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竟是如此的明亮,將地面上屍體的表情,都那般清晰的呈現了出來,死去沒多久,脖子上的血液便完全凝固,成爲了一團黑紫色,難看無比。
年輕人或許是司徒家族的一個嫡系子孫,在族長閉關後,參與進了這場爭權運動,但張麒天不會在乎,小狗,更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人,在小狗看來,或許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張麒天,另一種不是張麒天。
第三年頭上,樹木抽新之際,局勢卻是基本穩定了下來,被控制在一個叫做司徒南明的人手中,因爲他手下的強者是最多的。
在小狗殺了那個狂武巔峰的人之後,倒是也平靜了很久,幾乎再沒有人來到這片地方,小狗偶爾會出去爲自己尋找一些食物,但都是片刻間便會迴轉。
春去春來,花謝花開。
已經是第四年了,亂星海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但聽說修仙大陸那邊卻是不太平靜了,時常都會有戰爭的消息傳來。
天邊那片血霧,也已經有些黯淡了,不復當年那鮮豔欲滴的紅色。
偶爾會有幾隻鳥,飛過天邊,小狗擡頭看去,眼神中也帶着一絲滄桑之意,面前的花叢,已經有着小小的花骨朵,看來再過不久就是夏天了。
緩緩的站起身子,向着遠處看去,那裡,有着一道極爲明亮的流光,小狗心中,卻是有點莫名的恐慌的感覺,猛地一聳身子,小狗向着半空中的流光,汪汪的叫喊起來。
半空的流光,本就是向着這個方向,聽到小狗的叫聲,更是快了幾分,加速向着這邊降落下來。
還未落地,便聽一聲蒼老的聲音從流光內傳出:“張師弟,我奉南明公子之命,來此請師弟出山,還望師弟給個面子”,這話聲,竟是如此的嘹亮,山脈之上的細碎土石,在這聲音的衝擊下,簌簌而落,如同流水般,向着下方匯聚。
小狗汪汪的叫個不停,可那人,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它一般,連眼角,都不曾向着小狗這邊撇一下,一雙眼睛,只是緊緊的盯着那黑黢黢的山洞。
山洞中,張麒天的身子,卻是微微的顫了顫,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可他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他已經進行到了最爲關鍵的地步,或許是今日,或許是明日,就會將手勢與步罡,徹底的融合在一起,佈下禁制,意識中的黑暗,早已被那一團不斷幻化的手勢,和漫天漫地的步罡所代替,片刻之間,便會有無數次的運算。
所有的手勢和步罡,都在這運算中結合,消散。
山洞外的人,卻是再次高喊一聲:“老朽乃是司徒宗文,特來請你出山,還望一見”,語氣間,再次提高了聲調,山脈上,只要是不穩固的岩石,都震盪片刻,然後滾了下來,就連小狗的叫聲,都在這聲音中一滯。
山洞內的張麒天,微微一皺眉,剛纔就在融合完美,可不料身子突然抖動了一下,他根本不知是何道理,腦海中的演化仍然在不斷的繼續,手中只是微微一停,便再次極速的翻飛起來,只是,在那一絲縫隙之間,卻可以看到,張麒天的手,瑩白如玉,似乎還有着微微光芒。
司徒宗文在山洞之外,等待片刻,見山洞內根本沒有一點反應,嘴角卻是冷冷一笑,踏步便向內走去,其實,他此次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要請張麒天出山,他的目的,是爲了借這個機會,將張麒天徹底殺掉,一年之前,死亡的那個中年人,便是他的親侄子。
小狗眼見這人要硬闖,一個躍身,便擋在了山洞之前,呲着牙,兇狠的看向了司徒宗文,作勢欲撲。
司徒宗文此時才低頭看向了面前的小狗,雖然那中年人其實是小狗所殺,但以司徒宗文本意,並不想和這小狗交手,人,纔是最可怕的動作,一隻動物,即使是再聰明,也永遠算計不過人。
但此時見小狗擋在了門前,司徒宗文眼中也是一片惱怒之色,大喝一聲,“滾開!”然後一腳向着小狗踢來,動作,竟然和那死去的中年人一般無二,但腿上,早已是鬥氣瑩瑩,滿溢而出,速度極快無比,腿便如同一條幻影,直直的衝來。
小狗眼中一驚,急急忙忙的向着旁邊一個滾身,方纔躲開這一腿,站起身來,抖抖身上的毛,將灰塵瞬間抖盡,然後後腿一蹬,向着司徒宗文撲來。
