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你一開始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娶慕思玥的不是嗎？現在你爲什麼反悔了……”
這條VIP醫院走廊一片靜寂，沈曜天那焦慮反駁的聲音不斷地迴盪迴盪，莫名地讓空氣都有些陰涼。
“……我不同意。”
最後，齊睿轉身朝醫院走廊窗外看去，聲音複雜沉重。
“你說什麼！”沈曜天焦慮朝他大吼，手指着對面急救室，怒斥，“齊睿，曾經你向我妹妹承諾，你愛她，會給她幸福，現在她快要沒命了，你卻見死不救！”
齊睿臉色陰鬱，右手緊攥成拳，青筋盡現，曾經……
沈夫人撲上前，一把拽着齊睿手臂，急切哀求，“齊睿，你是不是有辦法救我們婉兒，你是不是找到了……”
說到這裡，沈夫人臉色大驚，震驚之餘又轉了驚喜，眼底閃爍希望，“齊睿，慕思玥她就是……”
“閉嘴！”齊睿不願意聽她說下去，緊繃的臉龐壓抑複雜情緒。
“齊睿，你跟我們婉兒自小就認識，你們兩青梅竹馬，我知道你一直都特別疼愛婉兒……”沈夫人一想到自己女兒的病可以根治，臉上激動充滿喜色。
“齊睿你娶了慕思玥那樣普通的女人，也是爲了婉兒，我們沈家很感激你，婉兒也會很感動，齊睿，現在顧容西已經跟我們沈家沒有任何關係了，只要讓慕思玥……”
“我說了，我不同意！”
齊睿聽到沈夫人的話，表情不耐煩，可語氣卻有些猶豫。
沈婉兒……
“你是因爲慕思玥懷孕的因故？”沈曜天上前一步，聲音冷靜地開口。
“齊睿，我知道慕思玥懷着你的孩子，但你想想，那孩子還沒有出生，所有人對孩子都沒有太多感情，可你跟婉兒認識這麼多年，你們差點成了夫妻，你曾經說過你愛她，你會保護她……”
“那都只是曾經。”
齊睿聲音有些乾啞，猛地甩開了沈夫人和沈曜天糾纏。
沈曜天目光銳利看着他冷峻側顏，“齊睿，我知道，你自小就是齊家唯一男孫，你素來高傲，卻因爲婉兒當初選擇顧容西讓你自尊受挫，你覺得憤怒不甘。但你依舊愛着我妹妹不是嗎，否則你也不可能娶了慕思玥，四年前慕思玥落水，你也是因爲婉兒的原因纔會救她！”
齊睿僵怔着，沒有說話。
沒錯，那年同樣的冰寒的冬天，慕思玥被宋絕派人推下河裡，他急切下河裡救她的命，是因爲沈婉兒。
因爲沈婉兒，所以慕思玥不能出事。
沈夫人聽到這裡心底更加自信，輕聲勸說，“齊睿，如果我們婉兒知道你爲她做這麼多，她一定會很感動，當初她年紀小不懂事，我求你別怪她……如果你想要孩子，以後婉兒嫁給你，她也可以爲你齊家生下繼承人……”
醫院VIP樓層走廊空氣凝重窒息。
齊睿看着眼前沈夫人和沈曜天，突然大腦閃過顧容西曾經的話，如果慕思玥知道，她會恨你……
齊睿突然沉默了起來，像是在深思。
突然急救室醫生急切地走了出來，沈曜天立即上前，聲音急躁，“我妹妹現在情況怎麼樣？”
“真是奇怪，病人之前情況都很穩定，這段時間或許受了大刺激，病情突變，現在最好儘快進行手術，時間拖得越久，成功率越低。”醫生表情凝重如實開口。
沈曜天聽到這裡，臉色有些蒼白，轉頭目光犀利瞪着齊睿，沉聲威脅，“齊睿，立即讓慕思玥過來，否則我會親自告訴她這一切。”
“沈曜天，你敢威脅我？”
“她遲早都會知道……”沈曜天脣角泛起冷笑。
“齊睿，你從一開始娶她都是爲了利用她，你關心她的健康安危一切都是因爲婉兒。齊睿你應該知道自己心意，慕思玥不屬於我們的世界，她只不是一個祭品。”
齊睿臉色陰沉難看，渾身陰戾，緊咬牙極力壓抑胸口翻涌狂躁和……心虛。
“睿少，沈小姐想讓你進去，她有話想跟你說……”醫生小心翼翼開口打斷他們的話。
齊睿目光復雜看着眼前急救室門板，像是在遲疑，掙扎着一些事，最後一言不發邁腳走了進去。
沈夫人激動上前，“我女兒醒了嗎？她現在怎麼樣……”
“沈小姐現在非常虛弱。”醫生如實說着，表情疑惑。
“一個月前睿少陪沈小姐過來複檢的時候，明明各指標都很正常穩定，現在沈小姐病情這樣緊急，我們都找不到原因，所以沈夫人，你們最好別進去刺激她。”
沈夫人表情僵怔着，她女兒這幾年的病情一直都很穩定，難道是今天去找秦湘所以……
“媽，你今天和婉兒出門沒有叫司機，你們兩去哪裡？”沈曜天也覺得很奇怪。
“沒什麼，就跟婉兒一起到那邊拜大佛……”沈夫人小聲地說了一句，像是不願意多解釋。
“媽，你什麼時候信佛，你不是每週日到教堂做禮拜嗎？”沈曜天覺得這理由很牽強，他母親明明信奉基督教。
沈夫人神色有些心虛，轉身背對着他，“婉兒說要去，我就陪她去了。”
