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階梯的長度頗長,旭烈兀在前,妮兒在後,兩人沒有施展輕功,足足走了小半時辰,當旭烈兀打開暗門,兩人走出了這條一路向上的隧道,出口位置竟然是一處山崗。
山崗上涼風輕拂,感覺十分清爽,但周圍林木茂密,看不到樹林外的景象,妮兒一時間也無從判斷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何處,但照距離來算,應該是中都城外的某處山嶺。
距離隧道出口不遠處,有一個涼亭,由竹枝搭成,再纏上綠藤,看上去碧綠翠嫩,倍覺清雅,上方懸掛着一塊匾額,以正楷書寫着“退思亭”三字,旭烈兀領着妮兒走進去,亭中的小桌上赫然已備妥茶水,顯然每天都有人來這裡灑掃整理。
“這裡是……”
“退思亭。退而後思,靜悟己過,簡單來說就是罰跪反省的地方,但那與我們今天要談的東西無關。”旭烈兀笑道:“這個地方是白鹿洞產業,本來是別有用途,但後來慢慢演變成舉行秘密會談的地方,原因是爲什麼,相信你也感覺得出來。”
妮兒點點頭。打從來到這處山頭,她的天心意識反覆向她警告同樣訊息,這個地方被數百重不同型態的結界所籠罩,一層又一層相互影響的無形能量網,把這邊包覆得風雨不透,絕不下於象牙白塔地宮的魔力屏障,在這種超多重結界的掩護下,不管使用什麼術法、力量探測,都不能做到遠距離穿透,窺探結界中的影像與聲音,難怪會變成人們商量秘密的所在。
“我們要談的東西……呵呵,就先談談你的報酬吧!”
“什麼報酬?”
“你協助我溜出皇宮,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我很感謝你啊!”旭烈兀笑道:“論功行賞,我給你什麼報酬都不過分,說吧,你要什麼?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哦,原來是和綁匪談贖款啊…”
妮兒斜眼望向旭烈兀,看他那一副笑吟吟的從容樣子,彷彿把一切都操縱在掌心,見到這模樣就覺得有氣,當下冷哼道:“真的什麼都能給?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我要你送給我一座銀山,你也送得出手?”
“金銀都是身外物,能夠博得佳人一燦,一座銀山算得了什麼?”
“這麼爽快?那再加一座金山呢?”
“也沒問題啊,別看不起有錢人喔!”
“好囂張,那個死要錢的如果聽到,一定會興奮到跳起來……嗯,金山銀山其實我不希罕,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還不如土地……對,你割土地給我們好了,這樣你也能答應嗎?”
“土地也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隨便割割,比切蛋糕還容易,說吧,你要哪一塊地?”
“土地你都能割?真是個糊塗亡國君……嗯,土地我拿了也沒多大意思,還不如……你把你師兄鐵面人妖的腦袋送給我好了。”
“師兄還是身外物,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你喜歡就成,說吧,你什麼時候要?”
妮兒一串話連珠炮地發問,問得甚急,只是隨口提到周公瑾而已,看旭烈兀一口答應得爽快,以爲他是慣性口快,順口答應自己,馬上就會驚覺反悔,哪知道他面不改色地一口答應後,一點錯愕吃驚的樣子都沒有,還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笑吟吟地眨着眼睛,搖晃着茶杯,顯然百分百神智清醒,完全不打算收回剛纔那句承諾。
“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有沒有搞錯啊……”
“我很清楚啊,要不要我再說一次?”
這下子反而是妮兒大吃一驚,周公瑾在現今的艾爾鐵諾有多少份量,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來,更別說旭烈兀這個切身相關的人了,他是艾爾鐵諾最強也是最後的武力,如果周公瑾與他的軍團敗死,旭烈兀單憑本身的力量,根本就無法在羣強環伺的情勢下生存。
爲了本身的立場着想,旭烈兀急着護衛周公瑾都還來不及,哪有在這個時候同門鬩牆、誅殺功臣的道理?更何況,周公瑾不但自身武功無敵,更坐擁金鰲島與通天炮這兩大利器,旭烈兀如果與他竭誠合作,兩方合力,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妮兒都不敢說雷因斯聯軍能勝過這樣一對搭檔。
難道,周公瑾的力量太強,結果犯到了功高震主的這個千古難題,讓旭烈兀對他的力量心有所忌,纔想要先下手爲強?但是,旭烈兀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內心軟弱、缺乏自信的懦夫君主,而且如果胭凝告訴自己的往事沒錯,周公瑾根本不可能背叛艾爾鐵諾,也不可能出賣曹氏皇族的,因爲……
“你真的沒有搞錯?周公瑾他……他可是你們艾爾鐵諾的……”
“駙馬爺嗎?這個要求是你提出的,怎麼你反而打起退堂鼓了?”