小狗的速度,也是極快,以司徒宗文的反應速度,竟然也只能看得到一串影子,連忙在身前佈下一層防禦,但他本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尷尬時刻,佈下這防禦,不免就薄弱了一些。
小狗半空之中,卻是一個弓腰,然後猛地爆發開來,口中,如狼嗥,如虎嘯,一雙前爪,瞬間便舞動的水泄不通,司徒宗文佈下的防禦上,不斷傳來嘭嘭的撞擊聲,和一串串明亮的火花。
片刻之後,這防禦,竟是砰的一聲碎裂了滿天,司徒宗文一驚,連忙向後急退兩步,但後面,卻是進入山洞的巖壁,他一退之下用力又大,幾乎是將自己所有的力道都反彈了回來,胸中隱隱有着氣血震動。
但小狗破掉了他的防禦之後,卻也不去追擊,反而是半空一個折身,輕巧的落在了洞外的一片草地上,擡起頭來,一眼戲謔的看向了巖壁旁的司徒宗文。
司徒宗文心中驀地一股火竄起,竟然是被這畜生耍了,人耍人,都要氣個半死,被一隻動物看笑話,司徒宗文的眼眸中立刻便充斥着濃濃的殺意,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身體周圍散發出來。
山洞最深處的張麒天,當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這一切,他腳下的地面,早已被他的一雙腳,磨得光滑無比,就如同鏡面一般,雖然在黑暗中,也隱隱反着光,而他的身體,不斷隨着雙手雙腿的運動而移動,腦海中的手勢和步罡,在向一個點匯聚着,但卻始終有着阻力,無法順利的融合在一起,而這個中心,是一個小小的人。
巖壁旁的司徒宗文,早已被怒火衝昏頭腦,看着洞外依然是一眼戲謔的小狗,他驀地竄出,身上無數的金色鬥氣洶涌而出。
小狗看他撲出來,早已是向着一旁躍開。
司徒宗文一撲不中,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下,卻是躍上了半空,手中的鬥氣,絲絲縷縷。
小狗看到這樣的情況,眼中的戲謔被鄭重代替,而在這鄭重之中,卻是隱隱有着一絲紅芒,就如同是餓狼看到了食物一般,興奮不已。
半空的司徒宗文,驀地吼一聲:“畜生,給我死吧!”卻見那金色的鬥氣,以司徒宗文爲中心,瞬間向着四周瀰漫開來,如同一張巨大無比的網一般,將這一片空間,全部籠罩在了一起。
那金網,在半空之中抖了抖,然後猛然向回縮緊,瞬間便形成了一個兩**小的球形籠子,將小狗困在這牢籠之中。
小狗,身子猛地向回一縮,蹬着地面便衝了起來,地面上的一片草地,被蹬得向後捲起,而小狗的身子,卻是瞬間便化作了一道白光。
司徒宗文並不罷休,口中高喝一聲,手中再次擺動,指尖處,無數的金色尖刺向着籠內刺來。
籠中,早已是嘭嘭之聲連成一片,一道白光,在金籠之中,鋪開了一層白色的光幕,無處不在的碰撞,無處不在的火星。
只是,司徒宗文是翻海境界的強者,這招式,豈能被小狗輕易的就破去,金刺,也已經極速的接近了這隻籠子。
小狗在飛竄之中,眼角處看到這無數根的金刺,心中一急,眼中又是一道紅光閃過,速度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加快了幾分,這一片白色光幕之中,早已看不到了小狗的身影,似乎每一處都在碰撞,每一處都在有火花冒出。
而這一層光幕,在片刻間,竟是又加上了一層金色的邊緣,似乎是小狗將這金籠上的一部分鬥氣,都凝聚在了自己的爪子上,籠子的顏色猛地黯淡了幾分。
但就在這時,那根根金刺,已經探過了籠子的縫隙,向着裡面扎來。
光幕驀然而停,似乎這大地都震動了一下,小狗的身形,從這一片光幕中,閃現而出,而那光幕,拖出的長長尾巴,緩緩的收回,最終都凝聚在小狗的身上。
只是,那雙眼睛,已經是滿溢着赤紅。
如鮮血般的赤紅,閃過。
司徒宗文的靈魂,都似乎被這突然出現的紅色刺痛了一下,緊緊咬牙,手中速度更快,所有的金刺,更快三分,向着小狗刺去。
金籠之中,小狗的皮膚,被這隱隱的金色帶着刺痛了一下,擡頭看向了遠處的山脈。
陽光下,那些新抽芽的樹木,顯得有些微微的脆弱,輕輕的風吹過,那些舊的樹葉,隨着風輕輕的擺動,天邊,飛過幾只小小的蝴蝶。
小狗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去年的夏天,自己在撲蝴蝶。
下一刻,小狗的身子,已經被金刺穿過,紅色血液,順着着金刺流出,很快便將小狗的身子完全染紅。