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岸陵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然而當他走出警察局門口時,卻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容承瑋倚靠着自己的跑車,靜靜看着從警察局裡走出來的人。
容岸陵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門,微微皺了皺眉頭,帶着一如往常的微笑走向容承瑋。
“怎麼不在醫院陪着爺爺?”
容岸陵溫和的問道。
容承瑋沒有回答容岸陵的話,他的目光就像一道探測燈光一樣,死死黏着容岸陵,將容岸陵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然後輕微的扭頭,偏過頭去不看容岸陵,一舉一動中帶着一絲絲無言的抵抗。
看到這樣的容承瑋,容岸陵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剛剛在警察局裡跟蘇曉曼的談話,也許這孩子聽見了。
雖然警察局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闖進來的,但容承瑋作爲容家的長孫,悄悄使用一點特權,悄無聲息的讓警察將他帶到門外偷聽也不是不可能的。
容岸陵嘆了一口氣,伸手想拍拍容承瑋的肩膀,卻被容承瑋立刻躲了過去。
容岸陵的手指僵了一下,若無其事的收回來。
他淡淡的問:“你都聽到了?”
容承瑋閉了閉眼睛,幾秒之後睜開眼,重新看向容岸陵,緩緩說:“你真的從來沒有對我媽認真過?”
容岸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容承瑋不等他說話立刻說:“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說謊話來安撫我,我只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容岸陵深深的凝視着容承瑋,最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示意容承瑋和他一起進車裡慢慢聊。
兩個人先後上了車,車裡打着空調,明明很涼爽了,容承瑋卻覺得依舊燥熱得慌,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很想找個地方猛砸幾拳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緒。
容岸陵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和蘇蘇認識的事情娓娓道來,沒有添加什麼虛假的話,也沒有漏掉什麼,既然兒子想要知道真相,作爲父親,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欺騙他。
容承瑋聽完了容岸陵和那個所謂的“姨媽”認識的事情,又聽了容岸陵和蘇曉曼之間的事情,雖然知道容岸陵對蘇曉曼已經仁至義盡了,可他心中始終充滿了叛逆的念頭,想跟父親決裂。
“你在怪我?”
容岸陵看着容承瑋帶着怨恨的眼睛,無奈的問。
容承瑋別過頭不看他,但是這無聲的動作已經誠實的告訴了容岸陵,這孩子的確在怪他。
他輕嘆了一口氣,“你覺得我做錯了是嗎?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媽媽如今還在那種地方掙扎,也許最終會無奈的被某個富商帶走做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然後被這個男人的妻子發現,一怒之下找人結束了她的性命也未可知。”
他不覺得自己哪裡對不起蘇曉曼,他覺得蘇曉曼遇到他是蘇曉曼上輩子積的福分。
容承瑋勾脣冷笑一聲,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容岸陵:“爸,您是不是覺得,您給了我媽金錢和容夫人的身份就是給了她一切?可您有沒有想過,您從來不曾愛過她,給她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纔是最大的傷害,如果沒有您的出現,也許我媽會遇上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這輩子絕對不會過成這個樣子!”
容岸陵靜靜的看着容承瑋,沒有反駁容承瑋的話,他知道,就像他剛剛說的那種可能性一樣,如果他不出現,蘇曉曼很有可能會被人買下來當情人養着,然後無聲無息的成爲別人手中的犧牲品,但也有另一種相反的可能,她會在那種地方遇到一個平凡普通的男人,跟那個男人結婚生子,一輩子過着幸福平淡的生活。
這些事情沒有發生,誰也不知道它的發展究竟是怎麼樣。
容承瑋見容岸陵不說話,繼續說:“爸,您是不是覺得我媽跟小叔在一起,背叛了您,是她水性楊花天性浪蕩?可您難道沒有反思過您自己的行爲嗎?您跟她結婚了,可您從來沒有盡到過一個丈夫的責任,您根本不碰她,也許她一開始是真心想跟您好好過日子的,可是您不愛她,她受不了這種日子,纔會出軌……”
“阿瑋——”
容岸陵擡手按着容承瑋的肩膀,看着容承瑋越說越激動憤怒,他不得不伸手安撫他的情緒,讓他冷靜下來。
看着容承瑋收斂好心中的怒火,容岸陵才淡淡的反問道:“你知不知道,在我沒有去找你母親之前,她就已經是你小叔的情人了?而她跟你小叔出軌背叛婚姻的時候,你纔剛剛出生。一年而已,我跟她結婚一年,只不過一年沒有碰她,她就瞞着我跟你小叔在一起了,你真的覺得這不是你母親的錯?”
有哪個女人一年沒有被男人碰就上趕着出軌的?
這種女人,算得上一個好女人?
容承瑋被容岸陵問得依舊話都說不出來,他理智上知道這件事是母親不對,他也同樣厭惡憎恨這樣的母親,可突然知道自己敬愛的父親這些年一直在演戲,欺騙了母親也欺騙了他們,他情感上就是過不去,就是想跟父親拗到底。
容岸陵覺得兒子已經長大了,沒有必要避諱一些關於兩性方面的問題,這種事情父子倆之間也沒有必要避而不談,所以他索性把問題敞開了跟容承瑋談。
“至於你說如果沒有我出現,你母親也許會遇到一個好男人過着幸福的生活,你真的覺得她能夠安於平靜?我除了沒有給她夫妻之間的‘性’之外,我什麼沒有給她?金錢名利地位,她想要什麼我給什麼,不論在外人還是在自己家裡人眼中,我哪一點不像個好丈夫,然而這樣幸福平穩的生活,你母親她珍惜過嗎?”
停頓了一下,容岸陵淡淡的爲上面的話做了一個總結:“即使你母親能夠遇到一個好男人,她骨子裡不安分的本性,也無法讓她和那個好男人平靜幸福的過下去。”
容承瑋緊低着頭,張了張嘴想反駁父親的話,可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因爲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