旭烈兀喝了口茶,看妮兒仍是滿面狐疑的表情,不覺啞然失笑,道:“看來如果我不把理由解釋清楚,你一定不相信我了。嗯……其實理由雖然很多,但總歸起來還是隻有一個,我只與勝利者同在!這個原則從來沒有變過,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一樣。”
妮兒知道旭烈兀有“勝利女神私生子”這個外號,每次遇到重大戰爭,這個男人就會很聰明地選邊站,而他所站的位置從沒有錯過,每次押注的結果,都是大勝而歸,令自身權位更上一層樓。
忽必烈、陸游,都是被旭烈兀放棄的一方。放棄忽必烈,退出家族的叛亂,讓旭烈兀成爲麥第奇家的主人;放棄陸游,選擇擁抱石崇與周公瑾,這讓旭烈兀一舉躍升艾爾鐵諾之主,幸運與勝利似乎永伴旭烈兀左右,他的選擇總是正確得令人發寒,難道如今也是爲了這個理由,他選擇放棄鐵面人妖嗎?
妮兒突然醒悟,旭烈兀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其實就是爲了談這件大事。如果他早有預備踢開周公瑾,定然很畏懼被周公瑾反咬一口,所以才如此慎重,換句話說,早已進行準備的旭烈兀,對這件事的認真態度也就不用置疑了。
“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想聽你的解釋。”
“二師兄很強,對我方本來也是個很大的助益,堪稱是艾爾鐵諾的最強武神。但是很可惜,這個武神已經變成一個失控的武神,通天炮在他手裡,令他成爲衆矢之的,各方勢力都想要他的命,連帶所及,等若置我於沸湯之上,成爲全風之大陸的公敵,壓力太大,不如及早切斷關係。”
“你捨得切斷?鐵面人妖和通天炮,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幫手,你就這麼……”
“自古以來,迷信自己力量,想要以寡擊衆、自己一個對抗全世界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五師兄昔日劍試天下,單劍獨鬥各路高手,何等威風快意?今又何在?通天炮威力雖強,終究不過是一臺冰冷的機械,想要用這臺機械去統治整個大陸,最後肯定被風之大陸上所有勢力羣起圍攻,後果如何,至少我是不看好的。”
旭烈兀侃侃而談,分析局勢,許多言論的精準預料,令妮兒心中驚歎,覺得如果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依照這些思維,肯定也會做出同樣決定,姑且不論這些想法是真是假,旭烈兀確實是一個很傑出的說客,每句話都是那麼具有說服力。
“……更何況,我自己得到的秘密情報,雷因斯在香格里拉之戰後,已經得到通天炮的結構藍圖,爲了抵抗二師兄的威脅,相信目前已經開始動手製造,兩臺通天炮彼此對轟的場面早晚會上演,二師兄他未必佔得到什麼便宜啊!”
妮兒與雷因斯方面全無聯絡,更不曉得太研院的行動,但聽旭烈兀言之鑿鑿,心裡已經信了七成,如果己方也有一臺通天炮,那麼就有足夠本錢與鐵面人妖對抗了,旭烈兀因爲這樣而做出判斷,決定捨棄鐵面人妖,那也不難理解……
“我所想要的,並不是爭霸天下,也沒有徵服全風之大陸的打算,和平共存纔是我的理想藍圖。雷因斯對艾爾鐵諾應該也沒有多少侵略之心,不,有沒有侵略之心都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執着艾爾鐵諾的帝位,你們想要就拿去吧!以這個爲代價,我希望妮兒小姐能成爲和平的橋樑,在我們合力排除和平的障礙後,讓我與蘭斯洛陛下握手言和。”
旭烈兀說得很輕鬆,眉宇間的笑意全不似商談國家大事,妮兒不禁有個念頭,或許當初旭烈兀也是用這表情,談笑間決定參與弒師行爲,把陸游送進死地。
“我……我一點都不相信你,你的話雖然有道理,可是我總覺得你的話藏着什麼陷阱。”
“是嗎?真是讓人遺憾啊,因爲我很努力在掩藏我的惡毒心腸呢!”
