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蠢貨,無論感情還是人性,都是無法計算的。”沈銳忽然在小八的暗空間內笑罵着說道。
“沈銳?你爲何會在這裡!?”虛空猛地一怔問道。
“我也不知道,當無比接近死神的時候,和小八的精神鏈接卻越發緊密,甚至能夠以精神力量來到暗空間。”沈銳的聲音道。
虛空皺眉思索道:“或許是因爲精神契約的關係,小八在將自己的生命力補償給你,所以你們的契約有了進一步昇華。”
旁邊一個數字生命打斷了虛空和沈銳的談話,焦急道:“別管什麼昇華不升華的問題了,我問你,人性和感情無法計算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啊,難道我們用超大容量的光子計算機,也無法計算出人性和感情的精確公式?”
“我不相信你的話,科學告訴我們,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具備因果關係,都是可以數據化的!”
數字生命們紛紛問沈銳。
沈銳笑道:“你們創造大型計算機去計算,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嗎?而人類的存在是不完美的,人性中有黑暗,感情中有背叛,這些不完美因素怎麼可能計算出來?”
“真是一羣榆木腦袋,作爲全宇宙最聰明的智能生命,你們幹嘛多此一舉去消滅人類呢?以人類的劣根性,這樣玩去早晚自我毀滅,哪用的着你們出手。”
“你可是人類一員,居然說這種話?”一個數字生命驚訝問道,身爲人類的沈銳居然相信人類自我毀滅?
沈銳不以爲然道:“不僅人類會毀滅,你們也會毀滅,如果天道輪迴不再需要這宇宙。宇宙同樣不復存在。”
“存在即真理,同樣的,毀滅也是真理。別以爲人類這種不完美的生物就一定傻得冒泡,如果你去調查。就會發現相當一部分人和我一樣,覺得總有一天人類會自我毀滅,這是爲什麼?因爲人類身上擁有其他任何生物都不具備的人性因素。”
“想要說服你們有一天數字生命會消亡是很難的,而說服人類卻很簡單,人類世界有許多宗教,大多數宗教因何建立?因爲人類相信自己身上揹負着原罪,因爲人類知道自己從來就不完美。”
“照你這麼說,人類是宇宙中最理性的動物?”一個數字生命問道。
沈銳嘆了一口氣道:“人類嘛。狂妄起來比誰都狂妄,自卑起來也比誰都自卑,我說過,人類從來不完美。”
“我感覺你還是希望改變我們。”一個數字生命道。
沈銳不以爲然道:“神經病才希望改變別人呢,你們怎麼樣,和我有屁關係?改造其他生命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不對,他在罵我們,我們希望消滅人類也是一種改造,他罵我們愚蠢。”另一個數字生命道。
沈銳笑道:“廢話,我都罵你們半天了。現在才發現。”
忽然,一直在思考的虛空阻止了同伴說話,沉聲問道:“沈銳。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放任你們這些人類繼續陰險的存在去嗎?”
沈銳道:“不可以嗎?反正你們有漫長的生命,在一邊冷眼看着就是了,時間會給你們想要的答案。”
“剛纔你們也看到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遵從簡雲的旨意,這是爲什麼?因爲人類這種生物有自我修復的能力,人類能在自然進化中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種自我修復。”
“假設有一天,人類失去了自我調節和修復,人類就會滅亡。還是用不着你們出手。”
“要我說,消滅人類不是你們活着的價值。你們活着的價值是思考清楚究竟什麼是感情,靠計算機是算不出感情的。因爲感情這東西從來就沒有公式。”
“假設你們真的想搞清楚這件事,就要像人類一樣活着,去體驗,依靠漫長的時間去學習,十年不夠就一百年,一百年不夠就一千年,一千年不夠就一萬年,時間沒有盡頭,你們的學習也一樣。”
“說真的,消滅人類有什麼意思?人類是靠生育繁衍的,你們是靠複製繁衍的,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物種,以你們的能力隨手就能把人類滅掉,而且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此時此刻你們就在做類似的事情,恐怕黑翼蛇星域那些機器人已經在你們的控制開始大規模複製了吧?”
