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溫家的時候,樂隊的四小夥已經和安安在客廳裡玩開來,優美的吉他聲覆蓋了整個房間,安安大大方方地跟着節奏跳起了舞,紀君陽在一旁打着拍子。
千尋聽到門鈴聲去開門,剛一打開來,一束潔白的百合但映入眼簾塞到了她的懷中,帶着淡淡的清香撲入鼻端。
還沒來及得跟門口的兩個人打招呼,紀君陽的腦袋自她肩上湊過來,“老婆,你的朋友真有心,百合,百年好合。謝了,唐先生,請進。”
一如男主人的架式將客人請進屋。
千尋無語輕翻白眼,有時候,男人是比女人還小氣的動物,你無法去指責一個成熟男人偶爾犯下的幼稚行爲。
等到艾維和周大爲入廳,她在背後輕輕戳了戳他的腰,提醒他別太過。
他倒是回頭一笑百媚生,接過她手中的百合花,“老婆,這花挺漂亮,我給你找個花瓶插上,朋友的心意可不能浪費了。”
周大爲悄悄撞了下艾維,湊近他耳邊說,“說了吧,叫你選玫瑰不選,選了玫瑰是你氣他不是他氣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艾維無所謂地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讓千尋爲難而已。
溫父溫母見到艾維和周大爲很是歡喜,兩老都是好客之人。千尋自小就喜歡將朋友邀請至家中作客,兩老從來就沒有厭煩之色,來了都是熱情招待。
“艾維,可是有好些天沒看到你了。”
艾維笑笑,“最近有點忙不着邊。”
忙永遠都是一個最好的藉口,至於忙什麼,沒有人深究,也不忍去深究。
紀君陽出現之前,大家都希望他與千尋能成爲一對,少不了一些暗力撮合。但紀君陽出現之後並且與千尋複合結婚,如今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有些事,便成了尷尬。
“那個,大爲,芝婷呢?怎麼沒來?”溫母叉開了話題。
周大爲一聲哀嘆,倒在沙發裡,“她倒是瀟灑,丟下我孤家寡人一個,跑到國外度假去了。”
“想她了?”溫母一如年輕人般笑得曖昧,泡上兩杯茶。
“還真是有點。”周大爲大方承認,那麼快習慣一個人,是他也沒有想到的。
“那你怎麼不跟着一起去啊。”千尋插了一句。
“人家怪我管得太緊,要自由,只好讓她像鳥兒一樣自由飛咯。”
提起這個,周大爲就鬱悶,他哪管人家緊了,她喜歡幹嗎就幹嗎,她愛幹嗎就幹嗎,除了,趕走她身邊的那些蠅蠅蚊蚊,他都幾乎不干涉她的自由愛好。
女人果真是種難伺候的情緒化動物,他那還不是因爲緊張在乎她嗎,居然也成了罪過。
“你就不怕人家小姑娘不飛回來了。”溫父難得地開着玩笑。
周大爲習慣性地摸摸下巴,“那我就把她抓回來,給她造一金籠子。”
“大鬍子你是想金屋藏嬌嗎?”安安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奶聲奶氣一句話,惹得一屋子人笑翻。
千尋默然,男人都一個德性,身體裡潛藏着霸道的因子,一不小心就會釋放出來。
溫母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年輕人先聊着,我們這老古董可是跟不上時代了,還是去廚房忙着好。”
伺弄好了花的紀君陽接口道,“媽,我來幫你。”
而同時,艾維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溫姨,我來幫你。”
兩個男人的異口同聲,讓客廳的氣氛有那麼片刻的怔愣。
海芋拍了紀君翔的後背一巴掌,“你學學人家,每次都只知道來吃現成的,可不可恥啊。”
“女人你輕點,謀殺親夫啊。”紀君翔冷不防地痛得齜牙咧嘴,一個女孩子下手怎麼這麼地沒輕沒重,哪個女人樣,“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嘛,是乾媽不讓我幫忙嘛。”
海芋一掌又劈來,被他半道截住,但並沒有攔得住她嘴裡的怒吼,“那是我乾媽,不是你乾媽,別亂叫。”
“以後不就是了,現在練習發音階段。”紀君翔諂着笑。
“你幼兒園呢,要不要跟安安一起去上幾天學,讓老師教你aoeiuü怎麼念?”海芋哼道。
安安拍着手掌笑起來,“好哇好哇,叔叔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幼兒園吧。”
紀君翔瞪了小傢伙一眼,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東西。”
“我是人,人是有生命的,東西沒有生命的。”安安一本正經地教育他。
家裡有個孩子,就如同有了一個開心果。
這頭,兩個男人眼神一交匯,微微一示意,便了解到了對方的意思,在衆人的笑聲未落下之前已閃到了廚房門口。
溫母要跟着去,被千尋拉住,“讓他們去就好了。”
他們似乎是有話要說,這是她注意到他們兩個眼神交流的信息。
溫母有些擔憂地望了眼那關掉的廚房門,“沒問題吧?”
千尋笑道,“難不成你還擔心他們兩個大男人會把廚房給燒掉?”
“這倒不至於。”溫母說。
紀君陽住在這裡的這段日子,並無有錢人家的架子,有時間也會挽起袖子到廚房幫忙,並非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富家少爺。
至於艾維,挺勤快的一個小夥子,每次來這裡,都不曾落閒過。那時候夫妻倆還覺得,要是女兒能跟他成爲一對,是件挺美好的事情。
只是世事無常,誰也沒料到後來事情發展到了今天這樣。
當然,也不是說紀君陽不好。對這個從天而降般的男人,他們當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關了門的廚房,雖然不能阻隔住客廳裡的聲音傳進來,可是兩個男人的對話卻是傳不到外面的熱鬧中去。
早已在火上燉着的老鴨湯已經可以起鍋,該洗的菜也都洗好了擱在流理臺的果梳籃裡,剩下的便是切和炒。
這是一對怪異的組合,外面的人不免好奇與擔憂,可偏偏當事人熟視無睹。
“掌廚還是打下手,你先選。”
“聽說紀總廚藝了得,今天難得有機會,自然是得嘗一下。”艾維輕輕一笑,拿起刀子利落地在案板上切起了肉絲。
“先前只知你調酒出神入化,沒想到刀功也精湛,想必廚藝也不差。”紀君陽淡淡一瞥,將那罐砂鍋老鴨湯端下竈臺。
“咱們就別在這裡你吹我捧了,沒意思。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他想了好幾天,始終不覺得自己在哪裡出了紕漏。
紀君陽微微一笑,“順藤摸瓜,我還得感謝你的朋友周大爲對我自報家名,算是給了我一點小提醒。”
世上並無不透風的牆,再嚴密的包裝,總也有露出破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