“但是,身爲雷因斯的一份子,我會把你的話傳達給我哥哥,由他來判斷。”
妮兒最終也只能做這樣的決定,不管旭烈兀要求合作的心意是真是假,自己都無權將之擱置,讓雷因斯錯失了這次機會。旭烈兀與周公瑾合作,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的聯手,但如果倒反過來,由旭烈兀在周公瑾身後捅上一刀,那也是一個相當有利的戰術,可以早一步把戰爭結束。
對旭烈兀而言,他也傷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腦筋,因爲這個提案太過匪夷所思,自己與雷因斯人的關係又沒有多友好,如果少了一個適當的牽線人,雙方相互猜忌,就會多浪費時間。而和自己唯一有點接觸的雷因斯人,就是眼前這個長腿美少女,正煩惱該如何與她取得聯絡,她就非常巧合地從天而降,省卻了自己的大麻煩。
“我明天再來找你,反正你不喜歡皇宮,就先待在這個地方吧,等一下遇到人,報我的名字就行了,整個中都城現在就屬這裡最安全,你待在這邊,沒人能傷到你……”
旭烈兀說完,優雅地起身告辭,妮兒雖然不知道他回去之後會怎麼解釋,但猜想多半是鬼扯他如何英勇機智,從那兇狠如惡鬼的綁匪手中逃脫吧!
“等一下,我想問你一件事。”
按耐不住心中疑惑,妮兒忍不住發問,想知道旭烈兀之所以決定捨棄周公瑾,除了剛剛那些理由外,還有沒有別的緣故。即使一桶烈日下的火yao本來就會爆炸,也該有個火苗或是導火線吧!
“這個嘛,如果要勉強說的話……”
旭烈兀輕快的聲音突然轉爲沉重,儘管不是很明顯,但妮兒確實感覺到了那股重量,似是嘆息,似是惋惜,讓旭烈兀停下了腳步。
“……大概是因爲香格里拉大戰的失去控制吧!二師兄在這一戰中的所作所爲,令人大出意外,他所採取的決策,讓人不敢相信是出於他手中,如果他可以下令把通天炮對準香格里拉,那麼有誰能擔保他不會有朝一日改把炮口對準中都?”
“所以連你都怕了?”
“你走到街上去,隨便找個人問問,當他們說我二師兄是國家英雄,稱讚他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在香格里拉大顯神威的時候,你看看他們的眼睛,看看能不能在裡頭找到恐懼……應該是不難的,因爲我每天都看得到。”
旭烈兀輕輕說着自己的感嘆,就這麼離開,重回秘道,妮兒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身影消失,自己心頭那股沉重感覺仍十分不好受。自己與周公瑾確實是敵人,也十分痛恨他在香格里拉把炮口指向平民的做法,不過看到他在戰場上縱橫無敵後,應該支持他的人卻計劃着打倒他,同爲武將之身的妮兒,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但還有一點卻讓妮兒更感到疑惑,即使經過了剛纔那些談話與問答,她仍然無法肯定,那是旭烈兀的真心感嘆,亦或只是演技。雖然不老,但這個優雅的貴公子無疑就是一頭狐狸!
當妮兒猶自沉思,後頭傳來聲響,聽起來好像是某種機括與車輪的轉動,壓在後頭的草地上,沙沙作響,而在這些異響聲中,一個極爲自然舒緩卻柔美的女音,有些驚訝地傳入妮兒耳中。
“哎呀,真是難得……這裡很難得會有訪客呢!”
妮兒聞聲回頭,在轉過身的剎那,她腦裡還想着一個念頭,就是剛纔忘記向旭烈兀問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什麼地方;不過,在轉身看清楚身後之人時,她很錯愕地停住了聲音。
眼前的那名女姓相貌很美,很有古典美感的眼眉,像是一隻秋燕似的眨着;銀灰色的裙衫,樸素而簡單,與頭上的束髮荊釵一樣,雖然打扮很自然,但卻掩不住一股出身世家的典雅,讓人一眼就看出她肯定曾是哪一家貴族的千金閨秀。
這位女性很秀美,但妮兒不是沒有看過美人的鄉巴佬,如果單純論起姿色,她雖然美麗,但比起泉櫻和玉籤風華的傾城仙姿,那可差得遠了。可是每一個不同的美人,都有一股特殊的韻味,泉櫻的理智典雅、玉籤風華的楚楚溫柔、胭凝的瀟灑狂放、郝可蓮的風騷豔媚,那些都是她們引人注目的魅力所在,至於這個女人……
很難形容,雖然那種平實自然的感覺,與玉籤風華很相像,但卻又有着決定性的不同。玉籤風華的自然平和,氣質像是與生俱來,但這個女人的簡樸打扮,卻像是飽經憂患後,洗淨鉛華,甘心歸於平淡。
自己光是凝視着她的眼睛,就隱約覺得看到了一種很深沉的傷心,彷彿將整顆心硬生生撕裂兩半的強烈痛楚,縱然隨着年華流逝,傷口結凍止血,但卻不時隱然作痛,連這樣的雙目對視,都讓妮兒受到感染,有種傷心流淚的衝動……
“這位小姐,這裡不是普通人能夠進來,我相信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迷路遊客,願不願意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呢?”
