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一個高挺的背影,從眼裡消失。雖然沒有看清楚,但她知道,是他。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裡滾落,捂着嘴巴,花惜語不想自己哭出聲音。任由着淚水,緩緩地在臉頰上流淌着。
病房外,談煜祺通過玻璃的折射,默默地啊看着花惜語難過傷心的樣子。看到她的淚水,他的心裡疼痛。想要上前,卻緊緊地握着拳頭,不停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談煜祺很難相信,花惜語真的是將小煊兒推到水裡的兇手。可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談煜祺也不願意接受,是最愛的女人,傷害了最愛的孩子。因此,在沒有證據之前,談煜祺不能邁出那一步。
安靜地看着她難過,談煜祺的神情上看不出他的心思,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個小時,花惜語做了簡單的治療之後便出院了。因爲懷孕,很多藥物都不能服用。收拾好自己,花惜語緩緩地走出醫院。還是有些頭暈,花惜語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慢悠悠地前行。
纔剛走出急診大樓,剛要走向大門的時候,竟然和談煜祺、李安琪不期而遇。看到他們,花惜語的眼裡閃爍着驚詫。在原地停留一會的時間,花惜語率先邁開腳步,走向談煜祺。
“花惜語,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李安琪不悅地說道。
看向她,花惜語平靜地回答:“我來這裡,應該不經過你的允許。煜祺,剛剛謝謝你。”
單手抄在褲袋裡,談煜祺淡然地回答:“不用。”
感覺到他的疏遠和冷漠,花惜語的脣邊帶着苦澀。望着他,淺笑地說道:“就算你說不用,我還是要謝謝你。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不會給你再帶來任何的麻煩。”
看着談煜祺平靜的神色,李安琪的心裡有些緊張,連忙拉着談煜祺的手臂,說道:“煜祺哥哥,咱們不要跟這個傷害煊兒的兇手說話。要不是因爲她的狠毒,煊兒就能好好的,也不會永遠地成爲植物人。剛剛醫生說的話,你忘記了嗎?”
聞言,花惜語的瞳孔睜開,連忙說道:“醫生說什麼?”
想起剛剛醫生的話,垂在身側的那隻手不由地握緊。神情凝重,談煜祺低沉地說道:“醫生說,煊兒再不醒,恐怕這輩子會一直睡着。加上他的白血病,恐怕只能活上幾年。”
震驚地瞪大眼睛,花惜語滿是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呼吸一窒,花惜語顫抖地開口:“怎麼會這樣,煊兒他……”
“花惜語,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煊兒怎麼會出事的!”李安琪質問地說道。
話音未落,花惜語立即仰起頭,大聲地說道:“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煊兒。虎毒不食子,我沒有老虎那麼兇猛,更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無論我當初跟煊兒有怎麼樣的矛盾,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煊兒。”
聽着她的反駁,李安琪冷笑:“爲了得到煜祺哥哥的諒解,你當然會這麼說。現在證據確鑿,花惜語,就算你再說得多麼冠冕堂皇,煜祺哥哥不傻,不會被你矇蔽雙眼。”
花惜語剛要開口,一直沉默的談煜祺冷漠地開口:“都不要吵,這件事情我會仔細調查清楚。”說完,談煜祺便轉身,直接朝着大門走去。
李安琪惡狠狠地瞪了花惜語一眼,隨後快速地跟上。
安靜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們離開,花惜語的眼裡帶着苦澀。眼眶溼潤着,花惜語連忙仰起頭,注視着蔚藍的天空,將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重新逼回眼眶裡。
調整好情緒,花惜語這才邁開腳步,繼續地朝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