“我記得婉兒一直很討厭寺廟，那裡佛香薰眼睛……”沈曜天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小步朝母親走近。
沈夫人緊咬脣，猛地轉身，板着臉，突然轉了一個話題，“曜天，你爸還在國外出差，爺爺的身體不好，現在你妹妹病情緊急，你應該想想怎麼幫她，齊睿如果不肯……”
沈曜天聽母親這麼說，也沒有再追問。
目光落在急救室，聲音多了一分篤定，“齊睿一定會同意的……”
……
“你說什麼……”封歌正在餵食她那三隻寵物豬，接到慕思玥的電話聽着表情驚訝。
“思玥，你說沈婉兒急病入院了？”
“嗯，今天去城北看望我湘姨，正好在那裡遇到沈夫人和沈婉兒……”
慕思玥回到齊家，明天就是元宵，齊家都掛滿了紅綢緞彩燈籠，大家臉上都帶着節日喜慶，可她卻胸口有些悶沉不舒服。
“情況很嚴重，齊睿還沒有回來呢。”慕思玥聲音淡淡地說着，目光看向窗外齊家大門方向。
……最奇怪的齊睿手機關機了，他從來都不關機，到底怎麼了？
“我只知道沈婉兒早些年一直生活在美國那邊，她得了什麼病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她看起來一直很健康，撒嬌嗲音聽得我起雞皮疙瘩，居然突然病急。”封歌吐槽着。
“思玥，反正沈家的事跟你沒關係，甭管了。對了，明天元宵我過去齊家蹭飯要帶什麼禮物過去……”
慕思玥想起明天元宵，心情也開朗一些，“齊老爺子一大早就在南樓那邊偷偷地練習做湯圓子，聽傭人說，他做失敗了好幾次。明天他大展身手，無論做什麼味道出來，總之你默默地嚥下去就行了，那老頭忒小氣。”
“現在莫向晚有沒有找你麻煩？”封歌關心一句。
“畢竟她快要當奶奶了，我也沒有招惹她，和睦相處，她還給我孩子準備了很多嬰兒用品，連孩子以後學校，專業全都安排好了。”
“思玥，你這豪門少夫人混得真不錯，你不知道我以前在沈家那生不如死的日子，整天都要守着一堆家規，而且還要整天看他們臉色。”
封歌悠悠地開口，想到一些不好的事，眉宇間透出份厭惡，提醒道。
“對了，我覺得，你之所以在齊家混得好，最主要的原因是齊睿，他偏袒你，所以莫向晚也只能依着他兒子想法……”
封歌想起自己以前，就是因爲沈曜天待她冰冷疏離，所以害她在沈家吃力不討好，越想越憤怒，特麼以前真的腦子進水了。
慕思玥與封歌閒聊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徑自走到玻璃櫃前，看着櫃子裡一隻三十斤純制小胖豬模型，她突然輕笑出聲。
……爺爺特意命人爲你訂製了一隻金豬，慕思玥，你說咱們要不要每天給它上三支香，嗯，以後咱們兒子的小名就叫小豬好了，反正遺傳了你，智商堪憂……
……齊睿，你別整天嫌棄咱們兒子……
“封歌說得沒錯，確實是因爲齊睿……”因爲他，所以她才能在這偌大的齊家過着安逸的日子。
想到這裡，慕思玥目光不自覺朝自己手機多看一眼，“齊睿還沒有回來……”
漸漸日落，慕思玥抓着手機下了樓，朝後花園的涼亭走去。
冬日下午有些陰涼，她坐在石椅子上，目光定定地看向左側，這個方向可以第一時間看見齊家大門那邊。
“齊睿是不是留在醫院忙着沈婉兒的事……”慕思玥一個人坐着無聊發呆。
“你怎麼會在這裡？”
熟悉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慕思玥赫然擡頭與一雙深沉眼瞳對視上，隨即臉蛋綻出燦爛笑，“齊睿，你回來了。”
“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有點事，不方便開機……”他沉聲複雜地應一句。
齊睿看着她臉蛋被寒風吹得微紅，伸手想要像平時一樣輕觸她臉頰，然而手卻僵硬在半空中。
“你怎麼了？”慕思玥發現他神色有些奇怪。
“慕思玥，你爲什麼坐在這裡吹風，趕緊進屋裡去。”他沒有回答她，開口教訓着，嗓音卻有些沉重沙啞。
慕思玥乾脆站起身，雙手拽着他發涼手掌，“我就是想坐在這裡等你，”
她揚起輕笑，笑容有些得意扯了扯自己身上大外套，“你看我外套這麼大，我不會受涼，我怎麼可以讓孩子感冒呢。”
齊睿聽到她的話，眼瞳驀地一滯，低眸看着她雅白色暱子大外套將自己包裹嚴實，只冒出一個腦袋，看起來有些滑稽，讓人想笑。
“……進去吧。”原本齊睿想說些什麼，但看着她澄澈眼眸，話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