聲音清柔舒緩,不帶敵意,妮兒如夢初醒,再次凝視向眼前的對象,這才驚覺她是坐在一臺輪椅似的木車之上,很明顯地不良於行,整個行動全靠這臺木車。
“你……你的腳……”
“站不起來很多年了,不過只要有心,還是可以做很多的活動,我剛剛學會做梅花羹,恰好有客人來了,如果不嫌棄,今晚就留下來吃個飯吧!”
妮兒注意到,那名銀裳麗人的木車旁,掛着一個竹籃,而自己身旁不遠處,正有幾株梅樹盛燦開花,她說剛剛學會了做梅花羹,想必是來這裡摘採梅花瓣,洗手作羹湯。
一想到這裡,妮兒馬上有動作,跑到那幾棵梅花樹旁,輕輕一掌拍在樹幹上,震脫了滿空梅瓣如雪,出手如風,迅速把飄落的梅花瓣一一拈於指中,在半空中輕輕巧巧轉了幾圈後,翻身落地,捧了滿手的雪白梅瓣,卻是半片也沒有落地。
妮兒到了那名銀裳麗人面前,把花瓣灑放在她的竹籃裡,恰好迎上她的淺淺微笑。
“這位小姐,你的心很好、很體貼啊!”
不是誇獎自己的武功很好,而是誇獎自己的體貼,妮兒覺得有些意外,但卻又喜歡這種被誇獎的感覺,正想開口道謝,銀裳麗人已經轉動木車把手,掉轉車頭,讓妮兒跟在她後頭前進。
走出這處樹林,妮兒才發現自己正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高度頗高,從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眺望中都城,而山腳下更有許多房舍建築,層層疊疊,像是階梯一樣沿山盤建,看上去極爲宏偉,但牌樓飛檐的設計又極細緻,遠遠看去,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無不齊備,紅瓦白牆各具氣派,更有許多挖空山壁而成的窯洞,密密麻麻的人羣像螞蟻般頻繁出入。
“好漂亮,下頭是什麼地方?”
“呵,你一定是外地來的吧!怎麼會連這麼明顯的地標都不認得呢?任誰到了中都,都應該認得出來,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白鹿洞本院啊!”
“啊!這裡是白鹿洞?”
被這麼一說,妮兒纔想起來,艾爾鐵諾建國時爲了表示對白鹿洞的敬重,所以把都城建立在白鹿洞附近,還刻意位置低過白鹿洞一階,以示對陸游的絕對服從,雖然那份心意在陸游死後變成了大諷刺,不過這仍改變不了白鹿洞本院與中都的鄰近距離。
“下頭就是白鹿洞?這麼說,這裡是……”
“這裡是白鹿洞的後山,不過打從有白鹿洞開始,這裡就是禁地,禁止門下弟子擅入,違者重罰。你能夠進入這裡,一定是有人帶着你進來吧!”
“呃……是旭烈兀那個傢伙,偷偷挖了一條地道,從中都城一直連到剛剛那裡。他說只要報他的名字,這裡的人就知道了。”
當妮兒說到地道的事情時,那名銀裳麗人的表情立刻頓住,好像對這件事情非常震驚,但旋即露出瞭然的微笑,彷彿想通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
“對啊……還有這個方法呢!果然就如他所說,只要肯動腦筋,世上多的是辦法可以解決……”
話說到最後,聲音已是細不可聞,妮兒聽不清楚,又不敢多問,幸好銀裳麗人回過神來,牽着妮兒的手往山上走。
“既然你是旭烈兀帶來的,那麼就是這裡的客人,不嫌棄的話,請跟着我來吧!”
銀裳麗人的木車設計巧妙,雖然有些山路頗爲陡峭,但她輕撥輪軸,這輛看似笨重的木車卻履險如夷,輕輕巧巧就在山路上行走如飛,沒過多久就到了一處岔路。
“往左邊走,那條路直通千雪谷,是往昔陸游宗師閉關所在,現在仍是禁區,閒人止步。”
“陸老兒的龜洞?那個地方很有名耶!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了,之前我有個朋友……嗯,是我家大哥的拜把朋友,他就是和陸老兒在那龜洞裡拼了三招,最後敗在那裡頭,我……”
妮兒躍躍欲往,但卻被銀裳麗人抓住手腕,露出一個不認同的微笑,阻止她往左邊走去。
“真的……不能去啊?陸老兒都死了,那邊應該可以開放了吧?”
“我不是要攔你,只是想要告訴你,真正讓劍仙李煜嚐到挫敗滋味的地方,不在左邊,而是右邊這條階梯。”
蒼白的手指,柔柔地舉起,引導着妮兒好奇的目光,遙遙指向一條被雲霧所籠罩遮蔽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