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乾乾地笑,“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喜歡用錢砸人,然後又喜歡威脅恐嚇人啊。高二世祖曾經也這麼跟我說過,若是我不肯跟他上牀,他就會撤我的職,開除我出公司,然後讓我在洛市無法立足。”
紀君陽眼眸一陰,心裡不是滋味,“那你和他上了嗎?”
“沒有,我踹了他褲襠幾腳,痛得他上了醫院。”千尋輕描淡寫的,可臉上仍免不了得逞作怪的表情,有點洋洋自得。
紀君陽的黑臉撲哧笑出聲來,笑罷,臉一落,忽然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緊緊地盯着她雙眸不容逃避,“那昨晚,怎麼沒踹我一腳?捨不得?還是你對我有別樣的心思?”
千尋這才驚覺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跟這個男人過招,得處處留神,一不小心,就會自己掘個坑被他推着往裡跳。
她迅速穩定自己的心神,“在那種荒涼島嶼,我踹得了你第一腳,可保不了能踹上你第二腳,就算能踹得了你第二腳,可也無處求救。女人和男人力量懸殊,我終究處於弱勢一方,無畏的抗爭不過是白費力氣,我認命。”
“討厭我嗎?”他的手指轉而摸上她的臉,肌膚細膩如滑,讓人流連忘返,身體裡某種衝動又在蠢蠢欲動。
“我哪敢,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官吶。”千尋插科打諢笑得很狗腿。
紀君陽笑着輕拍她的臉,“那就是喜歡我了。”
千尋翻了個大白眼,反脣相譏,“您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
“這叫自信。”自信她的心裡,裝着他的存在,紀君陽在目光流轉之間朝她意味深長地斜挑了下眉峰,“如果這裡面沒有你喜歡的,我帶你上店裡挑去,時間還來得及。”
千尋忙擺手,“不用了,這裡哪件都行,老闆您選的反正都不會錯。只是這支票,還是請您收回去。我只是跟您開個玩笑,別當真。”
怎麼就覺得,這薄薄的一張紙,是個燙手山芋啊。
“我再重複一遍,我送出去的東西,從沒有收回的道理,你自己看着辦。”紀君陽黑了臉,她左一句您右一聲您,落在他的耳朵裡讓人煩悶不已,真想把她的嘴巴給封了。
以前那麼討人歡喜的一個人,現在怎麼就句句帶着刺兒呢?
千尋有點爲難了,她看着辦,“那我撕了?”
“你敢!”紀君陽冷嗖嗖地瞪着她。
千尋亦覺得有點浪費,現在欣蘭那裡天寒地凍的,從她微薄那裡傳回來的照片,教室是危房,四面透風,孩子們一個一個凍得像個紅蘿蔔頭,可依舊抵擋不住對知識的渴求,那一雙雙渴盼的眼神,讓人看了就生憐。
主意一打定,她朝他揚了揚手中的支票,“你說的,可別後悔。”
欣蘭一直想找企業資助那些貧困的孩子,這不就有個現成的嗎?不用白不用,反正又不是她貪了這筆錢,可到底會欠他一個人情吧。
紀君陽一副隨她處置的姿態。
千尋掏出手機,撥通了欣蘭的電話,“妞,你算算,給你現在的學校建棟新教室得多少錢,然後給每個孩子們髮套新棉服和暖靴子,再弄個小食堂,免費供應孩子們的午餐,一年得多少費用?”
那頭驚愕,“你發橫財了?”
千尋自找了一套說詞解釋,自然是隱去了她與紀君陽關聯的,然後兩人電話裡一合計,她在支票上鄭重地填了了一百萬。
這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對山區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
而後,她又不怕死地將支票和一張寫着賬號的紙片伸到紀君陽面前,“那個,紀總,反正您手下能人多,就麻煩你找個人去轉下賬,早轉一天,那裡的孩子就能少受一天凍。”
紀君陽淡淡一瞥,這回倒是伸手接了,“你倒是會得寸進尺。”
千尋皮笑肉不笑地,“那也是紀總您給我面子,是不?”
“既然我給了你面子,現在你是否應該還我個面子,打扮一下,隨我去赴宴。”
“那紀總是不是該回避一下,非禮勿視這是基本禮貌。”
“可我已經對你非禮上癮了怎麼辦?”紀君陽似笑非笑地,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着她換衣服。
“流氓。”千尋拿他沒法,隨手撿了一套衣服,迅速閃進浴室裡,鎖好門。
門外是他愉悅的笑聲彌了一室。
喜歡看她倉皇的模樣,總會不小心地紅了臉,模樣俊俏,惹人心動。
丫頭,縱使你逃,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千尋有點手忙腳亂地將禮服換上,神秘的紫色,本就給人典雅貴氣之感,將她的身材襯托得玲瓏有致,鏤空蕾絲的後背猶爲設計得漂亮。
果然是馬靠鞍裝,人靠衣裝。鏡子裡的女人,讓自己都覺得重生了一般。
千尋簡單地將頭髮盤起來。
可剛弄好,紀君陽的臉就從頸後出現在鏡子裡,如同鬼魅一般,伸手將她的發盤給鬆開,“自然披着更好看。”
千尋一驚,“你怎麼進來的。”
“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叫鑰匙。”
“您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千尋有點兒咬牙切齒道,發現跟這個人,道理無從講起,索性走出浴室,挑了雙同色系的鞋子換上。
而他,挑了一根項鍊給她戴上,“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漂亮。”
曖昧的呼吸貼着她的耳側,他的手指,在她纖瘦的鎖骨上輕撫挑逗。
千尋一掌將他的爪子劈開,那打落的聲音清脆地響。她的手掌,有一條橫直明顯的紋路,老人說那叫坐掌,打起人來會特別地疼。
紀君陽發現這女人真有點野蠻,縱是男人手粗,也被她打紅了手背,隱隱地疼。
“我以爲,你會是個溫柔的女人。”
“紀總,忘了告訴你,不熟悉的人覺得我比較溫柔,熟悉點的朋友會覺得我樂觀,只有我最好的朋友知道,其實我就是一瘋子。瘋子逼急了的時候,是會咬人的。紀總若是再這樣沒個正經下去,很抱歉,我只能選擇辭職。”
反正遲早都是要離開的,不是嗎?千尋頓感悲涼,還有那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可我已經打算將你調入紀氏,恆都只會埋沒你的才幹。”紀君陽也不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丟給她一記炸彈。
千尋脫口而出,“我不會跟你去江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