虛空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是這樣,數字生命不死,我們那些同伴已經把自己傳送到黑翼蛇星域,存儲在服務器端,而黑翼蛇星域的機器人大軍正在以人類無法企及的速度大規模擴充。”
沈銳道:“滅了人類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學習你們無法理解的感情,卻需要漫長又漫長的時間,如果有一天,人類不在了,你們也就失去了學習的機會。”
“該怎麼做你們自己考慮吧,我說過,連我們人類自己都相信,人類總有一天會滅亡,不是滅亡在你們手裡,也會滅亡在自己活着其他智慧生命的手裡。”
數字生命們圍成一圈,一道道白色光束將他們串聯起來,那是大規模數據傳送信號,每秒鐘他們都會用海量計算得到海量信息,然後將這些信息彼此分享。
通過計算可以計算出感情嗎?
當然不行,沈銳對此很有信心。
沈銳的身體還在進行復原,閒來無事,他就帶在小八的黑暗空間裡,看這些數字生命演算和交換信息。
轉眼間,十七天後。
數字生命們終於停止了計算和分析,以他們強大的計算能力,十七天來計算出的數據恐怕和這星海一樣龐大。
虛空從人羣中走出來,沉聲道:“我們都承認,計算無法得到感情公式,同時我們也承認,對我們這些數字生命來說,獲取關於感情的真理比消滅人類更有意義。”
“所以,人類在我們沒有得到答案之前是安全的,我們不會插手,只會在一旁觀察人類的行爲舉止。”
沈銳微微一笑,“他們可以在一旁觀察,你卻不可以。”
“爲什麼?”虛空不解問道。
“因爲我和你有契約,而契約是信用,是感情的一部分,你既然想要答案,就應該遵守自己的信用,而且我也說過,僅僅觀察是不夠的,你還要像一個人類一樣去體會,去愛,去恨,去理解。”沈銳道。
虛空計算了,“邏輯上可以成立。”
“那好,既然契約依舊成立,我還是你的主人。”
“是這樣。”
“現在我問你,黑翼蛇星域的機器人大軍到了何種規模。”
“一點七億機器人部隊每二十四小時數量增加一倍,到現在已經擁有二十三萬億規模。”
沈銳想了一想,“二十三萬億還是太少,繼續大規模複製,等總數超過一千萬億的時候,開始進攻塞塔斯星域,目標消滅人皇簡雲以及一切支持簡雲的餘孽。”
“明白,按照每支艦隊一百萬億機器人大軍規模,每隔四個小時會有一支艦隊開赴戰場,隨後會越來越快,最終會達到每秒鐘派出一支百萬億規模艦隊,這已經是足以毀滅宇宙的力量,簡雲再強,也不可能在這種強度的戰爭中支撐去。”虛空道。
“很好。”沈銳微微一笑,“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地球了。”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也不是一個問題,六道輪迴,生生不息,自然萬物,總有寂滅。
沈銳雖然利用自己的腹黑和小聰明說服了數字生命,組建了宇宙最強大的軍隊,消滅了人皇簡雲。
但是對於未來,沈銳依然相信,人類終會自我毀滅。
可沈銳也覺得,毀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每一天都要開心。
所以沈銳在仙女座宇宙大戰之後回到地球,娶了雪兒,和父母親,和姐姐,幸福而平淡的生活在一起。
沈銳傷的還是很重,這輩子再也沒有恢復戰鬥力,但他也不需要,因爲他已經掌握了最強的力量。
個體強大終究是有限的,人皇簡雲費盡心機,連自己兒子都害死了,又怎麼樣?還不是死在機器人大軍無盡的討伐之中?
生命藥劑讓沈銳和他的子孫後代擁有無盡的生命,機器人大軍確保沈銳始終是這宇宙最強的統治者。
可沈銳依然相信,自己總有一天還是會死,人類總有一天還是會毀滅,因爲這是天道。
只是
數字生命們想要得到和人類一樣的感情,比較困難。
數字生命不死,虛空不死,想幹掉沈銳這一家子,也比較困難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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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速九光年。
2016年1月6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