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她在牀上不停地轉換着讓自己舒服的姿勢,電腦也就被她轉了無數個方向,最後是移到了枕頭邊,側躺着跟他聊天。
他在那邊還有公事,可是不許她關視頻,說看着她比較安心。
她說,都三十二的男人了,還這麼幼稚,又不是二十三歲。
他反駁她說,戀愛不分國界,浪漫不分年紀。
好吧,她又說不過他,嘟囔了幾聲。
後來,就不知怎麼的,漸漸地泛了睏意。
紀君陽看着視頻裡的女人,側臉枕在手上,眼簾漸漸地下垂,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他,到最後沉睡在香恬中,小嘴巴還一張一翕的。
他一直以爲,自己並不是話多的人,不太喜歡說廢話,甚至在某些人的眼裡,有點惜字如金,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不是不多話,只是缺一個讓自己願意多話的人。
電腦貼着她的腦袋,他想把她叫醒,又捨不得關了這畫面,再看了一會纔出聲,一連叫了她好幾聲纔將她迷迷糊糊地喚起來。
她似乎還有點兒茫然,“我怎麼睡着了。”
“把電腦關了睡覺,有輻射。”
“你也要睡了嗎?”
“我還有點工作,乖,趕緊關了睡覺,明天中午給你電話,你手機二十四小時不準關機。”
“嗯。”千尋深深地打了個哈欠,嘴角有點溼潤,好像是流了點口水,窘,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看見糗樣。
他看着她慢騰騰地動作着,然後視頻斷開,那張臉,就這樣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等忙完,已經是凌晨兩點,躺在牀上總覺得缺點什麼似的,不過兩三個晚上,她就成了他的安眠藥。她倒好,睡得沒心沒肺,一點都不想他的樣子,不知道夢裡有沒有他的樣子。
第二天,果然有人來找千尋,敲開門的是個微胖的男人,不是很高,壯壯實實的樣子,年紀和紀君陽還大上好幾歲,怕是有四十開外了。千尋認得他,是這個酒店的總經理李浩揚,她在交流會上見過他,很精明睿智一個男人,精通酒店管理之道,她在他的發言中學到很多東西。
李浩揚領着她參觀酒店,極盡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平易近人,也不缺幽默,嘴角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讓人感覺很舒服。
千尋想,到底是紀君陽的面子大,讓她有特別照顧,竟然能請得動這裡的總經理親自上陣,他和這裡的老闆到底是什麼關係?好像還蠻深的哦。
該不會是他自己吧,千尋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不過轉而一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紀氏的產業,不只在江城,涉獵了很多行業,而且紀君陽對這個錦江這個城市,好像比較熟悉,應該來得比較多。
想問問他,又怕打擾到他正在進行的工作,編了條短信發過去,可是整整一天都沒有迴應。
她的手機出奇地安靜,總讓她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到暮色四合時,她恍然想起,是他一天都沒有來騷擾她。
他說好中午給她的電話也沒有打來,當時她迷裡迷糊地,也就沒有反應過來。這會想起,心想這男人該不會是在試探她,他若不打電話給她,她是否會主動打電話過去吧?
真是個幼稚的男人,這也計較。
心裡雖然不恥着他的行徑,可還是乖乖地撥了電話過去,可是那頭卻是意外地聽見一個冰冷的語音說,“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這幾天她都沒見他關過機,最多調成個振動。他還要她的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呢,他的怎麼倒關了。
納悶地回到房間再給他撥了一個,依舊是關機。
“搞什麼鬼。”她嘟囔了一句,想着再等等看吧,也許是手機沒電他自己也沒有發覺呢,他忙的時候似乎也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可是心裡到底有了些隱隱地不安,這種不安在一個小時後擴大。她甚至打了他酒店房間的電話,也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到八點的時候,她已經坐立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難過,真想去找他。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一跳出,她就立刻奔網上查了下他房間電話所在的酒店,還好,讓她找到了,在與錦江臨近的一個城市裡。到那裡,走高速四個小時左右,坐火車要六個多小時。火車晚上還有幾趟過路的,就是不知道汽車還有沒有。
倒不是怕他丟下她,或者說這幾天只是他跟她開的一個玩笑之類的,她怕的是他出事,感覺自己就像個驚弓之鳥似的。
立即叫前臺招了輛的士,早知道她應該叫他在這裡給她配個司機的,直接送她過去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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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拿什麼,收拾個錢包和手機就匆匆出門,一上的士就問司機,“師傅,請問一下你知不知道現在汽車站還有沒有去通州的車?”
要是沒有,她就只能坐火車了。
司機用帶着當地口音的普通話回答她,“這個時候啊,怕是趕不上咯,要不你坐火車好了。”
那意思是,還有了,總得試一試,她也查了,錦川的汽車站與火車站相隔不遠,硬是趕不上汽車的話她就坐火車好了。
“那師傅能不能麻煩你快點,先看看能不能趕上汽車。”
“小姐你有急事啊。”
“我朋友在那邊可能出了點事,所以麻煩師傅您快點。”
司機是個好心的大哥,見她臉色蒼白,頻頻用手機打電話不通,將油門是踩了又踩,總算是踩上了最後一班大巴的尾巴。
車子轉上高速的時候,城市的燈光漸行漸遠,窗外一片漆黑,偶爾有山裡人家的燈火閃過。
手機屏光照着她凝色的臉,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她走到車頭前問司機什麼時候可以到達通州,司機告訴她大概得十二點半。然後她又問了從通州汽車站到他住的酒店大概要多久,回答是半個小時。也就是,至少得一點鐘的時候,她才能到達那裡。
那時夜已經很深了,他應該回去了,她如此地安慰自己。
她回到座位上,每隔幾分鐘,就給他撥一個電話,一直到下了大巴,那頭還是一成不變地響着一個聲音,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通州的天空下着細雨,冷冷地打在臉上,她好不容易纔攔到的士,直奔酒店。
從前臺那裡確認,他沒有退房,也沒有回房間。但依照酒店的規矩,她也不能進入那個房間裡等他。她甚至沒有可以證明與他關係的東西。她同時也給他住的房間又打了個電話,依舊無人接聽,而她的手機,在不停的撥打下,電池耗盡。走得急,她忘了拿那塊備用電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